第30章

  距离谢羡予出院已过去三四天,瑞泽事务繁忙,休息三天积压不少工作,趁谢羡予明天投身于工作前路星辰组了场饭局,美名其曰为大病初愈,接风洗尘。
  这话说得好似谢羡予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不过谢羡予也不没计较太多,同意下来。
  路星辰是个爱玩会玩的性子,这次聚餐地点没约在未央华庭,反而约在了一家酒吧。
  酒吧一楼是寻欢作乐的男男女女,二楼独立包厢,包厢外是半敞开的连廊,推门就能将一楼全部景色映入眼帘。
  谢羡予到时路星辰正站在包厢里dj台上,跟随着节奏操作音乐设备,声音震耳欲聋,连谢羡予到都没发现,最后谢羡予忍无可忍一把扯下路星辰耳机,“沉席言人呢?”
  路星辰耳朵还没转过来:“什么,阿予你说什么。”
  谢羡予:“……”
  谢羡予果断把耳机怼回路星辰手里,让他自己一边玩去。
  包厢宽敞,灯光明亮,谢羡予随意挑了个空位坐好,正打算给沉席言发个消息,包厢门推开了。
  指尖手机转了圈,谢羡予迅速收回,抬眼去看沉席言。
  沉席言显然也被路星辰着震天响的dj声下了跳,走到路星辰面跟前:“我是真不知道该不该说你还挺有道德心的没去楼下舞台公然扰民,只逮着我和阿予羊毛薅。”
  “还有,下次尽可能别定在酒吧,楼下香水味熏得我鼻子难受。”
  沉席言说着侧头一点阿予,瞧见谢羡予穿着白衬衫窝在沙发上微微一怔。
  明明是惯常的打扮,沉席言竟然觉得碍眼得过分。
  路星辰没给沉席言发怔的时间,勾下耳机即使不知道沉席言在说什么,也能猜到是拐弯抹角骂人的话,冷嗤一声:“你懂个屁。”
  沉席言反唇相讥:“我是不懂你这个屁。”
  路星辰:“……”
  沉席言撂下这句,自顾挑了个谢羡予身旁空位,窝了回去解释说:“临时安排了场手术,来晚了。”
  沉席言这话是对谢羡予解释,谁料路星辰神经兮兮凑近来,打趣说:“手术床冷冰冰的,哪里有温香软玉好。”
  沉席言懒得和他一般见识,比个中指给挡了回去。
  “对了,阿予,你明天是不是要回去上班了?”沉席言是真的有些累了,靠在沙发声音发懒。
  “有不少文件需要我过目和签字。”谢羡予看着沉席言回说。
  沉席言嗯了下,做好了听到谢羡予想起苏听心动指数上涨提示音的准备,谁料并无任何声音响起,飘在半空的116也没有任何要提示的样子。
  他隐隐觉得不对,谢羡予每次心动指数上涨点离奇,大部分时间苏听都不在场, 116给出的解释与猜测都是谢羡予每回都在心里偷偷地思念苏听,但这回……莫不是他暗示不明显?
  沉席言给自己倒了杯酒,继续旁推侧敲:“我记得你住院时苏听还来看你了。”
  即使知道沉席言对苏听无感,谢羡予仍对沈席言提到苏听的行为感到不悦、不满。
  沉席言觉得自己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谁知提示音仍没有响起,甚至谢羡予眉眼间浮上一股肉眼可见的烦躁与憋闷。
  谢羡予真的喜欢苏听吗?
  这不是沉席言
  第一回对剧情安排产生怀疑,却对是第一次对116常挂在口中上天注定的缘分产生怀疑。
  沉席言不是谢羡予肚子里的蛔虫,猜不透他全部心思,只好不再提。
  前方舞台中央的路星辰似乎打碟归隐了,勾下耳机,浑身上下写着一个爽字走到台下,给自己灌了杯加冰的威士忌,说起宜庆市最近发生的新鲜事。
  “华章科技的林承平与东盛酒店的季又琴联姻了,你们知道吗?”
  “这有什么稀奇的。”沉席言翘着二郎腿,特不给面子:“一老牌一新贵,也算得上门当户对。”
  “错,大错特错,重点不是这个。”路星辰没卖关子:“前段时间阿予住院,估计是不知道,那林承平竟然在订婚宴上跑了——”
  路星辰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拍大腿:“是的,你们没听错,他跑了!留那季又琴一个人在订婚宴。这等八卦我怎么可能放过,我事后一打听才知道那林承平包养了个女大,玩着玩着整出感情来了,竟然不顾家族颜面……啧啧啧,真是自顾’情’字最伤人。”
  话落,路星辰惊讶地发现他这两发小没一个对他说的事感兴趣,反而一个比一个沉闷。
  谢羡予是目光发愣,不知道考量什么。
  沉席言却是隐约想起段剧情,《囚于永爱》这本书是真的集所有狗血与一身,在后期谢羡予还真就冒出个联姻对象来,联姻对象对谢羡予一见钟情,所以——对苏听展开了一系列绿茶白莲花操作,当然身为一本追妻火葬场文,男主必定是幡然醒悟,在婚宴上当中跑路。
  随带一提,在小说中谢羡予逃婚留下的烂摊子还是靠他和路星辰收尾解决,一个医生朋友一个混球发小硬生生被搞成了两个后勤人员。
  沉席言饮下一杯加冰的酒,举杯抬头间瞄到谢羡予灯光朦胧下的侧颜,长成这样,可不就是个蓝颜祸水。
  趁路星辰出去放水功夫,沉席言多提点了句:“阿予,你要是喜欢上什么人一定要去追,只有行动才会有结果,而且——”
  想到后期的囚禁情节,沉席言又一停:“而且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不用想着将她困在你身边,倘若她喜欢你,会心甘情愿地来到你身边。”
  “对了,你还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沉席言也不太懂,但他有作弊神器,对着116找出的一段《囚于永爱》旁白念起:“喜欢一个人是伤他所伤,疼他多疼……”
  “爱一个人替他所伤,替他所疼……”
  “也许焦虑,也许自卑,也许躲闪,但终会自信……”
  “最明显的是你渴望得到他的回应……”
  沉席言心不在焉念着116蓝色光屏上的字,觉得这玩意写得真是太矫情,完全是给小学生看的,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喜欢上或者说是爱上什么人?
  沉席言心里诽谤不止,谢羡予却突然扔下枚导弹,引得平地惊雷。
  谢羡予说:“我知道。”
  “啊?”沉席言完全不在状态:“你知道什么?”
  谢羡予目光从眼尾瞥过去又收回,端起桌上的酒小口饮了下,目光不知是落在哪里,总是半遮半掩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所以,我知道。”
  不徐不疾的五个字平滑入耳,沉席言却直接炸了:“啊!”
  谢羡予瞧了沉席言眼,意有所指地缓慢道:“怎么,我不能喜欢上什么人吗?”
  沉席言尴尬一笑,摆手说:“不是,当然不是,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羡予不罢休,继续追问,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沉席言说着去够桌上的高浓度威士忌,不知道是不是犹豫,手腕一个不稳,金色酒液波澜摇曳。
  沉席言忽然没了喝酒的心情,放回去朝谢羡予露出个笑:“谁啊,怎么这么突然?事先一点消息也没有。”
  116在空中敲锣打鼓,觉得沉席言明知故问甚是奇怪:【宿主大大你在问什么鬼问题!谢羡予心动对象肯定是苏听啊! 】
  “闭嘴。”
  沉席言板着脸地教训完116 ,又去看谢羡予。
  谢羡予在沈席言注视下,缓声依次回答了沉席言提出的问题。
  “你认识。”
  “不突然。”
  “没有消息很正常。”因为他也才意识到不久。
  沉席言在心里惦念着这三句话,沉思会儿粲然一笑,端得是真心十足模样:“她知道吗?或者说你有追人的想法吗?”
  谢羡予出乎意料地有问必答:“不知道,也不敢让他知道,而且,我和他……”
  他话一顿,犹豫着是否继续剖白,抬眸眼对上沉席言等回答的眼睛,目光短暂一相接,沉席言朝他挑眉,好似再问怎么不说了?
  谢羡予一抿唇,终于补上了后半句:“……好似没有在一起可能。”
  沉席言不太理解:“为什么?”
  谢羡予视线在沈席言脸上一停留:“因为,他不喜欢我。”
  这话沉席言就不爱听了。
  在他看来谢羡予地上无,天上更无,根本就不会有不喜欢他的人。
  最重要的是——谢羡予长得真的真的很好看。
  沉席言知道谢羡予质疑更多的是来自内在的怀疑,与谢羡予少时的经历脱不了干系,但即使脱不了干系又如何。
  沉席言前二十八年顺风顺水,向来以自己喜好为主,现在也是如此,他不喜欢听这话,就不让谢羡予说。
  沉席言挪到谢羡予位置,屁/股大爷似的坐到沙发扶手上,哥俩好地揽住谢羡予肩膀,掰着人脑袋往自己这面带,说着曾经说过的话:“拜托,你在想什么啊,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你,你可是谢羡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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