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旧得发黄的棚顶映入眼帘,悬挂的白炽灯晃动,像是下一秒就能坠落,四周也很空荡,除了装衣服的柜子没有多余摆件,显得整个房间整空荡又简单。
凭借身下的触感,程非悸意识到他躺在一张不算柔软的床上,并且……他动了动手腕,锁链叮呤咣咣的磕碰声响起。
程非悸放弃了。
【宿主大大,你终于醒了。 】
程非悸看向冒着大海颜色的116 :“怎么回事,我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给我说一遍。”
从116混乱颠倒的八百字小作文中,程非悸提取了两个关键信息。
一是祁末满确实绑架了他。
二是祁末满抽走了他两管血。
程非悸勾上两个问号,祁末满绑他的目的是什么,拿走他血的意义又在哪里?
这两个问题不是本人很难回答,不过祁末满既然只是绑架限制他行动,就证明他没有暂时性命之忧,或许另有用途。
程非悸无法确定这片区域是c城的哪一处,只能从墙壁的磨损痕迹判断出这是处极为老旧的小区,并且从正午到晚上都没有任何声音,所以,极有可能早已荒废。
c城这片程非悸还算熟悉,除了北面的治安松散三不管地带,眼下他不得不做最坏的准备。
手脚皆受到限制,程非悸在床上躺了一个下午,幸好在实验室的日子比这还枯燥,倒也不算难捱。
不知过去了多久,门外各种杂七杂八声乒乓响起。
程非悸调整好姿势,下一秒有人戴着一顶帽子推开了门。
那人推门动作急促,门都来不及合,一下子压倒在程非悸身上,帽子也在动作中掉落,露出蓬松黑发。
祁末满浑身燥热。
他带了两管血出门,一管找了权威机构,一管找了地下黑市,化验检测的结果都是合乎标准。
但那晚身子的饥渴难忍,以及犹如得了美酒佳肴后,身体每个细胞都打开的舒爽都在告诉他,这人的血一定有问题。
而且,他不过是才出门一下午,那种感觉就再度感来,甚至是因得到过而越加难以忍受,简直……简直就像是上瘾了一样。
该死!
祁末满在背后用枪指着程非悸,眼眶烧得通红,嗓音急促得不正常:“说话!你对我做了什么!”
被人用枪点头,程非悸也不慌,甚至还很悠闲,只凭祁末满方才那几下横冲直撞,便看得出来他对祁末满有用,而且他也很莫名其妙,这话应该由他来问吧。
程非悸举起手,合格扮演一位人质:“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要绑架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话音落下没等到回答,反而手指率先袭来一阵刺痛,是被人用匕首划了一刀。
程非悸反应不及时,祁末满已经扯过他手指抵在嘴唇,唇瓣轻启,舌尖抵着伤口急促吮吸,饥渴得似沙漠旅人终于觅得一汪清泉。
“嘭。”
身后,祁末满舒服得手无力一松,枪掉到一旁。
程非悸保持冷静在心里计数,大约是六秒,在指腹感到绵长酥麻时祁末满拿下,松开得缓慢,似乎是很不舍。
同时在祁末满起身间,程非悸也得以窥探到这人面容。
很出人意料,他前不久刚见过对方,正是昨日高墙上的少年,不过此时离得近,模糊的容貌看得更清楚了些。
与他开枪威胁动作的老辣狠厉完全不同,他长得很小,看样子也才十七八九,皮肤白,头发黑,长得很漂亮,就是脸颊不够圆,有点瘦,并且眼眶因急促带点红,瞧着倒有点不合时宜的可怜。
显而易见,他就是祁末满。
说实在的,和程非悸相信中的样子天差地别,他想过小说中时间线拉得长,祁末满年龄会小一些,但也是眉眼俊逸冷清,不可侵犯那款。
谁知现实中的祁末满长成这幅样子,怎么看怎么像高中生。
祁末满久久等不着回话,下巴绷成一条线,语气阴狠毒辣,仿若盘踞已久的毒蛇,终于逮到机会吐出信子给予致命一击:“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程非悸没把这威胁当回事,只觉得这本书男主人设有点不符合青少年价值观,同时视线落在祁末满嘴角没擦干的血迹,再稍微联想一下昨日的场景,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只是他没料到会这么巧,他没对试剂里的光素酶上瘾,碰巧沾染上他血液的祁末满反而上瘾了,看模样还是很敏感的那一挂。
经过培育的光素活性成分极低,成瘾性微乎其微,不然程非悸也不会如此嫌命大地拿自己做试验。
但知道归知道,且不提阻断药与光素酶一事均不能泄露,光祁末满的身份就决定了程非悸必须打太极。
程非悸看着祁末满,再一次面不改色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有,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
祁末满恢复正常,先前的渴求消失殆尽,开口时嗓音夹杂着对程非悸不知天高地厚的嘲笑:“你只需要知道你被绑架了,人和命都在我手上。”
识时务者为俊杰,作为一名的人质理应做到这点,于是程非悸迟疑地点了头。
“行。”祁末满对程非悸的看清局势很满意:“接下来说说你那天对我做了什么。”
程非悸适时露出困惑迷茫:“什么意思?”
咬准字音,他盯着祁末满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在和我装?”
祁末满一双黑瞳牢牢锁定程非悸,眉心不悦地蹙起一道,铁了心地从程非悸脸上寻到一丝说谎痕迹,但很可惜程非悸真诚的过分。
在与程非悸从容不迫地回视了半分钟后,祁末满嘴角倏然勾起一个笑,眼角眉梢都挂上了愉悦色彩:“你不说也没关系,先卸下你只手指,等十根手指全卸下,该说的就都说了。”
程非悸:“……”
谢谢,他现在手已经开始痛了。
程非悸带着镣铐手一摊,手指明晃晃暴露在祁末满眼前:“你想让我说什么,我从睁眼起就在这,来龙去脉从头到尾就不清楚,我能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祁末满转着枪的动作停了停,又瞬间反应过来:“你别说你没猜到是怎么回事。”
程非悸很谨慎地斟酌字句,一字一句道:“我不能保证我猜的对。”
祁末满扯了扯嘴角:“你别说你没看出来,我对你的血上瘾。”
祁末满丝毫没有不能将把柄透露给别人的自觉,要么是对自己实力自信,要么是觉得对方不足为惧。
程非悸猜测现在应该是两者皆有,眉梢徐徐挑起一个惊讶弧度,眼睛左右看了圈镣铐最后绕回祁末满身上:“所以,这就是你绑架我的理由。”
“没错。”
祁末满断定是程非悸搞得鬼,也不再兜圈子,沾着血迹嘴巴一张一合,说着恶寒的话:“解药拿来,否则就杀了你,再把你血抽干。”
程非悸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聪明人都应该在查清前好好供着移动血包,而不是杀之取血:“我没有解药,而且我的血液很正常。”
他没有说谎,光素酶的致瘾行只能降低,不能根除,身为受试员更会定期检查,问题绝对不在他身上。
“你再说一遍。”
祁末满嗓音平静,跪坐在程非悸腹部,手握套筒后移,子弹上膛,俯身逼近,枪口抵住程非悸额心,只要轻轻扣动扳机,即为丧命。
程非悸知道祁末满在试探他,对方敢杀他,但不会杀他,既然如此再说一遍同样的话又如何。
他盯着祁末满黑亮执着的圆润瞳孔,一字一字沉声道:“我没有解药,更不清楚。。”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枪口抵在太阳穴,属于祁末满的气息逐渐逼近,危险诡秘,是瘴气弥漫的森林,潮湿又阴郁。
程非悸冷静地凝着他:“你可以杀我,但我的答案不会变。”
“而且,我也很希望我清楚你对我血液上瘾的原因是什么,或者是我有解药,被人绑架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
祁末满一瞬不瞬盯着程非悸,手按在扳机。
程非悸闭上眼,安静地等待。
预料之中迫近死亡的血腥与剧痛没有袭来,祁末满一骨碌从床上翻下来,袖中匕首出其不意刺中床头木质护栏。
程非悸睁看眼,心脏跳动平稳得没有丝毫变化,他就知道祁末满是聪明人。
祁末满反手扣上掉到地上鸭舌帽,帽檐压得低,只能看清沾着点干涸血液的嘴角一张一合:“该死的苍蝇!”
“恶心的老鼠!”
祁末满越想越气不过,踹了脚木制床,床未动分毫,又是阵听不清的咒骂,嘭地一声甩上门。
程非悸:“……”
确保祁末满不会再突然出现后,程非悸带点不确定地询问116:“他……刚刚是在骂我?”
116也有点迟疑:【呃,应该是吧。 】
第6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