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祁末满迟钝地转过头,看见程非悸自床边翻入进屋,稳稳站在窗前,手持9/2式朝他招手。
  “祁小满,过来。”
  第82章
  祁末满稚嫩的脸庞茫然一闪而过, 脚下犹如钉了钉子一动未动。
  程非悸不喜欢祁末满忤逆他的话,他语速平稳声音却寒冷刺骨:“祁小满,最后一次,过来。”
  祁末满一刮枪身,拖着腿一步步朝程非悸走过去。
  走得进了, 祁末满下意识地垂下头, 他不想叫程非悸看见他。
  程非悸自然而然托起祁末满下巴, 有了灯光的映衬,祁末满眼中的水光便无所遁形, 他指腹在祁末满红红的眼眶一刮,“没事的,祁小满。”
  简单宽慰完祁末满,程非悸才对赶到的幽娢道:“把三人带走,我一会儿过去。”
  幽娢扫过祁末满,比了个ok手势:“没问题。”而后用枪一点三人,听不出什么真心道:“你们三也真是点好,跟我走吧。”
  待三人哆哆嗦嗦拖着步子离开后,程非悸拎着祁末满袖子怼到床上:“怎么回事?”
  祁末满不想说作势要起身。
  程非悸一推祁末满肩膀, 祁末满立马重回床上, 柔软被褥回弹了两下。
  祁末满忍着眼睛难受劲,手撑在床边,再次站起身。
  程非悸对祁末满的执着倔强一挑眉,手掌严丝合缝地按在祁末满肩头,掌心用力将人按在床上:“坐好,不然揍死你。”
  祁末满老实了,手乖乖搭在膝盖上。
  程非悸看着祁末满眼睛、鼻子、嘴唇都皱到一起,怪可怜的:“被人欺负不知道找家长?我是摆设?”
  祁末满倏然掀开下垂的眼睛,眼睛雾蒙蒙看着程非悸,潜藏在眼底的情绪又重又深。
  很奇快的,祁末满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但程非悸突然就有点心疼了,但他深知孩子不听话就得教训的道理,他忽略心头酸涩,板着脸道:“自己上手,你很厉害嘛,祁小满。”
  他再一次问:“我是摆设吗?”
  祁末满摇了摇头,“不是。”
  “那为什么不叫我?”程非悸一字一句地追问:“还有,先前我问你认不认识他们三个,你说你不认识,那现在怎么回事?”
  他越说气越不打一处来:“嗯?那三都找上门了,你还说你不认识?”
  祁末很认真地看着程非悸,然后很认真地摇头:“不认识。”
  程非悸:“……”
  程非悸磨牙,想揍人。
  他换了问法:“以前有交集?过节?”
  提到这个祁末满错开了程非悸目光,程非悸一看祁末满这样就知道了,捏着祁末满后颈叫人看过来直视他,道:“我出去趟。自己好好想想,等我回来你再不老实给我交代清楚,你就完了。”
  程非悸见祁末满不答,声音越发严肃冷淡:“听没听到。”
  祁末满脑袋发怔地点头。
  程非悸道:“说话。”
  “嗯。”
  程非悸满意了,一拍祁末满右脸颊,拎着躲在床底下的喵喵到祁末满身上:“老实点。”
  说罢,程非悸起身往门口走,路过沙发时上面血渍吸引了视线,他脚下一顿,拿过上面沾上一点血的小猫包包。
  小猫包包做成了最漂亮的三花猫,一只耳朵是棕色,另只是浅咖色,眼睛也是与祁末满瞳孔一样的黑亮有光泽。
  然而此时三花猫的尾巴和脸颊都沾上了脏污的血,是最突兀的一笔。
  他……好像突然间知道了。
  程非悸在沙发前叹气一声,很自然地重新走向祁末满,瞧见这人好不容易恢复好的眼眶又变红了,心中最容软的那一角再一次轻而易举地被戳动。
  他弯下腰,朝祁末满伸开手,送给他一个不算短的拥抱,而后很轻很轻地拍他的后背,“能洗掉的,祁小满。”
  所以,别担心了,也别难过了。
  程非悸松开祁末满间,瞄到祁末满眼角的晶莹,动作轻盈地用指腹抹掉。
  拽拽的酷猫怎么就变成了哭猫。
  他没有照顾好祁末满,打从认识祁末满来,祁末满只哭过两回,每一回都与他有着不轻不重的关系。
  程非悸说不出以后再给你买之类的话,他只一遍遍摸着碰着祁末满,告诉他:“会洗掉的。”
  说了很多很多遍,祁末满才艰涩地嗯了声。
  程非悸安抚地笑了笑,指骨一弹祁末满浸过水的眼尾道:“你先睡一会儿,我出去趟。”
  祁末满踢掉鞋子,扯过被子上了床。
  真乖啊,程非悸站在床头看着祁末满老实躺在被子下,无比欣慰地想,这是他养的小孩子。
  把祁末满踢歪的鞋子摆整,程非悸脚步放轻带上门,走到幽娢给他发来的房间。
  房间是水泥地面,没铺设瓷砖,四周墙皮脱落得厉害,能看见里面的灰褐色墙灰。
  幽娢坐在唯一一张布艺双人沙发,听见门声,饶有兴致地转过头:“末满弟弟好了?”
  程非悸嗯了声走过去,眼眸落在聚积在地上的一滩血,一路移到余文瑞血流仍未停止的右手臂上,“没处理?”
  幽娢摸着下巴从善如流道:“不是你的意思?”
  程非悸不再说了,只道:“这没你事了。”
  幽娢拍拍手起身。
  眼看幽娢要离开,余文瑞有坑的脑袋终于填上了,急中生智地嚷嚷道:“你们是军人对不对!军人不能随便杀人!得保护我们这些百姓!”
  “小子。”幽娢陡然转身,美目一弯一笑:“我是军人没错。”又一指程非悸:“但他不是。”
  “而且,你知道祁末满是他什么人嘛,是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宝贝弟弟。”幽娢递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保护百姓是我们的职责,那你偷我们通行令混进厂房的事情是不是也得算一算了。”
  余文瑞三人脸色骤变。
  幽娢嗤了声,抽身离去。
  待人走了,程非悸开门见山道:“你们和祁末满,也就是祁小满是什么关系?”
  不等三人做出一副反抗的表情,程非悸便道:“说与不说任意,但还是那话,她是军人,我不是。”
  祁末满虽然喜欢动不动就上手,但他一向有理智,断不会做出危及性命的实质性动作,所以一定是这三人先犯了事。
  他不了解这三人,但他了解祁末满,他只要了解祁末满就足够。
  俞枞识时务,率先道:“同学。”
  程非悸眉梢一动,“祁末满说不认识你们。”
  有些话一旦开口,后面的话就容易多了,俞枞默了默道:“祁末满不认识我们很正常,他认识的人本就很少。”
  程非悸坐回沙发道:“你们返回厂房找祁末满做什么。”
  俞枞犹豫了会儿道:“我们才到t城,没有能住的地方,更没有钱,下午在街上撞见了你和祁小满出门,便想着能不能向祁小满借些钱。”
  程非悸一字未发盯着他,半晌袖中匕首悄无声息探出,贴在俞枞脸上:“我这人没什么耐心,所以别浪费我时间。”
  锃亮匕首反射着银光,利刃紧贴皮肉,轻而易举划开,俞枞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恐慌与惊惧驱动他蠕动嘴唇:“我说,我都说。”
  余文瑞与田衡紧急叫了声:“俞枞!”
  匕首下移至颈部,程非悸道:“说。”
  俞枞艰难吞咽,闭眼交代:“我们想要些钱。”
  程非悸懂了:“所以,那晚深夜的林间也是如此。”
  俞枞咬牙点头。
  程非悸嗯了声,收了匕首,凡事有一就有二,对方敢在人如此多守卫如此严的情况下光明正大地摸到祁末满,不是自以为万无一失断不会做,这便能说明他们做过数回,且每一次都成功。
  末世来临,程非悸见过太多的恶,因此他从不低估。他道:“你们与祁末满是初中认识,那便说说你们对他做过什么。”
  “说了我不能保证你们一定能走,但不说一定不能走。”
  “如何选,看你们。”
  程非悸耐心并不多,且不提祁末满还在等他,他有点烦了,匕首探出,正准备武力解决,俞枞与田衡终于下定决心:“说。”
  程非悸嘴角一扯,姿态闲适又游刃有余地看向余文瑞,道:“你呢?还不打算说吗?你的同伴抛弃了你,到最后只有你不能走。”
  余文瑞痛苦地闭上眼,身体与心里的双重压迫使他流血流汗,他咬住舌尖艰涩挤出一字:“说。”
  程非悸文质彬彬地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那开始吧,谁先来。”
  俞枞率先道:“祁小满他在初中就是一个锯子闷葫芦性子,下课从不说话,就喜欢戴着帽子挡住眼睛独来独往,好似见不得人似的,和……”
  俞枞悄悄那拿余光去看程非悸,见程非悸神色如才继续道:“和阴沟里的老鼠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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