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宴会三巡,齐涟期待值也一点点降低,他侧目看向窗外,窗外装饰性树木修剪得巧夺天工,刚好能在树木树冠之上看见夜空之中的圆月。
就在齐涟期待值降至零点零一时一辆车驶来,缓缓在宴厅门前停下,有人从车下上来。
他穿着精致铁灰色西装,扣子是万年不变地系在最上面,处处透着一股不容接近的气质。
十三天。
是十三天未见的贺禛。
也许是齐涟目光过于灼人,贺禛朝他这面看过来,视线短暂相交过后再度分开。
贺禛一进宴厅就吸引了众人视线,一时间各种视线纷纷扰扰,全部集中在贺禛与陆咏德身上。
即便没有明确证据确定那夜是贺禛所为,但如此大的手笔除了贺禛还能有谁,至于艾格斯星给出的解释贺禛提前返程,在场的都是人精,只是面上不显罢了。
贺禛在这种以交际为目的的晚宴宛如一个异类,没有人会主动上前与他攀谈,格格不入。
齐涟在原地看了会儿,端起一杯酒走到贺禛面前伸出手:“你好,工程部工程师,许应摘。”
即便没有人会主动上前与贺禛攀谈,但他仍是众人关注的对象,许应摘一开口明里暗里的目光都聚到一处。
其中有一束目光极为锐利深刻,齐涟知道是齐肇远。
但他做了伪装,齐肇远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拆穿他。
贺禛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齐涟伸过来的手,没有任何表示。
齐涟低笑一声。
他这位亲爱的长官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近人情啊。
“许应摘”讪讪收回手,依旧是面带笑容的样子,找不到一点被无视的不爽,“久仰贺长官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贺禛这次连看都没看他,作势要离开,齐涟眼疾手快一把扯住贺禛手腕,佯装脚下不稳,手中香槟淅淅沥沥洒到地上,其中有一小部分洇湿贺禛衣袖。
霎时间,众人目光更深刻了。
仿若已经见到“许应摘”血溅当场的样子。
但贺禛未如他们所料,只站在原地微微蹙起眉头。
“抱歉,贺长官。”齐涟说:“楼上有备用换衣间,需要我白你引路吗?”
贺禛沉默了一秒,然后嗯了声。
踩着楼梯上楼,推开换衣间大门,齐涟压抑了十三天的思念再也克制不住,攥着贺禛手腕将人抵在门后,倾身而上。
正要亲上,贺禛却突然抵住他肩膀。
齐涟笑了声,摘下脸上的仿真皮肤材料,露出一张攻击性极强的脸,不过他倏然笑起,那扑面而来的攻击性转瞬就被嘴角的散漫劲儿冲散了。
“长官,这回是真的好久不见了。”齐涟握住贺禛抵在他肩膀上的手,愉悦至极。
齐涟说罢正要亲他,却见贺禛忽然露出古怪神色,探究中夹杂着一二分不知是对齐涟还是对自己的疑惑:“你……还记得我?”
齐涟:“……”
齐涟笑了,拇指不轻不重在贺禛嘴上摸了下,然后额头抵在贺禛肩膀,一轻一重的呼吸扑在贺禛脖颈:“长官,我的记忆还没有这么差吧,十三天就把一个人给忘了。”
说到最后,齐涟语气里带上一点埋怨:“你也太小瞧我了。”
贺禛垂在身侧的手指一颤,想说没有,齐涟带着温度的亲吻已经落在贺禛颈间,随即在嘴唇将触未触之际唤道:“贺禛。”
贺禛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对上齐涟深邃却只有他一人的眼睛,贺禛看着齐涟的眼睛主动迎了上去。
这个吻是亲昵温柔的,夹杂着十三天的不见的思念和渴望,但后来就变了味道,喘息声变得粗重起来。
在接吻的间隙里齐涟微微撩起了一点眼皮,毫无预兆撞进贺禛的眼睛里。
原来贺禛接吻没有闭眼。
安静对视了两秒,齐涟伸手盖住了贺禛眼睛。
分开之际,齐涟仍在贺禛身前,用近乎耳语的声音打趣道:“长官,你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贺禛问:“不好吗?”
齐涟愣了一下才说:“这东西有什么好不好的,是你就是好的。”
贺禛的衣袖湿了,两人也没忘正是,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崭新的衬衫换上。
贺禛衣着一丝不苟惯了,不是军装制服就是衬衫袖箍,看起来笔挺挺拔,但脱下规矩性衣衫就会发现贺禛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一款,从背脊到腰窝都是极好的。
齐涟做在休息沙发上吹了一声流氓口哨。
贺禛转头看他,纽扣已经系到最上一枚。
齐涟暗道一声可惜,慢半怕想起正事:“长官,我之前给你发的通讯你没有收到吗?”
贺禛停了一秒才说:“没有,我担心不是你。”
齐涟哦了一声,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但他没说,只拉着贺禛交换了联系:“这段日子军部不太平,再等等我,等过到日子我就去艾格斯星找你。”
贺禛说:“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齐涟皱皱眉,有一搭没一搭蹭着贺禛:“我都想死你了,你不会想我吗,贺禛。”
贺禛沉默了。
齐涟知道了,重重一亲贺禛:“我也想你。”
贺禛任由齐涟的动作,只在最后提醒他说:“小心穆苍。”
“穆副司令?”齐涟面色一凝:“贺禛,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齐涟以退为进道:“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贺禛无奈叹气一声,完全拿齐涟没办法:“陆咏德是穆苍的下属。”
齐涟并不笨,经贺禛提醒也想通了关键,陆咏德只是一个小小的中校,而“武器”项目的根据地在t星,无论是财力物力还是人力绝非是中校所能承担起的,背后必定有人支撑。
齐涟看着贺禛,收了玩笑神色:“穆副司令为人瑕疵必报,你与他作对一定要多加小心。”
贺禛说:“我知道。”
又与贺禛聊了几句,齐涟带上仿真皮肤材料与贺禛一同下楼,在众人记忆中“许应摘”与贺禛八竿子打不着影,因此即便齐涟与贺禛的距离不超过二十米他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偶尔借着喝酒掀眸的动作看贺禛一眼。
齐涟真心觉得不会有人谈恋爱比他还憋屈了。
宴过三巡,曲终人散,宾客纷纷离场,齐涟先一步撤离绕路到贺禛停车位,等了十多分钟后看见熟悉的身影,齐涟一把扯着贺禛到身前。
不知道是不是晚宴到了尾声,受了情绪影响,一股浓重的不安莫名包裹齐涟全身,迫切地驱使他做些什么。
齐涟只有抓住贺禛才能落在实地,仿佛这么亲昵都不够,齐涟连仿真皮肤材料都来不及摘,重新吻上贺禛,在接吻的含糊间隙里说:“等我,一定要等我。”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齐涟才停下,他额头抵在贺禛肩上还想说些什么,汽车的鸣笛声出现,齐涟抬头循着声音看起。
他看见齐肇远从车上下来,站在树下阴影凝视着他。
“等我。”
齐涟松开贺禛向齐肇远走去,齐肇远打量了齐涟眼,声音听不出喜怒:“上车。”
齐涟默不吭声地上车。
“你可真是出息了。”齐肇远率先打破宁静。
齐涟一碰鼻子:“一般。”
齐肇远呵了声,开车驶离宅院。
齐涟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哪了但很识时务地一路保持平静。
从车上下来时齐涟摘了仿真皮肤材料,齐肇远让齐涟在客厅老实待着自己上了楼。
门开了,躺在齐涟床上呼呼睡大觉的许应摘立马起身:“审……啊……爸,好。”
齐肇远说:“别装了。”
许应摘:“……”
许应摘与齐涟分别端坐客厅沙发两头,接受来自审判长大人渗人目光的洗礼。
许应摘如坐针毡,擦擦额头并不存在汗。
齐涟试图讲理:“就算你在外面是大名鼎鼎的审判长也不能限制我人身自由。”
“怎么,你要告我?”齐肇远轻飘飘道。
齐涟:“……”
恰好此时,戴在手腕上的通讯器传来一下震动,通讯器只有贺禛一人,齐涟顶着齐肇远刺目视线划开。
通讯很短,只有一行,四个字。
-抱歉,齐涟。
齐涟猛然起身,眼角眉梢的笑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冷若霜雪的寒意。
这是很浅显易懂的一句话。
连续上下文能轻易读懂贺禛的意思。
齐涟叫贺禛等他。
贺禛对齐涟说抱歉。
所以……
显而易见。
一时间各种杂七杂八的念头、疑问全都盘旋脑中,不得章法。
齐肇远见状拿起桌上茶杯倒扣在桌上,发出嘭一声。
见齐涟朝他看过来,齐肇远说:“怎么,贺禛要和你分手?”
齐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