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乌白转过头看栾屹,被洗过的眼睛剔透黑润,清晰完整地倒映着栾屹。
  “你问你妈妈你名字的由来,所以站的是你妈妈的角度,但他既是你的名字,便要问自己。”
  栾屹一点点地说:“对你妈妈而言是睁眼时看见的颜色。但是乌白,你不要忘了,那也是你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
  乌白一愣。
  乌白怔愣的样子总是很明显,眨动的眼睛会暂停一秒,嘴唇也会微微张开一点,再很明显地扇动一下,对他说:“谢谢你啊,屹哥。”
  栾屹没有向往常一样回没事,而是碰了一下乌白眼下,捻去那一点悬在指腹上晶莹:“尽管现在说这些不是很好,但我依旧要说,乌白,你的意义是自己所赋予的,无论是名字还是其他。”
  乌白嗓子酸涩地说不出话,只用低着头用气音嗯了声,随即便无法遏制地看向和他坐在同一直线,同一片灯光下栾屹。
  屹,有高耸坚定之意。
  他想脚踩在实地,也想回头就是厚实的墙壁。
  所以,他可以把栾屹当做支撑依靠吗?
  他很好养活,只要栾屹愿意分给他一点山间的阳光、朝露、土壤,他可以努力地向上生长、向下扎根,栾屹不需要花很多的时间精力。
  但他凭什么叫栾屹从指缝中露出一点给他。
  乌白看着自己双手,漫无边际地想。
  当天晚上栾屹没有回去,留在了医院,栾屹和医院的人打过招呼,冯映秋入住的特级单人病房,带卧室与客厅等,但乌白哪里都没有去,就守在冯映秋身边。
  栾屹知道乌白不好受,也没有勉强他去休息,直到天快亮时栾屹才催促乌白睡会儿,他已经和班主任请了一天假。
  幸好乌白很听他话,没费什么力气就上了床,一晚上情绪大起大落,各种事情堆砌在一块,铁打的人都受不了,在栾屹的陪同下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乌白睡觉的样子很乖,过长的刘海会提在额头上,然后向两侧分开,露出带点小狐狸似的眼尾。
  也许是心里想着事,乌白眉心皱得很深,很不舒服,栾屹坐在床头探出手指在上面按揉了一下,如愿见乌白眉心舒展开才带上门走出卧室。
  没人在这守着他不放心,一早命令助理将电脑以及需要处理的文件带过来,这会儿安静下来也开始处理公司事宜。
  满打满算乌白没有睡多长时间,不到一个小时就醒了,彼时栾屹刚在一拟好的合同上签完字,一抬头看见的就是乌白慌里慌张地打开门,在看见他时那点慌乱不安很奇妙地一瞬间褪下。
  栾屹蹙了蹙眉,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但他注意力很快就被别的东西夺走了:“怎么不穿鞋子?”
  乌白脚踩在地板上掩耳盗铃地往后缩了缩,抛下句马上就穿好溜回了卧室。
  冯映秋依旧没有醒,靠着输液维持生命体征,乌白到病房简单看过后突然说:“屹哥,我想回去上课了。”
  栾屹放下手中正在进行的工作道:“乌白,尽管我希望你能调整好情绪,但适得其反的道理你应该懂。”
  乌白踩着拖鞋走到栾屹身边,很真诚地说:“我知道的屹哥,但我已经没事了。”
  冯映秋一时半会醒不来,他现在这里不仅什么忙都不帮上,还会胡思乱想,倒不如让那些密密麻麻地文字与讲课声将他填满。
  和乌白对视两秒,见乌白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栾屹便送了乌白回校。
  医院距学校有不远距离,开个半个点才道。
  冯映秋在住院乌白这段时间也必定不会再回出租屋,在乌白下车时栾屹道:“晚上我来接你,陪你一块回家取生活用品。”
  乌白不会拒绝地说好。
  乌白钟楼那面和补课都请了假,晚自习下课栾屹陪乌白一同去了出租屋,这是栾屹第二次来,上次匆忙没来及细看,今日再一看才知道乌白住在什么地方。
  狭小的两室一厅,客厅勉强能站住脚,餐桌、椅子和沙发几乎处于相互交叠状态,墙壁脱落得严重,走到床边窗边有带着寒气的风钻进来。
  乌白的东西很少,只带了基本的换洗衣服以及生活用具,栾屹目光落在乌白床上的纸袋问:“衣服合身吗?”
  他是按照乌白尺寸买的,不存在不合身情况,但他还是问了。
  乌白说:“还没来及试。”
  由于冯映秋病情过于严重,乌白每天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冯映秋今日状况如何,所以……还没试新衣服,看见都是冯映秋躺在单人床上不省人事的样子。
  栾屹显然也猜到了,道:“现在试。”
  既然存在不好的记忆那便用好的记忆去替代。
  乌白点头说好,走过去,打开袋子,脱下身上的棉衣换上崭新的羽绒服,蓬松柔软的羽绒服罩在身上,让乌白想起栾屹的怀抱。
  栾屹站在乌白身前看着他,和他料想的大差不差,乌白皮肤白,倒不用担心栾清一直纠结的显黑问题,并且因为羽绒填充充足,衬得乌白有了些肉。
  乌白似乎有点局促,栾屹走过去帮他理了理领子说:“很好看。”
  指腹不小心擦过颈间,体温差刺激地乌闭猛抬了一下脖颈。
  栾屹理好领子,注意到乌白的动作问:“怎么了?”
  “没怎么。”乌白摸了一下脖子,盯着鞋尖很小声地说。
  第160章
  冯映秋是当天晚上醒的,醒来时只能发出一些简单音节,经医生检查后暂无大碍,但仍将乌白叫到门外,如是相告,冯映秋最多只剩下三月时间,叫乌白时刻做好准备。
  但也许是一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乌白对这个结果接受良好, 并无怨言。
  栾屹拍了一下乌白肩膀,将门带上。
  乌白要比他相信中的坚强, 在经历过最初的迷茫悲痛后便恢复了从前。
  栾清帮乌白找了护工,专门照看冯映秋,乌白也迅速调整好状态,只是习惯每天晚上回到医院,在医院单人病房自带的卧室住下。
  栾屹工作忙,不能来回接送乌白,就专门给乌白找了司机,乌白愿不愿意接受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如果任由乌白两头折腾只怕下一个躺在床上的就是乌白。
  这几天工作不算忙栾清早早下了班,路过蛋糕店想起乌白之前说的好吃顺手买了两块,蛋糕放在副驾驶,上车时接到了好友周坚白电话。
  周坚白才从国外回来没一个月,正处于疯玩阶段,借了电话,闹哄哄的背景音和周坚白嚷嚷叫声一同转过来:“你丫的爽我那么多次约!你今个必须来!”
  说完也没给栾屹拒绝机会吧嗒一下挂了,同时甩过来一个定位。
  他与周坚白关系不错,前些日子太忙连周坚白的接风洗尘宴都没参与,栾屹只好调转车子前往周坚白发来的地点。
  owing是家建在地下的酒吧,但说是酒吧更像是一处娱乐会所或者说是北城自己的红灯区, glowing所在的那一条街随处可见猩红的火光以及暧昧横行的男男女女,光是栾屹停车的功夫就遇到不下五人,男女都有。
  glowing门外守着人,栾屹按照规矩兑了张五万余额的卡,顺利踩着通往地下楼梯进入,一扇上了锈的铁门出现,没挂锁,推开门,就是别有洞天的一幅景象。
  入目是赤/裸雪白的大腿,没有男女之分,且分工明确地站在t台上,尽情摇晃着腰肢,下巴勾着,眼睛抬着,迷幻晕眩的灯光打下来,照亮台下冒着绿光的衣冠楚楚。
  其中一个穿着露脐装超短裤的女人踩着黑皮靴跨下台,贴着正给周坚白发消息的栾屹后背蹭了一下,随即扭动着腰身到栾屹身侧。
  女人嘴角挑起一丝笑容,媚眼如丝,纤细白皙的勾起栾屹下巴,同时手腕上极具暗示性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栾屹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情绪变化,手机拨开女人的手。
  女人愣了一下继而很快调整好,配合着不停的铃铛,手也沿着栾屹脖颈的喉结一点点向下划去,她最懂得如何挑起男人情/欲,将触未触,将分未分才最吸引人,即便她没有实在碰上,但是腕部的香水味一定准确无误地染上。
  栾屹未将目光放在女人身上,在得到周坚白确切位置后手中的卡敲在女人肩膀处,随即便不再管女人是否接住。
  栾屹正要走,在喧嚣成海的人群中捕捉到一声绵长口哨声,顺着来源看过去,便见周坚白手搭在二楼栏杆上朝他嘚瑟地挑了挑眉。
  栾屹走上去,不给周坚白叙旧的机会:“如果你下次再约在这种地方我并不介意拨个电话。”
  周坚白双手合十地讨饶:“开个小玩笑嘛,不要这么严肃好不好。”
  栾屹没说话,径直推开周坚白定好的包间。
  包厢里有不少人,都是互相玩得好的那批人,看到栾屹先进来都猜到了大概,笑哈哈地说:“我们刚刚还打赌你会是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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