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栾清走了,门合上了,同时风暴潮也来临,成排的海浪开始翻滚,浪花迸溅着摧毁岸边的码头。
  栾屹将乌白带到窗前,巨大的落地窗将一切尽收眼底:“我想我需要重新认识一下你了。”
  乌白的底色是偏执,但这份偏执但凡没有他都不一定会显现,很难说其中没有他纵容默许的结果。
  乌白视线从直面海浪移到栾屹身上,抬着指尖轻轻触摸栾屹眉眼:“你只是想知道。”
  “想知道什么?”
  “想你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栾屹一把抓住乌白手腕:“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我是不是还需要夸你一句艺高人胆大。”
  乌白垂下眼睛,栾屹每一个动作都在提醒他,栾屹是真的生气了,但他并不后悔,他拥有的东西太少了,曾经的一切都在提醒乌白想要的必须牢牢攥在手中,哪怕是刺得鲜血淋漓。
  一只手被控制住了,那就用另一只手隔空触摸栾屹眉眼,他看着这张反复在梦境出现三年的一张脸,嘴唇轻启。
  乌白声音很清,栾屹听得模糊:“什么?”
  乌白有点开心了,开心栾屹还愿意听他说话,会问他问题,于是放慢了语速,扩大了音量:“不……亏。”
  栾屹不明白乌白如此执着的原因,但在乌白那双满是润泽与渴望的眼睛注视下,栾屹一肚子教训人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最后放缓了声音道:“我想我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乌白敏锐注意到栾屹说道是我,而不是你。
  栾屹看着乌白,目光很静,说出的话却不尽然:“也许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这样你就不需要一步步试探,甚至于拿生命开玩笑。”
  “ j大见面我欣慰你的成长,却也想着给你一点适应时间,毕竟三年未见你是否还需要我、在你眼中我又是否与从前相同……全部难以确定。”
  “然而当天晚上你就服用了三片美他多辛,故意拨错电话……事后种种让我不得不重新评估哪一种对你伤害更大,是从未拥有还是拥有再失去……”
  一大段话涌入耳中,同时一个荒谬的想法渐渐成型,尽管没有永远这个选型。
  乌白已经来不及描述自己心情或表达感受了,因为栾屹捏着他的下巴很重地吻了过来。
  乌白大脑瞬间空白,整个人从头到脚地僵住,宛如置身于一个纯白色立方体中,被屏蔽的五感全都汇聚到嘴唇这一处。
  嘴唇发麻,带着潜意识造成的苦涩,和他第一次抽烟的感觉很像。
  明明是亲过几次的关系了,也不对,那几次是他偷袭……
  后背抵在落地窗,窗外是呈排山倒海之势的风暴潮,窗内是带着绵绵热意的嘴唇舌尖,无论是哪一种都在疯狂刺激乌白岌岌可危的神经。
  下巴隐隐传来疼痛,乌白浮木一样贴着窗户做支撑,栾屹比他高近乎一个头,过分明显的身高差迫使乌白仰起头,时间长了,酸涩一点点袭来,但他甘之如饴。
  意识逐步连上大脑,乌白张开嘴唇想叫栾屹进来,但嘴被堵在,罪魁祸首又极度吝啬地停在嘴唇这一块,不愿再进一步。
  明明拥有那么多为什么不愿意再分给我点。
  这种看见水源却无法止渴的感觉太难捱了,乌白自给自足丰衣足食地踮起脚尖,忽视乱到爆炸的心跳,张嘴作势要裹住栾屹嘴唇舌尖,但栾屹很快察觉到乌白计谋,无情退开。
  脑袋木住了,只剩下本能,本能催促着乌白上前,却再一次被栾屹躲开,只能微张开湿润的嘴唇看他,企图让栾屹感受到他的渴求。
  乌白揪着栾屹衣摆,可怜巴巴地看他:“屹哥。”
  栾屹一把扯下乌白双手。
  乌白却不气馁,反而像小狗依赖主人似的再度抱住栾屹,在起身时举起三只手指发誓:“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是小狗。”
  栾屹幅度很小地扬了一下眉,不做评价。
  乌白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栾屹消气,他很想要栾屹回抱他,回吻他,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身上永远带有栾屹气息,但解决方法尚未找到敲门声先不合时宜出现了。
  栾屹没管乌白走过去开门。
  栾清悄悄从脑后探出头,“嘻嘻。”
  栾屹作势要关,栾清先推着门进来,瞧瞧在窗前一动不动的乌白,又瞧瞧难辨神色的栾屹,大着胆子求情:“二哥,你别教训小白老师了,小白老师也是第一次来,头一回碰上这种情况……”
  栾屹侧目看了乌白一眼,乌白心虚地低头看脚尖。
  栾屹喉间溢出声笑,含义不明。
  栾清自顾理解为栾屹放过乌白的意思,推着栾屹到沙发又拉着乌白坐在一侧,十分专制地扒拉出飞行棋:“放假就是出来玩的,计较这么多做什么,左右人平平安安找回来了,咱们的飞行棋大计也该提上日程。”
  无论如何栾清飞行棋是玩上了,小型风暴潮不严重,只持续八小时,当天晚上就停息,遭到破坏的小型码头都在修复中。
  当天晚上栾屹洗完漱穿着短袖t恤从卫浴出来,先听见敲门声,开门是乌白。
  乌白穿着和他身上差不多的纯白t恤,很局促地看栾屹,顺在额前的发尾带点潮,像是主人偷懒没有吹干。
  “你来做什么?”
  乌白搓着衣服下摆,有点焦躁:“我来哄你。”
  “哄我做什么?”
  乌白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拿眼睛看栾屹:“你一整天都没有理我。”
  上午玩飞行棋时乌白偷偷喂了栾屹好多次,中午一起吃饭时乌白也想尽办法搭话和夹菜,但栾屹都没和他说一句话,最多不过看他一眼,还是一秒钟都不到的那种,这让乌白很不安。
  栾屹手按在门上看乌白,最终停在乌白只穿着袜子的脚下:“这就是你哄人的态度?”
  乌白也跟着看自己脚下。
  人确实是贪得无厌的生物,明明只是得到一个吻,乌白就已经开始得寸进尺。
  乌白弯弯绕绕想着,一只手先伸到眼下,递着双棉质拖鞋给他。
  乌白开心地翘翘嘴角,想说谢谢屹哥,栾屹先走回来客厅,乌白便像小尾巴似的坠在栾屹身后。
  栾屹房间自带客厅,卧室是张双人床。
  他有晚上睡觉前看书的习惯,刚坐在床上乌白也跟着过来了,一个劲儿地往栾屹身边凑,或是手臂,或是头发,栾屹不得不先应付乌白,抵住他脖颈:“做什么。”
  乌白小声解释说:“屹哥,我在哄你。”
  “哄我?”栾屹被乌白的强词夺理逗笑了。
  乌白嗯嗯地点头,跪坐在床上,一双充斥着矛盾感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栾屹,像是要进行睡前谈心:“屹哥,你从前谈过恋爱吗?”
  栾屹眉心微动:“关心我感情状况?”
  “有点好奇。”
  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栾屹直接道:“没有。”
  乌白有点吃惊,但细想起来,他确实没见栾屹身边有人过,当然排栾屹出国他不知情的那三年。
  乌白蹭着身子上前,床单在他身后堆出许多细小但明显的褶皱,他持续地前进到栾屹身前,手指隔空落在栾屹腰腹,继续向下,然后按在上面抬头看栾屹。
  栾屹也是在这时自上而下地扫了乌白一眼,与往日不同,曾经尽管栾屹眼睛是冷的,但眼神温柔,像是一座密不透风且坚实可靠的山峦,提供着乌白水、阳光、土地……
  而现在,栾屹的眼神依旧从容淡定,却宛如深不见底的幽潭,什么都看不清,迷雾一般,给乌白提供的也变成山间野兽的审视和荆棘满途的冷冽。
  是因为关系变了吗……
  乌白探出舌尖舔舔干燥的嘴唇,带点进入未知领域的兴奋。
  “乌白。”
  栾屹声音是与目光截然相同的难以捉摸,沉而不重,低而不哑。
  乌白脊骨陡然一酥,险些跪不稳了,呼吸加快了许多。从尾椎骨生出的薄汗一点点上去,且有持续升温的架势。
  他嗓音黏腻地唤道:“屹哥。”
  “你貌似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栾屹眼神依旧漠然,也很冷静,同时也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拔开乌白手指,精准戳中乌白小心思:“你现在需要哄我,而不是奖励自己。”
  第171章
  乌白瞬间因羞窘烧红了耳朵,但同时在栾屹洞若观火的注视下竟然生出一种诡异的兴奋,“屹哥,你29了。”
  栾屹不轻不重地看了乌白眼,未发一言。
  乌白摸不准栾屹是什么意思,便凑上前继续道:“屹哥,你难道不想试试。”
  栾屹卡住乌白得寸进尺的下巴,乌白瞬间不动了,像是岸边搁浅的鱼,用眼神渴望着水源:“或许现在是你更需要。”
  乌白艰难地摇头, 含糊地说没有。
  栾屹不吃乌白这套:“如果你今晚想留在这里最好老实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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