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我……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啊……啊……林远珩……你是不是……要我的命啊……”
我发出崩溃的哭喊,他的手摸上我的脸。我听到我哥悲怆的哭声,他的眼泪好烫,掉在我的眉头,他哭泣的声音比我的声音还大,甚至盖过了我的声音,我听不清他在哭着喊些什么。
我的喉咙抑制不住发出哽咽的尖叫,他的哭声渐渐变成无声的抽泣抱着我的手臂都在颤抖,我用全身动作去迎他,他咬上我的脖子和下巴。我看到他通红的双眼——
……
……
那一天,一直从晚上/做/到第二天中午。直到无一丝力气接近神志不清的最后一刻,我朦朦胧胧中听到他用哽咽的嘶哑声音对我说:
“小屿……”
我枕着那句话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朋友们一定记得点开弹幕
第86章 怀抱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内罗毕的某一陌生社区医院里。
睁开眼时我看到一个眼睛极大极亮的医生戴着口罩在给我扎针。我心里一惊,下一秒便想去摸身边有没有我哥的身影,但我还没有伸手,就被一个手掌紧紧握住:
“我在这。”
我哥弯下腰看我,他的头发有点潮湿,发尾有一点点遮在额头上,看起来有一种疲惫又禁欲的美感。
“……嗯。”
我的声音像那种掉皮的树干发出扑棱棱的掉皮声,那种破损又磨砂的声线像换了一个人,过度*使我的扁桃体化脓了,浑身上下痛得跟扎了针一样,我心里清楚,这就是我想要的。
护士在旁边用一口不标准的英语对站在他旁边的医生说:
“目前已经退烧了,患者的激素水平很不稳定,体内白细胞也很高,伤口高度发炎,精神高度紧张……”
他们略有保留地交代了一会儿注意事项,就示意我哥到外面去。我连忙拉住他的衣服,我哥摸了摸我的脸:
“放心,我不走。”
他示意医生直接说,那医生看了我一眼,然后便直说道:
“我建议进行系统性的精神类排查和治疗,他现在的抑郁状况有些严峻,已经伴有中度躯体化的症状,但检查显示他摄入的相关药物远远不够,不能再拖。”
……
医生出去了。
医生一走,病房里就变得安安静静的。
我看着我哥,他也看着我。他的眼神像一捧隐满了水的月光,神情么悲伤,却依然那么俊朗。
他真好看。
我眼眶忍不住盈满眼泪。
“我想回家。”
在重逢后第十五天,躺在医院冰冷的床上,我终于说出了要回家的话。
“我好想回家。”
我发出虚弱的哽咽声。
我哥把我从床上捞起来抱紧:
“好。”
他的力气真大呀,肩膀还是那么宽阔,我感觉自己像一枚枯萎的落叶,被他用力捆在怀抱里。
我轻轻闭上眼睛。
走的那一天,我买了两条sportsman烟去跟pic道别。我联系他在街头碰面,到了地方,我还没说话,我哥就先我一步开口:
“多谢你这些天替我照顾他。”
“我没做什么,不过……lin,你还好吧?”
我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pic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我,“每次问你都是这样的回答。”
我把手上的烟递给他:“因为那是实话。pic,我要走了,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以后可能不会再见了。”
他接过那烟,斜眼一笑:“也不一定,lin,不要把话说太死,人生总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重逢。”
他看了一眼那烟,“话说你们中国人都这么客气的吗?抱歉,我没想到要准备礼物。”
“不用,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哈。”
pic站在街边,对我和我哥挥手:
“再见,lin!后会有期!”
我跟他挥了挥手。
pic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汽车经过拐角再也看不到他黑色的细软卷发,这个我生命中匆匆出现又匆匆离开的朋友,就这样和我告别了。
“我们回家,然后办婚礼。”
我哥摸到我的下巴,然后往上抬了抬,低头亲我。
“好。”
坐在飞机上,和我哥紧紧依偎在一起,我们的手紧紧地牵着。飞行途中突然遭遇非常颠簸的气流,但过一阵子就稳定下来。
飞机广播声响起来,空乘叮嘱大家坐好,不要慌张。我哥伸手揽过我的肩,然后把我身上的毯子往上拉。我听着广播里镇定的人声,突然想,这会儿会不会坠机?
2xx5年一月十六号,我第一次因为惊恐发作而彻底无法呼吸。我一想到我哥有可能在这样的事故中死去,尽管我可能会和他一起死,但这还是让我无法控制地惊惧。
只能说是我命大加幸运。那回飞机上正好有一位要前往纽约赴约进行国际交流的医生,他给我做了急救。
并且那个时候飞机也已快到目的地了。
从颤抖的死里逃生中缓过来,灌入新鲜空气重新产生顺畅思考的那一刻,我看到我哥惊慌失措的面容,还有那位医生沉着冷静的脸。
往事种种划过我的脑海,一瞬间,那些挣扎和苦痛好似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旧布离我而去。飞机即将落地,窗外的云朵渐渐散开消失不见,在这落日的最后时分迎接我的不是辽远的黑暗而是最后一丝刺眼的金色夕阳,这样的画面让人忍不住在痛苦中扬起嘴角,我想,活在这世上,一切的一切,我终究是幸运的。
重新回到我们的房子里,我竟有一种久违的陌生感。
家里摆放的东西都没有变,甚至在我走的那一天在桌上留下的草稿纸都还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只是家里多出了很多药,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用品。
我去哪儿都紧紧地跟着我哥,吃饭,睡觉,连上厕所都紧紧地跟着。失去过才能真正知道他在我心中的重要程度,我哥也紧紧地看着我。
“痛不痛?”
他在夜晚的时候伸手摸上我的头,“还痛不痛?”
我摇摇头。
“我们去看医生。”
“好。”
邻居家的两个孩子邀我们去他们家吃饭,我本来也有点想破冰的意思,可一想到我现在这状态,只怕会吓到孩子们,所以便委婉地拒绝了。
回去我哥买的别墅里后,外面下了一长段时间的雨,雨水淅淅沥沥好似要下到世界末日。难得终于放晴的那一天,我哥带我去附近公园散步。
他开始花大把的时间陪我,他彻底辞去了模特的工作。christine带着整个工作室加入了一家上市企业,和我哥联合几家新创了个叫isle的潮牌。作为曾经拥有全球影响力的顶级模特,我哥作为harvey,身上仍有巨大的商业价值,但他不干了。
他仅参与股东大会作为持股之一,每年拿走分红,或是在要处理重要决议时到公司参加一下进行表决投票。
christine对此颇有微词,但我哥在电话里无数次强调了“他要陪老婆”之后,christine就无话可说了。
他说他想一直陪着我。
我没说什么。
公园里空气很清新,我和我哥一起在公园里无目的地走走停停,这种久违真正闲散又安心的时间让我感到一种局促和陌生。公园里有两架秋千和一排滑滑梯,我哥把我扶到秋千上,我抓紧秋千上的铁链,听到我哥在身后轻轻地说:
“抓紧啊。”
然后下一秒,他便双手推着秋千把我荡起来。
秋千往后扬过去,他避都不避一下。我有几次都砸在他身上,我回头让他退后一些,他却还是一动不动:
“你太轻了。”
我控制着秋千的绳子让它停下来,正想起身,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卖棉花糖的小摊子。
我的目光被那些膨胀的棉絮甜品吸引走,我哥站在我身后手掌托住我的下巴,摸了摸我的下巴和脸,然后弯下腰低头问我:
“要吗?”
“可以。”
他轻轻一笑,那样子在阳光底下俊朗极了:
“等我一下,我去买。”
说着他便朝那棉花糖摊子走去。
身侧是一群打打闹闹的小屁孩,他们在滑滑梯上大声喧哗嬉戏打闹。我对人类幼崽向来不感冒,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在那滑滑梯上蹿来蹿去,看似很开心的样子,忍不住发起呆来。
有这么好玩吗?
我看着他们笑的样子,忍不住嘴角有意识地往上扬,但那种感觉很僵硬。
我是不是很久没这样笑过了?
这么想着,我鬼使神差地站起身,三下两下走到了滑梯上,结果我一上去,旁边一个小矮子就推了我一下:
“你是大人,不能玩这个!”
哦?
我斜眼瞥了他一下,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