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邓如月说:“我父亲刚才正和你哥哥谈话,他们说了几句就互相介绍你和我,然后你就把我喊出来了。”
“哦对了,我有未婚夫了。”
邓如月慢悠悠说完,常羽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想抽根烟。邓如月说话并不会让人感到尴尬,常羽笑着说:“那是我搞错了。”
两人在花园里走了一圈,没几分钟就回去了。常羽回到常青肃身后,笑着跟人打了招呼,然后就跟在常青肃去了其他地方。
一整晚,常青肃没再看他一眼。
常羽当自己是给他丢了脸,自知亏理就老老实实没说话。
因为在宴会上喝了酒,回去的时候是助理在开车,到了常家之后,常青肃拿起脱下的外套就往外走。
常羽倒不急着回去,他在车里看着他哥进了大门,自己一只手扒在前座的椅子上凑过去。
“秦特助,我哥最近有没有跟你提过联姻的事儿?他都是给我选了谁家的?”
秦特助诧异地从后视镜看了常羽一眼:“联姻?二少吗?”
常羽眨了眨眼,不然呢?
秦特助说:“联姻的事,我倒是没听常总说过。”
“你该不会被秘书处的人排挤了吧,天天跟在我哥跟前,我哥都给我说了联姻的事了。”
秦特助:“……”
秦特助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只好从肚子里倒出一点东西证明自己在泰安的地位:“之前有个人跟常总谈生意,方案过不了就想出歪点子,说家里有三个女儿……跟常总攀不上,就拿二少三少说事,常总直接让人把方案扔进碎纸机里。”
秦特助记忆力很好,观察力也不错:“当时常总说‘你们公司给的方案,扔进碎纸机里都是脏了碎纸机’,对方脸都绿了。把人赶走之后,还在秘书处发了脾气,说不要什么垃圾都往他面前带。”
常羽愣了愣,常青肃不打算让他联姻,那上次说的话,是故意唬他的?
常羽在门口吸了根烟,站着散了会烟味,这才推门进了常家。
他在玄关处换了鞋,洗过手正要上楼,忽然听见沙发上有一声轻响。
他回头一看,常青肃坐在沙发上,面前开了瓶红酒,桌上摆了个高脚杯。
常青肃问:“你跟冯钧在山上谈了多久了?”
第42章
有几天没听见这个名字, 常羽定在原地,心脏抽动,忽然有一种诡异的踏实感。
等了几天, 终于听见有人提起冯钧的事情。
常羽张了张嘴, 心想常青肃果然知道这件事。
常青肃冷漠地看着常羽:“你那么快就忘了他, 急着要跟一个不认识的人结婚?”
常羽有些不适地侧着身子:“这是我的事。”
“你的事?”常青肃冷嗤一声,高脚杯里的暗红色酒液沿着杯壁旋转一圈,倒入口中,“你以前跟在我身后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句话,现在倒是想着要和我拉开关系了?”
常羽觉得他不可理喻, 抿嘴看着常青肃把玩着酒杯, 常羽站了会, 正打算离开, 常青肃却站起身, 手里的高脚杯重重磕在长桌上。
“你十八岁的时候, 我带你去会所,出来的时候我问你了一句, 你当时说的什么?”
常羽茫然地眨了下眼,那都六年前的事情了, 他察觉气氛不对, 想逃离这个紧张压迫的地方。
常青肃站在他跟前,深邃的眉眼隐匿在灯光的阴影下,他垂眸看着常羽, 伸出手用力地揉常羽的眼尾。
“恶心。”
“你当时说,男的和男的做,真恶心。”
常青肃重复两遍, 盯着常羽被自己揉红的眼尾,手下的白皙柔软好像被自己搓掉了一层皮,青年疼痛地抽搐着眼尾,一只手抓在他的手腕上。
他冷漠地问:“你和冯钧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想到你当年说过的那句话吗。”
常羽脑子一片空白:“……好几年的事情了,当时不懂事。”
“那你现在懂事了?”常青肃用力地捏住常羽的下巴抬起来,“你现在不恶心了?”
常羽看着常青肃因为咬紧后槽牙而绷紧的下颌线条,下意识不敢再多话,心脏扑通直跳。
常青肃缓缓俯身,把常羽脸上的表情全看了进去,常羽下意识屏住呼吸,浑身绷紧:“哥?”
常羽要抽身离开,可常青肃还拽着他的胳膊,拉扯间,西装外套的扣子被扯开,嘎嘣一声,有东西掉在地板砖上。
常羽刚被声音分了一丝神,常青肃俯身低头,常羽下意识抬手去挡,两人视线从俯仰转平视,呼吸很近。
常羽一怔。
常青肃拿开常羽挡他的手,再次凑身上前,常羽瞬间就像被戳破的气球,嘭的一下瘪了,他后退得很猛,后背狠狠地撞在玄关的架子上。
“哥!!你做什么!”
常羽脸色一阵青白,常青肃手下空了,他并不觉得心虚,甚至对常羽那么大反应冷嗤一声。
“他行,我不行?你跟我二十多年,比不上一个认识几个月的人?”常青肃表情费解,面部抽搐扭曲,不比常羽的脸色好看。
常羽央求地看着常青肃:“哥,你醉了——”
“蠢货。”常青肃上前一步,常羽就往旁边躲一步,常青肃骂他,“蠢货。”
“你当冯钧是什么好东西?他25岁的时候把一个公司的大老板逼得跳楼,手都不带抖一下的,你往他身边凑?他的手段能干净多少?”
常青肃目光森森地挡在门前,常羽转身就往楼上跑,头也不回地甩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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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个满脸嫉恨、想要亲他的人,是自己喊了二十多年的哥。
常羽静默地坐在床上,他在想常青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窗户外透进来的光,他愣怔坐了许久。
走廊的脚步声从门缝处穿透过来,他站起身盯着门看,但脚步声在门前只停了一下,继而渐渐变小。
他听见开关门的声音,这才摸着床慢慢坐下。
早上常青肃坐车去公司,常羽背着自己的包离开,他去了一家宾馆,然后订了去西北的旅游团。
常青肃晚上给他打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要住宾馆就去公司名下的宾馆住。”
常羽没吭声,挂了电话就去找懂电子的人检查了手机,山上的手机和自己的手机都查了一遍。
弄完之后常羽又换了一家宾馆住,他想了想,给苏泉发消息说自己要去西北旅游,不在家。
如果常青肃找不到了,十有八九会去问苏泉。
发完消息之后,他关掉手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去西北的旅游团在一天后,常羽睡醒之后发现自己头疼的厉害,一量体温是发烧了,就没有赶上时间。
病好了之后,他也没有心思去旅游,就在自己觉得方便的地方,看看租房的事,没有住苏泉之前找的地方。
本以为自己也要找个五六天,没想到第三天就看见了合心意的,上一个住户因为要去省外工作,把房子转租给常羽,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这是一个高档小区的二居室,外面出门两百米就是医院,距离商场也不算远,小区绿化率很高。
常羽搬进来之后,一直在自学如何做饭,但是做饭和打游戏一样都需要天赋,常羽两样都没有,于是每次都是把炒胡了的菜倒垃圾桶里,然后自己点外卖。
他一个人在家实在是太安静了,又没心情出去逛,他躺在床上发呆,鬼使神差地,拿出自己在山上用的那部手机。
冯钧被他删除了,但在这期间冯钧没有给他发过一条短信,也没有重新申请好友。
常羽抱着手机翻了个身,说不上来什么感受。
他翻着寥寥几个人的聊天界面,看见宋近晖在他离开之后给他发了条消息。
常羽看着‘军师’两个字,把这个昵称改回宋近晖的名字,然后给宋近晖回复:【有事吗?】
正好是饭点,宋近晖消息回复很快。
宋近晖:【我听陈主管说,您已经跟着常总下山了,发消息来问一声,您最近怎么样?】
怎么样?
常羽眉心拧了拧:【和之前一样。】
宋近晖:【那就好,山下肯定比山上好玩的多。】
【对了二少,之前在您离开后一两天,有个男人来工地里了,是一位姓冯的先生,他一来就跟人打听你的事情。二少知道吗?】
常羽眼皮一跳,脑门突突地疼。
【他来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宋近晖回:【只是确认一下二少您是不是下山了,然后就走了。】
常羽追问:【他当时什么表情?】
【就正常询问,很斯文的一个男人,在听陈主管说话的时候,嘴角还一直带着笑。】
常羽把脸埋在手里埋了一会,抬起头继续给宋近晖不疼不痒地聊了几句,然后就关掉了手机。
常羽瞪瞪眼,揉了会眼眶。他在想分手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明明也过了好几天了,这事总是在他没防备的时候不经意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