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于是，哼着小曲，蹲下身子，继续卖力擦拭楼梯把手。
而彼时，正站在玄关处换鞋的周扶京刚好捕捉到了南舟脸上这一抹不知意味的笑容，然后，忍不住蹙紧了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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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南舟像往常一样，准时在七点半推开了周先生的卧室门。
但下一秒，一道高挺而健硕的男人身影突然闯入了他的余光之中。
南舟的身体猛地一僵，但好在脑子的反应迅速，他仅斜瞥了一眼，便立即垂下了头：“抱歉，周先生，我不知道您在房间，我...我出去重新敲一遍门再进来。”语无伦次的话语从他口中吐出。
然后，南舟手忙脚乱地推着卫生车，转身准备出去。
此时，男人已经系好衬衫的最后一颗纽扣，很随意地将袖口往上挽了两道：“不用，你人都已经进来了，就算有什么不能看的，你也都已经看过了，何必再多此一举？”
“周先生，我可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南舟着急解释，猛地抬起头来，却不想正好和对面的周扶京四目相对，细碎的头发垂在男人的额间，却没有压住他那双极为好看的眉眼半分，眨动之间，眸底彷佛闪动着如月光般清冷的光点。
那一瞬间，南舟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他怔愣了两秒，随后又立即将头底下，举起了三根手指：“我发誓，我推门进来的时候先看到的那边。”
说着，他将手臂往旁边一挥，食指直直地指向了不远处的床铺，上面还放着周扶京刚换下来的睡衣，他脸一红，又赶紧将手臂往旁边挪动了几寸，结结巴巴地补充道：“好...好像是那边，我有点紧张，记错了。”
周扶京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但他并未言语，而是话锋一转问道：“打扫卫生？”
听到这话，南舟赶忙点了点头应道：“对。”
周扶京淡淡地说了句：“那就开始打扫吧。”说罢，他伸手拉出了摆在书桌前方的那张座椅，坐下去之后，顺手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南舟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那……您呢？”
周扶京闻言，暂时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向南舟：“怎么？我在这里还会打扰到你？”
南舟立即摇头：“不会不会，那您先忙，我动作尽量轻一点。”
说完之后，他直奔床铺，开始打扫卫生。
今天不需要换床上用品，不过，这可并不意味着他的工作量减少。
只见南舟先用小型吸尘器将床上那些容易藏污纳垢的边边角角都认真吸了个遍，紧接着，他轻轻按下按钮，开启了紫外线杀菌功能，又将床单和被罩扫了一遍，做完这些之后，他才将被子铺平展开，顺便往上面喷了点香氛，这才就算是收拾好了。
南舟将小型吸尘器收起来，然后，拿起更重的洗地机开始清理地板，就在他打扫到书桌位置时，一阵铃声打破了屋内原本的宁静，周扶京拿起手机瞄了眼屏幕，随即向南舟打了一个简单明了的手势。
南舟只是一瞬间，便领会了他的意思。
立即关闭洗地机，单手提着，另一只手则用力推着装满清洁用具的卫生车走出了房间。
南舟没有走远，而是静静地伫立在走廊。
他要等周扶京打完电话，然后，再进去将剩下的卫生干完。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站得腰酸背痛，也没再听见周扶京喊他的声音。
南舟也不确定他的电话打完了没有，不敢擅自闯进去，犹豫之下，只好先去打扫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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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周扶京早出晚归，两人很少碰面。
南舟住在这栋偌大的房子里，过起了“留守老人”的生活。
而他每天吃饭也是尽量简单。
昨天中午，南舟煮的西红柿鸡蛋面。
今天更省事，他干脆用微波炉热了两片面包，然后，用黄油煎了两片培根和一个滑蛋，关冰箱门的时候，顺便撕了两片生菜叶子夹在里面，一顿午饭就算是做好了。
由于太简单，他也懒得再拿个碟子装，干脆站在厨房的水池前，一边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一边吃。
就连铃声响了，他也是迟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喂——”电话接通的时候，南舟嘴里的食物还没来得及咽下，声音嘟嘟囔囔，不清楚。
打来电话的是他之前的助理小方：“在忙吗？”
“没有，在吃饭，有事你说。”南舟直接将剩下的面包一口塞进嘴里，然后，把手机放在旁边，点开外放，开始收拾刚才用过的锅子。
在潺潺水流声中，小方说：“没什么事，我也刚吃完午饭，闲的无聊，就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
“我挺好的啊。”说及此处，南舟突然一顿，然后，他伸出手将水龙头的阀门往上一抬，水流戛然而止，他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渍，重新拿起手机，说：“对了，这次我能找到周宅的这份工作，还要多亏你帮忙，等我拿到薪资了，请你吃饭。”
“客气什么，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就只是从别人嘴里听说有这么回事，然后，转过头又在你面前提了一嘴，能通过说明你有这个本事。”小方笑说。
“你就别推脱了，这就像是写故事，没有你落笔，哪有我后面的长篇大论？所以，这顿饭我肯定是要请的，你就别客气了。”
“行，那我就等着了。”小方一口应下后，又问：“不过，我听说住在周宅的那位可不是个好相处的，这几天，他没为难你吧？”
毕竟像他这样的小人物，也没机会亲眼见周扶京。
对他的了解，全部源自网络上的新闻还有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一些小道消息，总结成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动不动就发脾气的阎王，所以，这几天他既为南舟找到这份工作而开心，同时又怕他在周扶京手底下受尽折磨而焦虑，别提多难受了。
南舟听到他的担忧后，连忙说：“没有没有，虽然，周先生的话不多，但他为人不坏，也不会刻意安排一些难为人的事情，你放心吧。”
就在南舟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不知怎的，周扶京的身影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仔细想来，周扶京不过就是总爱绷着一张脸罢了，所以，才会被别人误解，如果他能多笑一笑——
想到这里，南舟的思绪不禁发散，而脑海里那个原本冷若冰霜的男人突然间嘴角微微上扬，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也弯成了一道月牙。
南舟仅是想了几秒钟，便迅速眨了几下眼睛，然后，红着脸，慌慌张张地抬起手来，在眼前用力挥舞了几下，似乎是想把脑海中的男人身影给赶出去。
周扶京还...还是别笑了，他现在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就挺好的，嗯，对！
小方自顾自地说：“那就好。”
听南舟这样说他也就放心了。
毕竟这份工作是他帮忙给介绍的，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心里过意不去。
而南舟沉默了两秒，突然问：“我走之后，公司那边还好吧？”
提起这件事，小方就忍不住想阴阳怪气：“好着呢，张大经纪人又签了个新人，听说是个富二代，整天乐的嘴角都快挂到耳朵后面去了，完全没有一点害你欠下高额违约金的愧疚感，真是小人，我天天对着他那张脸都生理恶心——”
小方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
南舟却在这边陷入了回忆。
小方口中的张大经纪人，名为张毅。
南舟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因一条街头采访视频，在网络上小有热度，然后，张毅主动联系到他，并和他签了五年的合约。
这几年，南舟演过戏，也参加过综艺，但热度始终平平。
因为，当初合同签署的时间比较短，所以，在这五年中他能分到手的钱也不多，除去日常的花销，几乎就没剩。
直到今年，合约的最后一年，张毅开始减少对他的工作安排，南舟彻底没了收入来源。
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妈妈查出癌症。
为了治疗，那段时间，南舟每天陪着妈妈辗转于多个城市。
而张毅却在这个时候，开始压榨他最后的剩余价值，故意安排些闲碎的工作，例如直播，车展之类的，只要他没及时赶回去，便算他违约，最后南舟不仅没赚到钱，反倒在合约结束的那一天，收到了十几万的违约金通知。
这时，从院子里传来的汽车声，让南舟从发呆中缓过神。
他踮起脚，透过面前的窗户往外探了眼，发现是周扶京平常坐的那辆劳斯莱斯之后，他连忙说：“那个我先不和你聊了，周先生回来了，等改天空闲了，我再打给你，先挂了，拜拜。”说完，他见周扶京已经从车子后座下来，便急忙挂断电话，跑了出去。
南舟打开门时，周扶京的左脚刚踏上门廊前的台阶。
“周先生，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