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哦。”
虞恒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自己动手,但想起司印戎刚才说的话又不敢动,而且他也有点不敢自己来,毕竟是眼睛,他现在眼睛就出问题,万一他摘的时候再戳到什么,那就真的是雪上加霜。
思前想后,他只好小声跟司印戎说:“麻烦了。”
司印戎没回答,似乎是在专心解开他头上的饰品。
虞恒更不好意思了,因为他今天头上戴的饰品真的很复杂,让团队的人来拆估计都得拆十分钟。
而且经过刚才的摔倒和一路的颠簸,更不知道缠绕成什么样了。
大概过了很久,司印戎终于把他头上的东西都解开,期间医生等不及了让下一个人先做。
等头上东西都解开后,司印戎低声跟他说:“闭上眼睛,别动。”
之后他感觉到双眼皮贴被人揭下来。
虞恒本身就是双眼皮,但每次为了拍摄效果更加立体,还是会贴双眼皮贴。
等一切都摘完后,虞恒想自己脱衣服,结果又听到司印戎说:“躺着别动。”
他感觉上面穿着的外衣被小心脱下,尽量不挪动他的头,他上半身此时光-裸着,皮肤有种接触到冰冷空气的不适感,可能还起了鸡皮疙瘩,模样一定又狼狈又难看。
但他现在已经变成一种破罐破摔的心态,反正在司印戎面前丢人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不差这一次。
但他心里面有个很小的声音在反驳:你也没有哪次像现在这么狼狈。
虞恒:“……”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一件宽大的粗糙的衣服套在他身上
没过多久他就被推了进去。
这次应该是负责做ct的房间,因为他听到负责做ct的医生说:“是司医生是你呀,你应该清楚注意事项,怎么没有帮这位朋友提前弄好,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司印戎只是简短地说:“忘了,抱歉。”
ct医生没再说什么,他感觉病床又被人推动。
之后就是一两分钟的沉默,ct医生说:“看着没什么事情,病人有什么症状么?”
司印戎:“头晕想吐,双目失明,瞳孔对光无反应。”
“哎呀,那赶紧拿给神内那边看看吧。”
“嗯。”
虞恒听到司印戎应了一声,给他换好衣服,病床又被推动了。
这次不知道要去哪里,他们七拐八弯,走到一个安静很多的地方停下。
片刻后司印戎敲敲门,门内传来一道模糊的声音:“请进。”
虞恒感觉病床慢慢被推进去,有另外一个男声惊讶地问:“司印戎,你这家伙怎么过来了,什么事?”
司印戎:“帮我看这张片子和病例。”
虞恒推断这次来见的应该是位神内医生,只听神内医生嘀咕着:“你自己会看呀,怎么找我……”
“软组织挫伤,硬膜出血约3ml,颅骨内板下可见血肿,这就是轻微的颅内出血伴有急性血肿,这个出血量应该没……”
声音戛然而止,紧跟着就是:“哦,压迫到颅内段视神经了。”
“对光无反应,光感消失,裂隙灯检查眼部无病变和异常。”
虞恒听到对方重复完他的病症后就建议道:“等你好了,去拜拜吧。”
虞恒:“……什么意思?”
“你真的,很倒霉。”
虞恒:“……”
“是这样。” 神内医生解释:“ct上显示颅骨没有骨折,出血量只有3ml,且情况已经稳定不再恶化。这种出血一般就是轻微的急性血肿,头晕恶心一段时间后症状就自行消失了。”
“这么点出血量会在一周内自行吸收,不会影响到日常工作生活。”
“但是你这个出血的位置不太好,造成了视障。”神内医生总结道:“你最近一定是水逆,出门没看黄历,犯太岁了。”
……这是一位医生该说的话?
他怎么觉得对方有点像跳大神的。
“这么点出血量,我建议进行保守治疗,不要手术引流减压,风险大于收益。做两次高压氧舱治疗,吃点谷维素片,可以考虑来一针激-素。”
“行了,挂号单拿来,我给他开药开检查吧。”
“这种程度也不符合住院指征,先回去养着,有事情再来医院。”神内医生安慰他:“放心,头晕恶心的症状一般会在24小时内自行缓解。”
“血肿高峰期过去后,视力也会慢慢恢复。”
虞恒听到这里也忍不住问:“医生,真的会好吗?”
双目一片黑暗时会有常人难以想像的无措和恐惧,虞恒虽然之前一直没问,但不代表不担心。
只听那位神内医生笑了笑,旁边传来打印机的声音,“年轻人,不要小看自身的恢复力,强大得超乎你的想像。”
“放心吧,回家好好养着,那点出血在七天内肯定就被吸收,七天只是很短的时间,视神经会慢慢恢复。”
该说不说,他总觉得这位神内医生在靠谱和不靠谱之间徘徊。
但好像经过对方的一通安慰后他就真的不那么着急了,似乎最多一周他的眼睛就能有起色,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神内医生把东西递给司印戎,又说道:“单子开好。”
“对了。”说完虞恒的事情,该神内医生的炮口集中到司印戎身上,“老司这才毕业几年,你退化严重呀,连这种头颅ct的片子和报告都不会看,这么简单的病症都不会写诊疗方案,虽然你是眼科的,但这不应该呀,都是上学时候学过的。”
司印戎也没反驳只简短地说:“谢谢,我先走了。”
虞恒感觉司印戎把他推了出去,但不知道要推到哪里,可能是打针或者做治疗。
又晃动了好一会儿后他感觉病床停下来,司印戎走开几步到旁边跟别人说了些什么,距离有点远,周围声音嘈杂他听不清楚。
紧接着就有另外一个人跟他说:“这位病人,你马上要做高压氧舱治疗,治疗开始后呼吸尽量平缓,不要深呼吸也不要急喘,如果有类似呼吸困难这种不适的感觉,立刻举手示意我。”
虞恒:“好。”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扣在他脸上,听到身边仪器激活的声音。
他尽量平缓正常地呼吸,高压氧舱治疗并不复杂,就是躺在那边呼吸就行。
高压氧气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没味道,有种很淡的酸甜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过了不知道多久,高压氧舱治疗结束了,面罩被人拿走,他又被推着去另外一个地方。
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领药叫号的声音,叫到他的名字后身边的司印戎起身离开。
对方拿药回来,又把他推去另外一个地方。
虽然他跟司印戎之间情况尴尬,但他实在是对看不见的世界,未知前行的事物有本能的慌张。
他只能厚着脸皮问:“接下来要做什么?”
司印戎冷冰冰地回答:“打针。”
虞恒倒抽一口冷气:“要不要在眼球上打?”
从前司印戎学医的时候跟他说过,有些眼科的疾病要在眼球上打针,他听了之后吓得毛骨悚然,一直祈祷自己不要在眼球上打针。
但这次的事情,他好怕真的在眼球上打。
“不是视网膜病变,不用。”
虞恒大松一口气,觉得只要不是在眼球上打,他都行。
但等病床真的停下后他又想起来,往脑子里面打可能也不太行。
当然幸好也不是往脑子里打,一只手柄他右臂的衣服袖子往上卷,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擦在他的胳膊上。
他能感觉到是司印戎的手在做这些事情。
这是一种长久以来形成的熟悉感,他熟悉对方的动作习惯还有气息,熟悉皮肤的触感,那略显粗糙的指纹感让他不用看都知道,是司印戎在做那些事情。
是一种熟悉到骨子里的感觉,他不会认错。
冰凉的消毒结束后,他听到司印戎低声说:“忍着。”
有针-管刺入他的手臂,他咬着嘴唇忍耐,结束后觉得和打疫苗差不多。
打完这一针后,司印戎又推着他离开。
这次走了很长时间,一开始虞恒没好意思问,但过了一会儿他开始感觉到有点冷时还是忍不住低声问:“你要带我去哪?”
司印戎冷漠道:“卖了。”
“哦。”虞恒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忽然就脱口而出:“那记得把我卖个好价钱,给你自己买点好的,再给我爸妈留点。”
这话一说完,他都想打自己一个耳光。
怎么从前调-情时候经常说的话就这么顺口说出来了,也不看看他们现在的关系。
他们都分手三年了,三年!
他还提从前的事情做什么。
从前在一起的时候司印戎的确总说他,还说你这么笨,被卖了怎么办,当时他就是这么回答的,但现在这样说显然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