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关好想了想,便喊了墙角的一个十来岁的乞儿过来:“给你打听个事儿,这附近可有十几年前落脚此处的常姓读书男子?约莫三十五左右,十几年前刚到京城就娶了妻,家中应当是没有子女的。”
那乞儿接了手中的银子,赶忙道谢:“姑娘心善!”
接着道:“您别看我小,这附近的事儿我可都知道,您方才问姓常的,或许有几家,可外地的,三十多的,至今没孩子的只有一家!”
他伸手指着巷子最里处:“福云巷最里头,门口有一把破石椅那家就是。”
掂量着手里的三钱银子,他面色有些犹豫,接着道:“您要是过来寻人,且得小心一些。”
关好又给塞了钱:“人生地不熟的,小哥仔细说说。”
那乞儿接了钱,语速快了许多:“那家的女人听说是言家出来的奶娘,言家你可知道?宫中有个德妃娘娘咧!那可是当今四皇子的外家!人家还是被放了身契的自由人,想来是在主子面前有几分脸面的吧?”
“哦?”关好挑眉,要真是如此,便宜爹可扒着好了呀。
别以为奶娘身份就低,便是下人,也要看是哪里的下人,且常文永这么些年都不敢回家,想来是没混出头的,娶个奶娘也不是没可能。
有些时候,莫说是读书人,便是衙门里做事的,也讲究一个宁娶大户婢,不娶小户女,根本原因是大户人家的婢女,尤其是主子得用的,多是识文断字,素养良好的。
至于奶娘……常文永既不是一婚,也没混出头,要什么自行车?
更别提德妃娘家府邸放出来的奶娘,谁知道人家有没有个旧友是主子得用的?
正想着呢,那乞儿因她大方,又附赠了一条消息:“听说,我听说啊,那家女人曾经是言家旁支一个小主子的奶娘,好像是因为手脚不干净的缘故出来的,只那小主子双亲不在,人又念旧,这才没有告官,反而给了好些体己,让那女人好生过活咧!”
关好沉思了一会儿,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常文永的落脚处,打发了乞儿后,便问她们:“现在去,还是回客栈睡一觉后再去?”
“现在就去!”俩人异口同声。
一更送爹入宫后我走上人生巅峰 “你……
第34章
白氏农户出身, 偏自幼双亲福薄,早早的就去了,不得已跟着叔婶过活。自然, 家中宅屋与田地也得归于叔婶,大了后便将她随意发嫁出去。
偏婆家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因头胎生女, 婆家直接将娘俩赶了出来,好在她遇到了好心人,成了小主子的奶娘,女儿也能吃一口饱饭。
却没想老天无眼, 女儿因刚落地就随着她东奔西走的坏了底子, 三岁上就去了。主家心善, 留了她继续伺候小主子, 自然也叫她发现了一些有关小主子身世的异常。
她知道感恩, 自然将这一点瞒得死死的,对小主子也越发的好,时间一长,倒也颇得主家的信任。
却没想一日出门办事,因一时好心救了一个落难的书生,见他可怜, 甚至还舍了一些银钱给他租了一个小院让他暂时落脚,结果却引来了饿狼。
只因自己一时好心,那书生竟对她殷切了起来, 竟还去往长宁侯府角门等她,说要亲自道谢,结果来的路上见着了长宁侯抱着小主子归家。
见面后,他随意的一句小主子长相竟颇似长宁侯, 自己却被吓得面色惨白,只因德妃曾归家探望老夫人,自己有缘得了面见德妃的机会……许是那一瞬间的不妥,叫那白眼狼觉察有异,过了半月,他竟以此要挟自己嫁与他,供他科考,还说他已查清许多,若自己不同意,便将事情宣扬出去。
这等事,瞒着都来不及,哪里敢叫他这般喧嚷害了小主子?
白氏当时年轻,也没多少见识,又因知道长宁侯府里头并不是一根绳儿,自然不敢找人来说,毕竟自己正经的主子就小主子一个。
不得已,她便向年幼的小主子请辞,对外就说自己是偷了主家财物被撵,这样一来,就算白眼狼说些胡话,自己也可说近墨者赤,他的话不可信。
却没想,这混账一日酒后,竟说是发现小主子是长宁侯的外室子!
白氏后悔极了,早知他说得是这个,自己又何必离开小主子?
那是个心善的孩子,见她要走,又说可怜小妹妹早去,奶娘无依无靠,便说等他大了,定会奉养奶娘。
思及此,白氏眼泪又落了下来,对着身边的丫鬟道:“下半年的银子是不是也该送了?”
丫鬟叹气:“已是准备好了,只等着时间,托镖局的人送一趟。您也别太担心,那刘刀有把柄叫咱们攥着,再不敢私下昧了了的。”
丫鬟又道:“您这又是何必呢?当初您也不知道那贼子已有妻室,本就是他骗您在先,那头的人,与您何干?”
白氏嘴角翘了翘:“就当是补偿了。”
出来的人不好再回去,自己不做点什么,难消这心头之恨!
且数十年如一日的下药,那贼子许是活不了多久,自己害了人家的丈夫爹爹,养着人家也是应该。
左右他已无心科考,光是些吃喝,又能费几个钱?
再有,小主子长大了,人却有些倒霉,她曾听说过一些转移晦气的手段,无论成不成,全当是收债了,反正那贼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丫鬟翻了个白眼,朝西屋撇嘴:“他自个儿可没惦记,只告诉您多顾着老家,连老娘妻妾子女都不管,您随口一说她们都遭难没了,他却连求证都没有,直接纳了美妾回来快活,等着继续生儿子呢!”
白氏重新给自己上妆:“让他生。”
要真能生出来,她乐得养绿头大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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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心中都有种莫名的笃定,这就是爹爹文永的所在了。
甚至另外两人心中还有些惋惜,若早知道人这么好找,不过是花费些银钱抬抬腿的事儿。只要找到了人,家中又怎会是这般的光景?
巷子里不好进马车,好在边上没多远就有一排的拴马桩,还有专门的人看守,关好便将马车寄存过去。
常秀丽这会子急得不行,虽然也恨爹,但总想着要是爹真像那乞儿说得那般混出头了,说不定能安抚住姐姐,连带她也能过上好日子呢?
往内走时,常秀丽揉了揉眉心,说:“姐姐,我总觉得待会儿不会太顺利。”
关好眯眼往里瞧,顺嘴回她:“要那么顺利做什么?我们又不是来搞相亲相爱一家人的。”
常秀丽道:“若那真是咱们的爹爹,听那小乞儿的意思,姐姐你说不定有摆脱宫女身份的机会呢?”
关好一脸的莫名:“我都不在乎,你总惦记这个做什么?”
常秀丽:“……”
我这不是怕你拿我去顶包么!
常秀丽讪讪,赶忙转移话题:“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过去,说不定还能赶上吃午饭。”
“你说得有理。”
“是得抓紧些,”于苗娘脸上满是急色:“再过几年你爹都四十了,没个儿子像什么话?我得赶紧去瞧瞧,若那新妹妹真的生不出来,可得抓紧纳个妾回来才是,切不能耽误了常家的子嗣大计。”
关好:“……”
常秀丽:“……”
姐俩对视一眼,纷纷快步上前,将某个混入她们中间的奇怪东西给落后头去。
于苗娘又道:“你们走得那么快做什么?等等我,秀珠,难道你觉得娘说得不对吗?”
回应她的,是姐俩再次加快的步伐。
毕竟正常人,是永远不会将自己的脑回路拉到和奇葩同等低的水平线上去捋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搭理她。
瞧见了破石椅,关好过去敲门。
不多时,便有脚步声往这边来,一丫鬟探头而出,见是不认识的生人,开口说:“你们是何人?”
后头不远处的常文永大中午的才从小妾的房中出来,瞅见门口有人,下意识的探头来看。
关好正要回答,却不防一股大力袭来,紧接着脸边刮起骤风,门直接被撞开,一道凄厉的女声于前方炸响:“文永!夫君!十几年不见,你怎么瘦了!!!!”
关好:“……”
常秀丽:“……”
常文永十几年如一日的努力耕耘,就盼着老天爷赏脸天降胖娃呢,这会子起床后本就双脚轻浮,心如擂鼓。
眼下被她突然这么一炸,当即眼黑耳鸣,头晕目眩,好容易才缓过神来,却又被突然凑到面前的憔悴容颜吓得险些呲了尿。
于苗娘贪婪的看着眼前的容颜,泪在满是尘土的脸上冲出了一道道沟壑。
她上前两步,伸手捧着他的脸,心疼不已:“瘦了瘦了,果然没有我在的日子里,你过得确实辛苦!”
“苗、苗娘?”
常文永嗷呜一声惨叫,慌不迭的甩开她的手,惊坐地后,见她还有影子,心跳这才缓缓下降:“你,你竟然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