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她对着紧闭的舱门抬腿就是一脚,从里面上锁的舱门砰地一声直接被踹得洞开。
  里面赫然站在一个面容黝黑的魁梧大汉,他正高举一根藤条,用力抽打着一名倒在地上,双手被人捆着,身上已经被抽得血肉模糊的可怜女子。
  月月的突然到来令大汉呆立当场,手上的藤条一时失了方向,抽到他自己的手臂上,疼得他嗷了一嗓子。
  慢月月一步的鸨母带着人赶到,看到眼前的场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月月道:小相公这是何意?
  没别的意思,月月轻轻打开折扇,扇了扇直冲冲往她鼻子里钻得血腥味,看到听见声响在后面赶来的乔泰、马荣、卜凯,她定下心,睨着鸨母道,只是没想到太太你处置姑娘这么不讲究,平白扰了我赏乐的兴致。
  这倒是我做得不对,鸨母赔笑道,实在是这姑娘不听话,不教训不行,下次我们一定注意!
  等到乔泰和马荣挤到月月身边,月月才有了下一步动作,她上前一步,蹲在刚刚被抽打的女子面前,用折扇抬起贴着地面的脸,点评道:模样勉强能看,不过看太太这般教训她,便知她不是个听话的主。
  月月转头看向鸨母道:太太,她值几个钱?我把她买下来。
  鸨母连忙道:小相公,玉珠可是我精心培养出来的姑娘,万万是不可能卖的。
  不卖你还这么狠的打她?月月质问鸨母,若非我家做生意有讲究,初到一地看见的第一件祸事必得将它消除,我才懒得管这跑到我面前丢脸的事呢。我在这里撂下话了,要么你把她卖给我,要么现在就把她丢河里三个时辰冲冲晦气。
  鸨母脸色难看道:小相公,这可不是你家地头,说把我家姑娘扔河里就扔河里的。
  月月冷笑道:太太莫要忘了你已经收了我五十两银子,我就用这银子买她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我让她在河里泡着就得在河里泡着!
  理是这么个理,客人付了钱,点姑娘做什么,姑娘就得做什么。
  鸨母做这行生意这么些年,结果不知多少姑娘被客人玩得遍体鳞伤。
  但是客人再怎么玩,也没有把人扔河里这种玩法。
  鸨母知道以玉珠这状态,扔河里泡三个时辰命肯定是保不住了。
  玉珠的容姿在这艘花船也算上成,只是陪客不够尽心这点令鸨母不喜。
  比如今晚让她过来陪客,她就哭丧着脸不肯来。
  鸨母有心教训她,却不想要她性命,白白失了这棵摇钱树。
  但真让她吐出这到手的五十两银子,鸨母又真的舍不得。
  月月见她站在原地犹豫,直接对乔泰、马荣使了个眼色:走,带他们去新来的狄县令那里评说评说,收了钱不干事,还做什么生意!
  鸨母闻言一时慌了神,消息灵通如她自然知道朝廷新任命的县令老爷昨天到位。
  从事别的行当的商户还有拜访他的可能,她这从事皮肉生意的,是万万不能主动上门拜访触犯人家忌讳的。
  虽说上任县令王元德偶尔也会光顾她这艘花船,但是谁能摸得准新县令的脉门?
  要知这蓬莱县做烟花生意的可不止她一家,万一月月带着她去县衙告状,白白坏了她在新县令的初印象,那她在新县令任期怕是都得看着别家生意做在她前头了。
  只是她先前话说得这么死,现在想退一步把玉珠卖给月月,好歹收回点本钱,却怕月月故意压低价格。
  这是站在人群外圈的卜凯挤了进来,站在月月和鸨母中间道:小公子今天是由我带上船的,二位此时起了冲突,倒是我的不对,不如大家赏我个面子,各退一步?
  月月抬眸看向卜凯:卜先生觉得我该怎么退步?我可是给了她两个选择。
  卜凯无奈道:小公子,这事真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月月冷声道:卜先生是经纪人,应该知道我们做买卖的最忌讳开门不顺,任谁想坏我财路,我都不会放过。我愿意出钱买这玉珠,已经是在给你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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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3章 日月曌无字碑10
  卜凯无奈, 只能看向鸨母:太太,倒不如你退一步,让他把玉珠卖了去吧。上回你还和我抱怨, 说她伺候客人懈怠,不能给你赚几个银子。如今难得小公子看上她,你正好卖了她, 买个新姑娘回来,大家都欢喜,也省得麻烦县令老爷。
  卜凯随口说的话其实并没有说到鸨母心上,但他最后一句话确实说到了点子上。
  有心退让,不想惹上衙门官司的鸨母便顺着卜凯给的台阶下来了,只是面上还露着为难:小相公,我当初买她可是花了大价钱,又花费不少精力培养她,这价格
  你想卖多少钱?月月神色淡淡道。
  二、二百鸨母在月月森凉的目光下,竟无法将话说个完整。
  你们两个把这玉珠腰上绑根绳子,直接把她扔下去!月月懒得和鸨母讲价, 直接吩咐乔泰、马荣。
  乔泰、马荣原先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 人都杀过,何况只是把人往河里扔呢?
  只是他们投奔狄仁杰就是为了摆脱过去, 堂堂正正地开始新生活,真让他们这么对付一个姑娘就是原先的他们也干不出来这事啊!
  虽然他们与月月的相处时间不长,但这兄弟二人也知道她不是那种把人命当作玩物肆意玩弄的主。
  仅仅犹豫了瞬间,乔泰便伸手把玉珠提了起来, 示意马荣把旁边的生意拿过来。
  鸨母见他们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生怕他们真把刚挨完一顿藤条的玉珠扔到河里泡水,以玉珠不甚康健的身体, 定是扛不住这一遭,那她岂不是连一文钱的本都回不来?
  一、一百两!鸨母颤抖着声音把刚才的报价砍到一半。
  动作快点!月月看都不看鸨母,只催促乔泰和马荣。
  马荣拎着在底舱寻到的一根长麻绳,开始往玉珠腰上捆,边捆边恶声恶气道:马上就好,这不得找根长绳,不然把这小娘皮吊在半空,提前把她弄死了,不是给我们惹人命官司?
  小祖宗,您看着给个数吧!鸨母见马荣的动作已进行到最后一步,慌忙哀求道。
  月月这才把目光移到她身上,伸出两根手指,对着她晃了晃。
  二百?鸨母一时激动,又一次报出先前的价格,不等月月变脸,她又磕磕绊绊修改了一次,不不不,是二十两银子。
  月月摇摇头,叹息一声,看向旁观这一切的卜凯道:卜先生,我原本只打算出二两银子的,看在你的面子上,二十两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得让他们答应我的条件,我不信他们这群迎来送往的一张嘴,只信你这个朋友。
  卜凯漆黑的眸子投注到月月光洁无暇的脸上:小公子需要他们答应什么?
  与玉珠有关的一应东西我都要带走,他们也不许再和旁人提起半点玉珠的事,若是有一个字传入我的耳朵哼哼月月的话未说尽,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后果一定很难看。
  卖出去的姑娘就如泼出去的水,只把目光放在眼前和未来的鸨母本就对已成过往的玉珠没了兴趣。
  不用卜凯承诺,对二十两银子的成交价其实已十分满意的鸨母凑到月月身边道:这个您保管放心,这艘花船上的所有人都不会提和她有关的半个字,我现在就派人给她收拾行李,您看这银子
  我还能短你这点银子?月月白了鸨母一眼。
  她对站在船边,已经做好把玉珠扔到河里的一应准备的乔泰、马荣道:玉珠马上要跟着我们走了,你们带着她把行李收一收,该带的全部带走。
  动作看似粗鲁,实在一直将玉珠护在怀中的乔泰听到月月吩咐,直接将根本没有力气走路的玉珠拦腰抱起,对马荣道:你跟着小公子,我带着她去收拾行李。
  见乔泰带着玉珠走远,月月扬扬下巴,示意马荣走到近前,吩咐道:你去随太太取玉珠的卖身契。
  待马荣随鸨母离开,卜凯才意味深长地看向月月道:原来小公子今夜的真正目的在玉珠这里。
  然而月月却摇摇头,否定了自觉看透一切的卜凯:卜先生这话可就说错了,我可不知道什么玉珠、绿珠,要不是他们在我耳朵旁边打人,我根本不知道这船里还有个叫玉珠的。
  她只是见玉珠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除了需要露在外面的漂亮脸蛋和莹莹玉手,没有哪处是好的。而她又心存死志,没有那股愿意苦熬的心气,估计等不到他们下次来这艘花船,人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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