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以及……如果要藏就把尾巴藏好了,秦大小姐。
  洛衔霜最后看了一眼言寂殊的伤,她默念道:“我总会替你讨回来的。”
  洛衔霜自己可能都察觉不到,自己在最后那一刻时,眼神很凉,夹杂了心疼。
  隔些时候,洛衔霜总算是病好些,就要去御花园走走,留了长宁和言寂殊辩论——是长宁起的头,在讨论以牙还牙的可行性。
  一方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一方又觉得以牙还牙最是公平。
  洛衔霜不参与,所以随口说自己去转转就溜出了坤宁宫。
  御花园,洛衔霜远远地就看辰贵妃带着个宫女在远处赏花。洛衔霜轻轻勾了勾嘴角便要过去。
  辰贵妃一看来人就要走,洛衔霜却比她快一步:“辰贵妃这一看见本宫就要走,不聊聊吗?”
  辰贵妃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到,她装出来那副虚假的笑,说:“那哪能呢,只是想再去看看那边。”
  洛衔霜笑着问:“正好,那不如一起?”
  “……好啊。”
  辰贵妃:好个鬼啊?
  洛衔霜:正好才怪了,我就是故意的哦。
  洛衔霜走着,突然掉了方帕子,故意往那宫女的方向侧了些。
  那宫女看了看洛衔霜,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蹲下帮洛衔霜捡了起来,洛衔霜恰也在这时候走了一步过去,又故作不小心地掉了枝玫瑰。
  洛衔霜看茎上的刺丝毫不差砸在了她手背,没有半分表情,倒是辰贵妃眉心微微一皱。
  辰贵妃又想起皇帝跟她说过:“洛衔霜到底是洛家遗孤,动不得了。动她你要满朝文武怎么看?是说洛家满门忠烈,现在朕却要连最后的血脉也不放过?”
  他也说:“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计较什么呢?”
  辰贵妃几次默念这些话,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洛衔霜掉花时使了些巧劲,这一掉立刻就见了血。洛衔霜赶紧装出了一副关心的模样,蹲下身接过自己的帕子,捡起了玫瑰,说道:“哎呦,看我这一不小心,把花拿掉了,这……”
  “不碍事的,娘娘。”那宫女赶紧起身,退了半步。
  辰贵妃心道这是存心点我来了是吧?
  洛衔霜当然是故意的,她也并不担心辰贵妃会怎么样,因为她知道辰贵妃不是多在乎自己身边人的——她更在意地位和自己的势力。
  洛衔霜目的达到就不多浪费时间了,溜溜达达回了坤宁宫,路上随手就将花扔了。
  回来时言寂殊和长宁早已没再继续辩了,坐在桌边喝茶看起来很是和气,看洛衔霜回来又都露出喜色。
  言寂殊说:“午膳吃什么?”
  洛衔霜想着也到了饭点,便说道:“你问问小厨房不就好了?”
  长宁看着洛衔霜,在洛衔霜看他的瞬间变换了眼神,又是那天真无邪的三殿下了。
  洛衔霜说:“怎么了?不去看看?”
  “不去。”长宁摇摇头,看着桌上的策论。
  洛衔霜不说什么,也坐在了桌边,等言寂殊走了她才问:“是想问我去哪了吧?”
  “嗯。”长宁并不反驳。
  “你应该也猜到了吧?”洛衔霜笑了笑,她其实不太相信这三殿下会真的只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毕竟洛衔霜在他这个年纪也不是个什么省心的人了。
  长宁倒是真的猜到了,但他还是装着不知道,问洛衔霜:“我能猜到什么?”
  “是吗?我不过只是出去透透气,毕竟在坤宁宫已经呆了好些日子了。”
  长宁可不相信,不过没关系,最多下午他就会知道洛衔霜干了什么了。
  的确,有这么一家心思缜密复杂的人,又生于皇室,他这样一个占了排行名号又没有母妃庇佑的皇子,要真的是没点手段,怎么可能顺利活到现在啊?
  “好了,你下午是学骑术吧?”
  长宁应道:“是。你要来看吗?”
  “我来干什么?让寂殊来不就好了?”
  “不成,早听闻皇后出身洛家,武功也不错,还想让你知道一二呢。”长宁赶紧道。
  洛衔霜说:“那等用了午膳一起过去?”
  “好啊。”长宁顿了顿,注意到言寂殊回来,换了话题,又问:“这燃的是什么香?蛮好闻的。”
  洛衔霜垂眸:“前些天在宫里过于无聊,自己调了个,有助眠之用,不如回头在你那放一些?”
  “那多谢皇后。”
  虽然叫母后很奇怪,但长宁也还是没叫名字——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
  这香,是洛衔霜专门给言寂殊调的——曾经她也这样,总是梦到那年的北疆,还是顾惜文教的她这种香,挺有效的。
  此刻,京城一角也弥散开了这味清香,酝酿着一场雨。
  第7章 风筝
  “母后,能不能让儿臣见识一下?”
  到底是大庭广众下了,长宁还是很守规矩,特意又叫了“母后”。
  洛衔霜笑着道:“夫子比我厉害多了,我不做丢自己脸的事。”
  半推半就下,洛衔霜还是莫名其妙上了马,她朝言寂殊伸出手,说道:“试试吗?皇后亲自带你。”
  言寂殊看洛衔霜都不在意,便欠身行了个礼,将手放在了洛衔霜手上。
  洛衔霜眼里成了阳光下的湖面,她拽了言寂殊一把,让她顺利上马。
  不远处,长宁看着她们二人,眼神有些深,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但最后还是默默错开了视线。
  娘娘,可曾也听过,引狼入室啊?又可曾听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马上,洛衔霜圈着言寂殊,黑色的马慢慢悠悠地走着,她突然开口,并不让人觉得突兀,也许是因为那声音正像是这三月的风,轻柔而暖人:“你说……这算不算是,浅草才能没马蹄啊?”
  言寂殊略微低头,平静道:“不算。”
  “为什么?”
  “因为……浅草才能没马蹄的场景与这不同,心境也不同。”
  洛衔霜轻轻笑着:“你倒是拎得清楚啊?”
  “我们京城风水,书香门第出的人都这样。”言寂殊尾调略微上扬,听来心情还是蛮不错的。
  洛衔霜点了点头,说:“是吗,京城的才女?”
  话音未落,洛衔霜就突然加快了速度,言寂殊属实是被吓到了,赶紧抓紧了缰绳,洛衔霜递给她一只手,说道:“抓缰绳算什么,多不舒服,借你只手,怎么样?”
  言寂殊怔愣着,看着洛衔霜递来的手,若非是认识洛衔霜,否则她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习武之人的手。
  犹豫片刻,言寂殊抓住了那只手。
  洛衔霜笑着,由着马跑了会儿便停下来了。她下了马,却没先带言寂殊也下来。嘴角她抿着笑,看着言寂殊。言寂殊心道不好,但也不信洛衔霜会真的让她自己骑着马跑。
  略微放了下心,言寂殊就不那么害怕了,坦坦荡荡直视洛衔霜,一副“你够了,知道你不会怎么样”的表情。
  洛衔霜道:“你够了,能不能配合一点啦?装一下担心的样子嘛——”
  言寂殊心说你多大人了,那么幼稚。
  僵持片刻,言祭殊妥协了,很配合地装出来一副害怕的样子,向洛衔霜伸出手,说道:“衔霜,抱我下来——”
  洛衔霜看着言寂殊走心又不那么上心的演技,无奈片刻,伸手抓住言寂殊的脚腕,耐心道:“别动,踩稳了啊。抓着缰绳,自己下来试试?”
  言寂殊看洛衔霜站在一旁,手仍然举在空中,生怕她摔下来。言祭殊选择了相信洛衔霜,试探着下马。
  “大小姐,这么厉害呢?”洛衔霜用只有她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事实上她们这会儿一直都是这样的。
  “你记不记得,我们俩第一次溜出宫的时候啊?”
  言寂殊道:“记得,也是春天。”
  是啊,整整一年了。
  那时候她是久未见过京城的春,言寂殊是不适应于深宫,两个人都觉得宫外特别有意思,满心都是逃离了囚笼的惊喜。
  ——逃离了那个有人也心心念念要进入的笼。
  “去年放风筝,是不是断了一个来着?”
  原本洛衔霜不说还好的,这一说言寂殊就想起来了件很重要的事,她低声问:“那娘娘您扎的风筝呢?”
  洛衔霜一哽,勉强道:“不是想着今年春再给你吗?”
  “是吗?”言寂殊的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怀疑
  “是啊,肯定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吗?”
  ——好吧,除了骗你我不知道你的身份的时候。
  言寂殊面对洛衔霜,总是在不断妥协的路上:“好吧,可是今年,怕是找不到机会溜出宫了吧?”
  毕竟有贵妃这一茬横在面前了。
  洛衔霜说:“没事,看看也是可以的,总归有出去的一天的。”
  而且是真正地离开。
  去年的此时,洛衔霜与言寂殊离宫,看许多孩子在放风筝,就也一人买了一个跑到处偏静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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