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听了这话,屋内顿时鸦雀无声,寂静的可怕。
花锦簇脊背发凉,她看向叶瑟浓,心里慌乱的很,此时她多希望别亭兰是在捉弄自己,在和自己开玩笑,她抬手在别亭兰眼前晃了晃,道:“亭兰,能看见吗?你别吓我。”
别亭兰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她下意识想伸手抓住一样东西给予自己安全感。
花锦簇的手被别亭兰牢牢握在手中。
“锦簇,你没捉弄我是不是?现在是白天是不是?我看不见了是不是?”
别亭兰一把推掉眼前的扇子,她看到了,现在是白天,不是她所期盼的黑夜。
花锦簇的手就这样被别亭兰握着,她能感觉到别亭兰的惊恐与不安,她不知该说什么好,花锦簇心乱如麻,别亭兰如今这样,她怎么向柳凝妆交代,怎么向叶瑟浓交代,柳凝妆会不会一怒之下与回首城断绝往来?若真如此,自己惹的祸可就大了。
花锦簇安抚道:“可能是眼睛还没适应,亭兰你不要害怕,你的眼睛还是那么亮,不会有事,再等等。”
叶瑟浓道:“对,对,或许是药效还没发挥。”
春眠道:“小姐,你不妨再躺一会儿。还好当初锦簇只医了一只眼睛。”
第30章 针尖麦芒
花锦簇也不知怎么了,这几日府里的丫头们都不怎么理自己,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正想着,迎面走来几个丫头,花锦簇笑意盈盈的打着招呼:“佩儿,环儿。”
正如她所料,佩儿、环儿都像躲瘟神似的避开自己,绕行而去。
花锦簇无助的摊着双手,自言自语的苦恼道:“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嘛?”
这种日子大约持续了三四天。
这日,花锦簇变着花样做了两盘点心,来到捞月阁。
“了之。”
她脚刚踏进屋子,便看到谢了之身边的月牙匆匆离开,她总觉得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谢了之见花锦簇来了,沏好茶,放到一边。
花锦簇将点心放下,看向一旁被剪下的荼蘼花枝,道:“又在品茶赏花啊。”
谢了之道:“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花锦簇道:“了之,这是我做的点心,每个口味我都给你带了些,你一定要尝尝啊。”
谢了之道:“你亲手做的,我一定吃。”
花锦簇嘻嘻一笑,道:“了之,你比我见多识广,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啊?”
谢了之道:“这么相信我啊?你怎么不去问我姐姐?说不定她的消息比我的更靠谱些。”
被别人嫌弃可不是什么好事,这种事,在喜欢的人面前,更是令人难以启齿。
而谢了之就不一样了,她拿她当朋友,她估摸着谢了之会帮她这个忙。
花锦簇心里这么想着,转而道:“你是二小姐嘛,二小姐解决不了的事,我再找大小姐喽。”说完,满脸笑意的看向谢了之。
花锦簇这话虽然有点言不由衷的成分,但谢了之听了,很是受用。
对谢了之而言,花锦簇找自己帮忙,特别是让自己以二小姐的身份出面帮忙,是对自己新身份的一种认可。
谢了之这辈子除了在意她自己这条命之外,最在意的便是叶府对她‘二小姐’身份的认可,她千方百计,绞尽脑汁,终于在中秋夜那日认祖归宗,多年的夙念也终于在那夜成为现实。
可即便叶知秋认了自己,她心里还是极度没有安全感,她怕父亲突然又不要自己了,她怕虞夫人将自己赶出府,她怕叶瑟浓找自己麻烦,更怕花锦簇笑自己用尽手段...
她害怕的事情太多了,每天如履薄冰,胆战心惊的活着,没有一丝快意潇洒。
可就在刚刚,花锦簇的话让她心里没那么怕了,她觉得,在花锦簇面前,她就是叶府二小姐,并不是可有可无的二小姐,而是举轻重的二小姐。
谢了之抿了口茶,笑逐颜开道:“我知你要问什么。”
花锦簇惊道:“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啊,你好厉害。”
谢了之道:“叶府也就这些人,这些事。更何况你喜怒形于色,很难不让人看出端倪。”
自己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吗?花锦簇揉了揉脸。
谢了之道:“你是不是有个姥姥?”
花锦簇道:“是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还没等谢了之回答,花锦簇又道:“你怎知我有个姥姥?”
谢了之道:“你告诉我的,客栈,你忘了?”
花锦簇敲了敲脑门,她怎么把客栈的事给忘了:“你接着说,难道我的苦恼和我姥姥有关?”
谢了之道:“府里有人说你为了叶府的荣华富贵,抛弃了你姥姥,讽你不孝。”
花锦簇默然,原来是因此事,可她又能说些什么可以反驳的话呢,事实上,她确实抛弃了最爱自己的姥姥啊。
负罪感涌上心头。
见花锦簇不说话,谢了之道:“难道真被别人说中了?”
花锦簇道:“算是吧,当时阿浓受伤,几番挣扎下,我抛弃了姥姥,我真的舍不得离开阿浓。现在姥姥应该带着休与村的人在另一个世外桃源生活吧,好在有秋池陪着姥姥,我还放心些。”
满屋的茶花香也没能冲散花锦簇悲伤的情绪。
也不知喝的是茶,还是酒,她竟有些醉了,花锦簇泪光闪闪道:“我想我姥姥了,想休与村了,好想回休与村啊,可是,回了休与村就看不到朝思暮想的阿浓了。”
谢了之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她转眼看向站在屏风后的秋池。她趁着花锦簇有些醉意问道:“锦簇,你信别亭兰先前说得那些话吗?说我别有用心,处心积虑...”
花锦簇眼神迷离,带着几分醉意,道:“了之,不管事实如何,那都是过去得事了,往后得日子更为重要。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去献舞的,不就认个父亲吗?你直接光明磊落拿着信物去知行堂找他就好了,何必舍近求远。”
光明磊落?谢了之都快忘记这四个字什么意思了,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你就那么喜欢我那个姐姐。”
花锦簇道:“可不是嘛,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现在是越来越喜欢了。”她轻声嘘道:“喜欢了好久,阿浓都不知道呢,我没告诉她,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还有,阿浓她平日里虽然与你不亲厚,但她心里还是很在乎你这个妹妹的。”
“可是了之,我还是想问你,你是不是早知你是叶家的女儿?”
谢了之道:“你担心我会害死叶瑟浓?你担心那个预言?”
花锦簇点点头。
谢了之道:“你醉了,我扶你去床上休息。”
花锦簇道:“是你醉了吧?喝茶怎会喝醉?”
叶瑟浓发觉花锦簇有一会儿没在自己面前出现了,便一路打听着来到捞月阁。
刚进屋,便见谢了之扶着花锦簇往床边走去。
叶瑟浓忙道:“阿簇这是怎么了?”
谢了之道:“她没事。”
叶瑟浓埋怨道:“你让她喝酒了?”
谢了之解释道:“我们二人并未饮酒。”
见叶瑟浓张开双臂,谢了之将花锦簇送到叶瑟浓怀里,道:“姐姐,锦簇有心事,你记得开导开导她?”
叶瑟浓眉头微动,心事?什么心事?阿簇会有什么心事?那一瞬间,她把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暗暗检讨了个遍。
谢了之道:“锦簇今天来找我聊天,说是有心事,你难道不知?我以为她已经找过你了,怪妹妹我多嘴了。”
叶瑟浓道:“我家阿簇就是这么善解人意,怕我担心,不愿告诉我。”
谢了之道:“怪不得锦簇今天说有事找二小姐就行,原来是怕你担心啊,妹妹就不如姐姐有福气了,锦簇说下次有事还找我帮忙。”
叶瑟浓道:“我会转告我家阿簇,以后不会再麻烦你。”话落,她抱起花锦簇便要回觅花居。
谢了之猛然道:“姐姐,你什么时候能喊我一声妹妹?锦簇说你心里在意我,难道是锦簇的错觉吗?”
叶瑟浓淡淡道:“慢慢来吧,一时不好改口。你不也一直喊我母亲‘夫人’吗,要求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做到。”
谢了之无力反驳,她气自己为何每次与叶瑟浓交锋都会铩羽而归。她倚在门边,望着她们二人渐行渐远。
“看来,并不是人人都能消受得起二小姐亲手沏的茶。”
谢了之道:“秋池,我有时都怀疑你和花锦簇是不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啊?如果是的话,你身上怎么没有一点花锦簇的影子?”
秋池道:“只有不喜欢自己的人,不欣赏自己的人,才会想做别人的影子。你整日活在叶瑟浓的阴影下,不怎么开心吧?就算你如今成了叶府二小姐,府里又有几人认可你呢?”
谢了之道:“为什么叶瑟浓身边可以有花锦簇,而我身边却只能有一个这样的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