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花锦簇沏了杯茶,递给叶瑟浓道:“阿浓,你不要自苦了,你如果想埋怨我几句就埋怨吧,我不会生气,我知道自己这次闯祸了,而且还不小。”
叶瑟浓接过茶,轻放在桌子上,她知道,现在的锦簇比任何人都敏感,她微微一笑,摸了摸花锦簇的头,安抚着花锦簇的情绪。
花锦簇双眸泛着泪花,一把抱住叶瑟浓,哽咽道:“我以为你会怪我,觉得我是个闯祸精,然后从此不理我了。”
叶瑟浓白皙的手指轻抚着花锦簇的脊背,道:“听催雪说你昨晚一直都守在亭兰床前,你这样会熬坏身子的,今晚换我去陪吧。”
花锦簇松开叶瑟浓,道:“你不忍我累着,我也不忍你累着啊,回首城的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你在操持,亭兰的事情终究是我的责任,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叶瑟浓道:“你打算怎么办?”
花锦簇道:“今天我从春眠口中得知一些事情,我知道别亭兰的怀才不遇,知道她对刺绣的执着,更知道一双眼睛对她有多重要,也知道你...和她关系非同一般,在彼此心中都有不可磨灭的位置。我定要医治好她,否则她的眼疾会成为你我心中的一个疙瘩。”
叶瑟浓愣了一瞬,看来真如她所想,自从别亭兰出事后,花锦簇定是想了很多,锦簇定是把其中的利害都考虑了一遍。
“阿簇,不管最后别亭兰的眼疾好没好,都不会影响你在我心目中的份量。你不要多想,我对你的感情是独一份的,是不同于其他任何人的。”
两人的目光纠缠在一处,叶瑟浓正想要做些什么,却听花锦簇一本正经道:“前几日看了婉婉女师送我的书,里面有段批注令我印象深刻,书中说,慧易成事,但难成大局,痴看似呆拙,但勤勉不懈,日积月累,终有一日会云开见日。”
“那是我批注的。”
花锦簇看向叶瑟浓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向往。
叶瑟浓佯装不悦道:“我生气了,阿簇竟不识得我的字。”
花锦簇抱住叶瑟浓的胳膊,道:“字太小了,我现在记住了,你不要生气吗。”
叶瑟浓微微一笑道:“怎么突然有这番领悟了?”
“当初我一目十行,没放在心上,今日听了亭兰的事,顿时悟了几分,亭兰她既聪慧,又勤勉,两者都占了,她以后定会云开见日,所以我一定要把她的眼睛医治好,当然我也要勤勉些,多看些医书,姥姥总说我没有慧根,所以只能指望勤能补拙了。”
叶瑟浓道:“你不要妄自菲薄,你也有你的可贵之处。”
此时催雪走来,见二人蜜意绵绵,立在原地没有继续向前,道:“大小姐,锦簇姑娘,春眠那边传话过来,说是别姑娘醒了。”
闻言,花锦簇捏着叶瑟浓的肩膀猛的起身,跑出屋。
叶瑟浓抚上肩头,眼角眉梢露出一抹回味之意。
催雪道:“大小姐,你不跟上去瞧瞧吗?”
“我们去厨房。”
催雪一脸茫然,但仍跟着自家小姐去了后厨。
花锦簇一路小跑,直至别亭兰房间,脚步顿住。
别亭兰蒙着眼纱,倚在床头,闭目养神,青丝如墨垂落于胸前,更显其脸色苍白。
屋内春眠正洗帕子给别亭兰擦拭。
花锦簇战战兢兢的走到别亭兰床前,不敢出声,她担心别亭兰听到自己的声音,情绪激动。她挥手示意春眠退到一侧,她拿起一旁的手帕润了润别亭兰干裂的嘴唇,而后牵起别亭兰的手打算擦拭一番。
“你在发抖?”别亭兰忍不住道。
花锦簇忙将手收回,看向立在一旁的春眠,春眠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
“是你吧?锦簇,怎么不说话?”
花锦簇怯怯道:“是我.....我给你擦擦,这样会舒服些。”
“谢谢你,锦簇。”
花锦簇听到‘谢谢’二字,不禁受宠若惊,喜出望外,眸光闪烁道:“亭兰,我没听错吧,你居然没怪我,还对我说谢谢?亭兰,你不生我气吗?”
别亭兰道:“我只是有些害怕,怎么会怪你呢。当初医治眼疾本就是我执意如此,你也曾提醒过我其中的风险,但我还是想试试,虽然结果不如意,但那也不是你想看到的,是不是?就算我的眼睛全瞎了,凝妆乖乖也会做我的眼睛,正是因为我坚信这一点,我才能以平常心去看待这件不好的事。”
花锦簇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滑落,此时此刻,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不会失去别亭兰这位好友,而叶瑟浓也不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目光坚定道:“亭兰,你放心,我会竭尽全力想办法医好你的。”
第32章 不速之客
叶瑟浓在门外驻足良久方才进屋,道:“都在啊。”
花锦簇忙擦掉脸上的泪水。
叶瑟浓道:“亭兰,锦簇嘱咐厨房做了几样你爱吃的点心,你如果不生她气了,饿了就吃些吧。”
别亭兰笑而不语,她和花锦簇刚相识不久,从未告诉过花锦簇自己爱吃什么,花锦簇怎会吩咐厨房去做呢,她看的出来叶瑟浓也是够爱护花锦簇。
“谢谢锦簇姑娘了。”
花锦簇明白叶瑟浓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缓和自己和别亭兰的关系,便没有推脱这份好意,道:“亭兰,你别一口一个谢谢挂在嘴边,我都不好意思了。”
春眠将点心递到别亭兰唇边,别亭兰小食了一口,道:“味道还不错。”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别亭兰直起背来,道:“春眠,凝妆最近没给我写信吗?”
花锦簇道:“写了,我模仿你的字迹给她回了一封。”
别亭兰取下敷在左眼的温鸡蛋,震惊的看向花锦簇。
叶瑟浓拧眉良久,似在分析其中的利害。
春眠道:“小姐,我为了给锦簇姑娘争取医治时间,我还晚发了一天。”
闻言,花锦簇、叶瑟浓和别亭兰皆惊,齐齐看向春眠,本来还在等夸夸的春眠,被她们盯得心里发毛。
叶瑟浓看向别亭兰道:“柳城主估计已经猜到了。”
别亭兰道:“你放心,凝妆乖乖她不会为难锦簇。”她顿了片刻,问道:“瑟浓,别家人来过吗?”
叶瑟浓道:“你不要多想,你受伤的消息,或许还没传到别家,你家里人不知道,自然不会来叶府,我过会儿派人去请。”
别亭兰苦笑道:“不用了,别府里的人不惦记我,就算见了面也尽是虚情假意,虚以委蛇,好没意思。”
叶瑟浓一时想不出安慰的话来,顿了片刻,道:“好,全听你的。”
“春眠,去拿手衣给我戴上。”
“好的小姐。”
叶瑟浓看向春眠,而后牵起花锦簇的手,转身出屋。
花锦簇揉着自己的手腕,道:“有什么事?我还想多陪陪亭兰呢。”
叶瑟浓道:“亭兰不需要你陪,柳凝妆估计快来了。”
春眠关好房门,走到叶瑟浓跟前。
叶瑟浓道:“春眠,别家那边什么情况?亭兰好歹是别家千金,她们就这么不闻不问?”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别亭兰,别亭兰在别家的处境她也早已知晓,但如今别亭兰几乎失明,这么大的事情,别家一声不吭,着实冷血。
春眠道:“前几日在早市碰到了大公子身边的小厮,别家应该知道我家小姐来叶府的事,但知不知道小姐失明的事,我就不确定了。”
叶瑟浓叹了口气,道:“你去陪你家小姐吧。”
花锦簇忙补充道:“春眠,记得按时喂你家小姐喝药,晚上我再来换眼纱。”
春眠应声退下。
花锦簇盯着叶瑟浓的脸,道:“阿浓,你又皱眉了,你在愁什么?”
叶瑟浓的指尖优雅的扫过眉心,道:“没什么。”她继续牵着花锦簇的手走在长廊之中。
虽然叶瑟浓没明说,但花锦簇心里也猜出了大概:“阿浓,虽然别亭兰与家里人不太亲厚,但好在她有柳凝妆啊,你不要太忧心了。”
叶瑟浓轻轻按了下花锦簇的脑袋,道:“傻。”别亭兰眼疾加重她自然忧心,但更让她忧心的是柳凝妆若真要找花锦簇的麻烦,若锦簇有个万一,她不敢想象...
花锦簇身体微倾,道:“不知道我笨么,还总打我头,就不能换个地方嘛?”
叶瑟浓道:“比如...换什么地方?”
唇齿间香甜的气息慢慢贴近,花锦簇见苗头不对,羞着脸转身朝长廊的尽头小跑离去。
叶瑟浓问道:“阿簇,柳凝妆若是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里,花锦簇紧张起来,驻足道:“难道我回的信没有瞒过她?”
叶瑟浓道:“这件事你应该早早告诉我。别亭兰回信一般都不写字,她有时会敷衍的画个笑脸,或者画个哭包脸,鬼脸,从来没有一本正经的回过信。”
花锦簇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叶瑟浓终于有机会问自己最关切的问题了,道:“你信里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