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锦簇姑娘这是不信任我温泽堂的药材?”
花锦簇起身施礼道:“温药师。”
温故看了眼桌上的药材,道:“可有不妥?”
花锦簇道:“并无不妥。我只是有些好奇,用同样的方子,别亭兰的眼疾在回首城没有好,回了锦城医治半月有余倒好了,温药师仁心仁闻,可愿解惑?”
温故道:“或许是药效没有发挥。”
这一点花锦簇不是没有想过,但就算药效未到,但也不应恶化。
“你最近可是受了棍棒之苦?”
花锦簇动了动肩膀,痛感依旧还在。
“温药师果真‘好眼力’。”花锦簇淡淡道。
“这就是我为何不愿给那些高门贵户瞧病的原因,医治效果稍有不满,轻则怨骂,重则用刑。”
难道温故之前在哪个有钱人家受过气?温家世代行医,也算是高门贵户。听温药师方才所言,她倒觉得这个因人而异吧。
“温药师可知邘国有个舞步女医,上至小国主,下至尘土之辈都曾受到过舞步女医的照拂,所以并非所有高门贵户都如温药师所言那般,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才好。”话说出口,花锦簇才顿觉不妥,毕竟她和温故只有两面之缘,不宜交谈过深,交浅言深乃是与人相处的大忌,更何况她也不知温故心性如何,即便他在外颇有贤名,但是不是伪装谁又知晓呢,若让温故知道她被舞步女医比下去了,他心中又会作何感想?
心中衡量些许后,花锦簇道:“是我一时多言了,还望温药师不要放在心上,日后行医若是遇到如你所说的那种高门,敬而远之便好。”
温故思忖片刻,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第二次见锦簇姑娘,我们之间并未交恶,至于别亭兰,我们更是没什么交集,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仇怨。药虽说是温泽堂开的,但送药的却是叶府中人。”
为了尽快消除花锦簇对自己的怀疑,温故祸水东引,没有丝毫的犹豫将嫌疑推给谢了之。
温故为了自保说的那些话,花锦簇听了倒也不觉得意外。
“温药师,不打扰了,告辞。”
“叶瑟浓前一阵也来过。”
回叶府的路上,花锦簇基本不再怀疑温故,温故的嫌疑洗清一分,谢了之和月牙的嫌疑便加重一分。若她们三个注定有一个是下毒之人,那她宁愿是温故,毕竟被相熟之人欺骗所带来的伤害远胜于被陌生人欺骗带来的创伤大。
回到叶府后,花锦簇又去了趟捞月阁,谢了之主仆还是不在,先前送过来的糖葫芦也已融化。
如此,是不是便能证明些什么?也许答案已呼之欲出,只是她想亲耳听到答案罢了。
花锦簇回到觅花居,叶瑟浓已从凌烟阁归来多时。
叶瑟浓一看到花锦簇便道:“阿簇,你一串都没给我留啊?”
花锦簇指了指自己被磕伤的嘴角,道:“我吃不成,你也休想吃。”
叶瑟浓心中窃喜,能不能吃到糖葫芦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她更关心的是,她们两个共同经历了这么多,花锦簇对她的态度有没有转变?
“都怪玉壶,下次我们不让她赶车了。”
花锦簇知道叶瑟浓顾左右而言她,越是和她辩驳,反而越容易被她牵着鼻子走,让她更加得意,于是转移话题,问道:“你去过温泽堂了?可问出什么?”
叶瑟浓不答反问道,“你方才去温泽堂了?温故都告诉你什么了?”在花锦簇出府的那一刻,她便知花锦簇去了温家医馆,即便别亭兰眼疾好了,花锦簇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动了她的药材。
花锦簇叹了口气,双手托腮,道:“他还能说什么?不管说什么,都是为了摘干净自己。”
叶瑟浓道:“阿簇,其实有些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不用深究,并非每个疑惑都有答案,即便最终寻得了答案,也可能不是自己想要的。”
话落,叶瑟浓走到花锦簇身边,轻轻捏了捏花锦簇的脸蛋,道:“难得糊涂,糊涂难得,你这小脑袋瓜想不了太复杂的事,休息休息吧。”
花锦簇不服气道:“我的脑袋瓜怎么了?”她张开手指,在叶瑟浓脑袋上比了比,叶瑟浓不躲不闪,而后,花锦簇又在自己脑袋上比划了一番,道:“我的脑袋比你的还大些....我不比你傻。”
叶瑟浓憋着笑,点点头。
花锦簇正色道:“阿浓,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动了我的药,你若知道一定要告诉我,万一是府里的人怎么办?如果真是府中之人,那大家岂不是时时刻刻都处于危险之中。”
叶瑟浓不相信花锦簇一个怀疑对象都没有,只不过在她的内心深处排斥那个答案罢了。
叶瑟浓敛起笑容,道:“捞月阁的人回来了吗?”
“不在,我都去了两趟了,都不在。”
叶瑟浓直言道:“你怀疑她们两个?”
花锦簇惊讶的看向叶瑟浓,眼神随即迅速闪开,她惊讶于自己从未表露出什么,叶瑟浓是怎么猜中自己心中所想的?
“没没有,我只是去给她们送吃的。”
花锦簇揪着衣袖,看向叶瑟浓,叶瑟浓居然还在看着自己,那探究的眼神仿佛要洞穿自己的心。
此时,催雪手提着一包东西进来,道:“锦簇姑娘,这些药渣你还要吗?小姐让我收好,你不在的这段时日,我一直放在冰窖里,就怕生了霉。”
花锦簇不禁又被叶瑟浓的细心触动,她脑袋好像确实不怎么灵光,叶瑟浓能想到从药渣查起,她却想不到这一点。
“要要要。”花锦簇从催雪手中接过药渣,道:“多谢啦催雪。”
催雪听到夸奖,有些不好意思,道:“都是小姐嘱咐的,我就是跑跑腿。”
花锦簇道:“不要谦虚嘛,催雪,冷藏之法总不是你家小姐嘱咐你的吧?”
叶瑟浓道:“确实不是我说的。”
催雪难掩欣喜,道:“我去拿些点心给你们吃。”
去厨房的路上,催雪的嘴角一直上扬着。
花锦簇拿着药渣离开,叶瑟浓忙起步跟上,道:“阿簇,你去哪儿?我也去。”
花锦簇将叶瑟浓推送回屋内,道:“你歇着吧,这种活交给我就行,我正好动动脑子。”
“阿簇,你也写封信给我吧?”
第38章 椿树之下
“啊?我们面对面,何须写信?有什么话当面说就好啦。”
叶瑟浓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却奈何花锦簇不懂。
“我要你写给柳凝妆那样的信。”叶瑟浓没给花锦簇拒绝的机会,道:“你去忙吧,帮我把门带上。”
花锦簇满心思都放在药包上,尽管心里还有疑问,还想再和叶瑟浓言说几句,但见叶瑟浓低着头开始做别的事,不再理自己,便关门离开。
回到自己屋子,花锦簇迫不及待的打开药包,将不同的药材分放在一处:“一、二、三、四...”
花锦簇数了两遍,确实多一味药材,估计是那人以为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查药渣,就算事发想起,那药渣也早已被毁,所以在熬药的过程中趁人不注意多加了一味药,而正是多加的这味药,导致别亭兰的眼疾日益加重。
她将那味多余的药材置于掌心磨搓几下,又低头闻了闻,舌尖微触,微甜。
“水曲草。”
居然是水曲草,水曲草多用于治脾虚浮肿,且兼有化痰止咳之效,但过食损目。
花锦簇找了一个阳光充足的空地,将水曲草晒干,并碾碎成渣,与金银花,丁香、紫苏叶、藿香、薄荷、白芷混装于药囊之中。
清热止咳药囊便做好了。
这一忙便过去了大半日。
花锦簇没想到柳凝妆看似一场无理取闹,却不知不觉间救了别亭兰,同时也帮了自己。
若是柳凝妆没有从叶府强行带走她和别亭兰,说不定别亭兰的眼睛早已无药可医,毫无转圜之机。
而她自己虽说有叶瑟浓护着,不至于命丧柳凝妆之手,但日子估计也不会好过,心中的歉疚之意将伴随终身不消不退,成为永恒的枷锁。
她打算再去一次捞月阁。
刚推开门,便与叶瑟浓迎面撞了个满怀。
花锦簇揉了揉微痛的鼻子,道:“阿浓,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你查出什么了吗?”
花锦簇将手从鼻子上拿开,那一瞬间她已想好了如何回答。
“查了,没发现什么问题。”毕竟自己只是找到了毒药,谁下的毒并不知道,还是等自己慢慢查清楚再告诉叶瑟浓比较好。
叶瑟浓脸色阴沉,仿佛积压已久的狂风暴雨,即将倾泻而出,她拽起花锦簇的手腕,进屋,关门,道:“你查出来了是不是?你就是不愿怀疑她是不是?只是怀疑她一下,又不伤筋又不动骨,你都不忍心嘛?她在你心目中的位置什么时候那么重要了?她就那么完美无瑕嘛?”
花锦簇被叶瑟浓无厘头的怒火弄懵了,道:“我...我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