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姥姥。”
  姥姥今日为何如此多愁善感?
  “姥姥,我听木小国主说,你和叶家颇有渊源,那你有没有给叶家别的什么人占卜过啊?比如谢了之。”
  花离尘并未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花锦簇,片刻,才道:“簇儿,你去姥姥枕头下面看看。”
  “好。”
  枕头下面?看什么?花锦簇一步一回头的看向姥姥,而姥姥只是慈爱的笑着。
  她冲进姥姥房里,枕头下面竟放着三枚铜钱,这三枚铜钱她明明已经取走了啊?当时木小国主和舞步姑姑都在啊,带着满心疑惑,花锦簇拿着三枚铜钱来到屋外,道:“姥姥,我给你取来了。”
  姥姥?姥姥?
  石凳之上哪里还有姥姥的身影。
  花锦簇慌了,她大声喊着姥姥,一声又一声。
  “姥姥!!!”
  叶瑟浓见花锦簇醒了,破涕为笑:“舞步姑姑,阿簇醒了,你快来瞧瞧!”
  醒了?难道方才只是一场梦?空欢喜一场罢了。
  花锦簇意识到这一点后,不免有些神伤。
  叶瑟浓拂去花锦簇眼角未干的泪渍,轻轻抚上着花锦簇苍白的唇畔。
  “你当初不是让我走吗?如今怎么反倒追来了。”
  叶瑟浓吻上花锦簇的额头,道:“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说了。”
  她不想再怪阿浓什么了,阿浓这段时日定也是度日如年,“我后来才听闻你父亲的事,当时我便后悔了,后悔为什么在你难过的时候没守在你身边。”
  叶瑟浓道:“我又何尝不后悔呢,我知你被谢了之虐伤,却无法去你身边照顾你,当初母亲中毒,解药在谢了之手中,且每三日便要去找她讨要一颗。我也曾想过找舞步姑姑配解药,可惜的是舞步不在邘国。”
  “那解药定是不好讨的吧。”花锦簇心疼的看向叶瑟浓,每三日便要去低三下气的讨解药,谢了之肯定故作姿态,没少为难叶瑟浓。
  叶瑟浓垂眸道:“无非就是让她撒撒气,她心里顺畅了,就给我解药了。别说我的事了,我知姥姥的死你很难过,但姥姥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开心快乐。”
  花锦簇想起之前秋池对自己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如今看来,姥姥死的时候秋池应该在场,姥姥因何而死?她一定要弄明白,她道:“你放心,有些心事,我会自己消化掉的,别担心。”
  叶瑟浓驳道:“如果你的心事都需要你自己消化,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意义?存在的意义?花锦簇惊觉,如醍醐灌顶,若自己不能帮阿浓化解宿命,那自己留在阿浓身边的意义又是什么?
  叶瑟浓道:“阿簇,我好久没睡个好觉了,今晚,你可怜可怜本小姐,让我陪你睡吧。”
  花锦簇佯装为难的样子,道:“可是,我家只有两间屋子,你来之前,我已经答应和木小国主睡一间了。”
  叶瑟浓道:“啊,你答应了,我不答应,一百,一千个不答应,”
  花锦簇道:“那怎么办啊?”
  叶瑟浓瞧了眼空余的床位,身子一倾,趴在床上,床榻空余的位置瞬间被填满,“她还是和舞步姑姑一起睡吧。”
  “那萧萧怎么办啊?”
  “打地铺。”
  花锦簇捂着心口,浅浅一笑,许是一路奔破累着了,叶瑟浓刚挨到枕头便进入了梦乡。
  她给她盖好被子,抚上她鬓边的碎发,而后落下轻轻一吻。
  她不禁庆幸,她并未察觉自己身上的异香。
  第49章 落花流水
  她去了姥姥房间,木无荫、舞步姑姑和萧萧都不在。
  “扑通。”一声。
  石子落水的声音,花锦簇循着水声走去。
  木无荫独坐岸边,不知所思。
  想当初,她经常和秋池在这条河浣衣嬉戏,但这些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小国主,怎么不去睡一会儿?”
  木无荫道:“难得能到这么安静的地方,舍不得睡。”
  花锦簇掌心接住一片落花,道:“舞步姑姑和萧萧去哪儿了?”
  “采药去了。”木无荫又丢了一颗石子入河。
  花锦簇道:“我们村子里没人了,这些药草也派不上用场了,正好借你们的手,让这些药草发挥应有的价值,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这里就是你生长的地方?”
  花锦簇点点头,坐在岸边的梨树下,眼下正是梨花盛开的时节。
  “真羡慕你。”
  花锦簇不解,道:“羡慕我?你是一国之主,竟羡慕我这个乡野出身的小丫头?”
  木无荫没有回答,道:“如今叶瑟浓找来,你有什么打算?”
  姥姥的离世已经让她懊悔不已,她一定要留在叶瑟浓身边,花锦簇道:“我要和阿浓一起回回首城。”
  流水潺潺,落花飘零,木无荫道:“落花随流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花锦簇抬头看向那一树梨花,道:“不要说什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嘛,你也可以这样想啊,梨花一辈子都被困在这棵树上,落败之时她不想归于尘土,她拼尽全力飘向流水,想随着流水一路欣赏沿岸的风景,直到生命的尽头。”
  木无荫微微一笑,道:“你这个说法倒也有趣。只盼浮于流水之上的落花能不染一尘。我舅舅虽处处想压我一头,但我毕竟是国主,你如果遇到什么难事,记得去邘国找我。”
  花锦簇道:“我会的,你这个朋友,我是赖定了。”
  木无荫道:“若回首城你待不下去了,就来邘国,如你这般的良人越多,我邘国国运才能久经不衰。”
  花锦簇受宠若惊,道:“渺小如我,怎能与国运挂钩,木小国主,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花可爱,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整个村子的人都迁走了,那又是谁帮你姥姥处理的后事?”
  花锦簇道:“想过,所以我必须回回首城问问她。”
  此时,木无荫带着萧萧满载而归,足足摘了两竹篓的草药。
  花锦簇道:“累不累?我去给你们泡茶喝。”
  舞步道:“暗香盈袖的解药我还在研究,别气馁。”
  萧萧本欲追问蛊香一事,但唯恐有失身份,便未敢开口。
  花锦簇脚步一顿,笑道:“姑姑,你忘啦,我也算半个女医,怎会拿自己的命当儿戏呢,死不了。”
  “什么死不了?”叶瑟浓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屋里出来。
  木无荫反应极快,道:“采两筐药死不了,萧萧方才说累死她了,习武的身子,哪那么容易累。”说着她还顺便敲了下萧萧的脑门。
  萧萧有口难言。
  花锦簇感激的看向木无荫,松了口气,道:“进屋喝茶,干活哪有不累的,小国主驭下太严苛了些。”
  叶瑟浓道:“那我去烧热水。”
  花锦簇和叶瑟浓结伴去了厨房。
  木无荫道:“窗女郎怎么说?”
  萧萧道:“我将小国主的猜想告知窗女郎后,她显然也很吃惊,竟一反常态没一开口就要酬金,后来她就急匆匆走了,我猜当时她应是去见叶瑟浓了。”
  “窗女郎没认出你吧?”
  “没有,国主,我裹得很严实。”
  “如此,叶瑟浓也必然知晓了。”若夜明杀死了,她的舅舅便少了一份助力,剩下的就交给叶瑟浓去查吧,不管结果是不是她预想的那样,都殃及不到自身。
  舞步道:“你与其借小轩窗的口告知叶瑟浓,为何不借花锦簇的口告诉叶瑟浓呢?先前谈话时,你分明可以当着花锦簇的面直言你的猜想。”
  木无荫道:“谢了之和叶瑟浓毕竟是亲姐妹,若这个怀疑的种子是由花锦簇种下的,叶瑟浓心里难免不好受,若是她们二人再出现隔阂,岂不是我的罪过,若最终的猜想是对也罢,若是猜错了,岂不是有挑拨离间之嫌。”
  舞步道:“小国主思虑周全。不过你就不担心窗女郎和叶瑟浓心里有隔阂?”
  木无荫道:“那不一样,传递消息是窗女郎职责所在。”
  花锦簇端着饭菜走来。
  “想着大家饿急了,简单做了点。”她没想到叶瑟浓,这个叶府的大小姐居然会做饭了,什么时候学会的?当时在休与村还不会呢。
  木无荫摸了摸肚子道:“还真有些饿了,我正打算一会儿啃草药吃呢。”
  叶瑟浓笑道:“那你吃草药,这些饭我们四个人吃。”
  木无荫道:“别呀,是药三分毒,你说是不是啊,花可爱。”
  花锦簇突然觉得她们两个有点小幼稚,一个不像大家闺秀,一个不像一国之主:“你们两个别斗嘴了,趁热吃吧。”
  萧萧道:“什么这么香?不像饭香味,倒像花香。”
  明白其中缘由的木无荫和舞步齐齐道:“有吗?没闻到啊。”
  花锦簇附和着:“我也没闻到,或许是外面的梨花香飘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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