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叶瑟浓拿出帕子遮住双唇,将血吐出。
花锦簇不放心,让叶瑟浓漱口,几乎漱掉了一茶壶,她随即摘下院子里清解血毒的金银花塞到叶瑟浓嘴里。
这金银花实在难以下咽,叶瑟浓像个小羊羔似的,乖乖的咀嚼着,眼神里却难掩嫌弃之色。
花锦簇瞪着眸子,佯装威胁道:“嗯?咽下去,不、许、吐。”
直到金银花全都进了叶瑟浓的肚子,花锦簇才放下心来。
见有人过来,叶瑟浓肃问道:“怎么了?”
那丫头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叶家大小姐,嘴哆嗦着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若不是二小姐将府里的大部分丫头赶了出去,如今也轮不到她来主子面前回话。
花锦簇摘下一朵黄刺玫放入那丫头的掌心,安抚她紧张的心情,道:“好不好看?”
那姑娘低着头,手里捧着花,道:“好看.....锦城那边的窗女郎传来消息,说是柳城主自从葬了兰绣娘后便不知所踪了。”
花锦簇看向叶瑟浓,欲知叶瑟浓会作何反应。
叶瑟浓顿了片刻道:“知道了。”
那丫头握着花儿退出院子,从头至尾都没敢抬头看叶瑟浓一眼。
叶瑟浓蹙眉,眼下柳凝妆帮不了她了。
方才那丫头刚走,又来一个道:“小姐,那木无荫前两日便偷偷带着兵离开邘国了。”
想必是叶瑟浓早得知弓逐末要来回首城,于是便偷偷跟来,如此调调的画像她定是没收到,不过这样也好,只要她来回首城就好。
“何时到?”
“夜半时分”
叶瑟浓心中欢喜,如此她的胜算便多了几分,道:“若见着了木小国主让她去东关找我。”
“是”
若木无荫夜半时分到回首城,那弓逐末可能已经到了。
“阿簇,阿簇。”叶瑟浓喊得急切。
花锦簇忙走至叶瑟浓身边,道:“我在呢。”
“你明日还是跟在我身边吧?”
还没等花锦簇拒绝,叶瑟浓又道:“不不不....你还是留在这里,不要随我去了。”
花锦簇身体后仰,摆手道:“我懂,我去了只会拖累你,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哪儿都不去。”
叶瑟浓道:“好。假如我遇到什么不测...”
还没等叶瑟浓说完,花锦簇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道:“阿浓,你想得可真多,你不会有事,我也不会让你有事,你必须好好的。”还好叶瑟浓没有坚持要她去东关,否则她怎么去西关救人。
“你明日还有要事,你去床上躺一躺,养养心神。”
叶瑟浓像个小猫咪,凑到花锦簇跟前,在其颈间蹭了蹭,道:“你陪我我就去。”
花锦簇微微一怔,心里乐开了花,阿浓这是在对自己撒娇嘛?罕见罕见。
“阿浓乖乖,走。”
此话一出,二人不禁想起别亭兰,霎那间哀伤涌上心头。
别亭兰经常喊柳凝妆乖乖,没想到自己无形之中受到了影响,花锦簇改口道:“阿浓,你先上床,我温壶茶等醒了喝。”
二人躺在床上,看似是在闭目养神,实则脑子里都在飞快运转,计划着明日之事。
花锦簇想着该如何救人,明日她扮成秋池的样子,裹着面,这样应该不会被认出来。
希望明日一切顺利。
次日。
花锦簇睡得很浅,听到叶瑟浓离开的声音,便立即起身,将叶瑟浓送她的漂亮衣服收好,换上从休与村带来的衣服,拿着自己攒下的银钱出了叶府。
城中的百姓似乎预感到有事发生,街道冷清的很,放眼望去只有两三个胆子大的摊主在为生计奔波。
花锦簇买了包子,边吃边赶往温泽堂,而后买了数十根银针又赶往西关。
她和叶瑟浓相距越来越远....
叶瑟浓骑马到了东关,登上城楼,道:“谢了之呢?”
“大胆,竟敢直呼城主的名字!”
叶瑟浓心正烦,抬头一看,竟是老熟人,不禁讽刺道:“桑管家,这么快就找好新主子啦。”
桑元道:“对我们这些家仆而言,活着最重要,至于谁当主子都无所谓,更何况谢了之小姐也是叶家人,由她做回首城的城主也没什么不可以。”
叶瑟浓不想与他废话,道:“我母亲在哪?”
桑元道:“您不是已经去祭拜过了吗。”
叶瑟浓恨不得杀之,但今天她是来找谢了之的,一会免不了要打一场,她得保留体力,桑元的账慢慢算。
“你还是不要把自己的路给走死了,你我动手,你确定你能全身而退吗?!你确定你的新主子一定会赢?”
桑元被叶瑟浓呵斥,退到一旁。
“锦簇姑娘没和你一起来?”
叶瑟浓冷冷的复问道:“谢了之呢?”他竟还敢提阿簇,他害阿簇的帐她还没算够呢。
桑元在叶府多年,叶瑟浓的脾气他还是了解几分的,回答道:“城主在更衣,命我守在这儿。我不想与大小姐动手,所以你还是再等等的好。”
叶瑟浓找了个离桑元远的位置,静等谢了之。
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谢了之出来,当下便要冲进屋里去。
“谢了之不在这儿,你被骗了!”
叶瑟浓循着声音朝楼下望去。
竟是柳凝妆!
叶瑟浓忙朝楼下走去。
桑元躬身道:“恭送大小姐。”
叶瑟浓下楼的脚步一滞,趁桑元施礼不备之时,一剑刺向桑元。
“恭送你的人头去吧。”
第54章 拨云见日
花锦簇本来想找路东西一起去西关,但想到上次路东西已经为自己冒险过一次,此次再带着她实在有些坑小孩子,于是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西关?谢了之为何会选在西关呢?
难道丫头们被关在无良客栈?
心中既有了猜想,花锦簇直奔客栈的方向。
“一个破客栈有什么可守的。”
花锦簇拉住方才说话的乞丐,道:“你方才所说的客栈是哪个客栈?”
乞丐一副不愿回答的样子。
花锦簇在回首城待的这段时日,也明白些人情世故,她掏出两枚铜钱,递给乞丐。
那乞丐将手里的铜钱掂了掂,很是高兴,道:“就是那个卖过人的客栈,后来被叶府查封后,就成了无主客栈,再后来就被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给占了。前不久,有位贵人带着好多人把我们都赶出来了,这都好几日了,我们都没地方睡觉了,这眼看就要入秋了,不知道能不能挨过去。”
花锦簇叹了口气,叹这人间疾苦,有的人一生漂泊,居无定所,风餐露宿,终日奔波只为饥,而有的人却挟势弄权,以人为饵。
“你放心吧,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你们便可住进去。”
乞丐更高兴了,比方才拿到两枚铜钱还高兴,道:“真的吗?姑娘。”
“真的。”
“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啊。”
花锦簇笑得惭愧,她一直不敢以善人自居,因因果果,果果因因。
虽谢了之没有明说儿时为她卜卦之人是谁,但她心里已隐约有了答案,还有...杀害姥姥的凶手她心里也已有了猜测。
若谢了之心中的怨恨一切都源于那次占卜的话,那便都反噬到自己身上吧。
只要叶瑟浓活着,她花锦簇无所谓的。
待她思绪抽离,已至无良客栈。
印象中这是她第三次来这儿。
周围有守卫,但比她想象中的少,守卫们误以为来着是秋池,便没阻拦。
她猜想,谢了之可能把丫头们关在她们之前被关的黑屋子里。
她指缝里夹着银针,推门而入。
“你来啦,‘秋池’。”
惊得花锦簇猛的转身,她循声抬头望去,谢了之身处二楼,悠哉的端着酒盏,俯瞰着她。
“这么好看的脸裹这么多干嘛?你又不像秋池那个丑八怪。你是不是以为我上当啦?花锦簇,这么快被我认出来,是不是很气啊。”
“你不许说秋池丑八怪,她不丑。”
“还护着她呢。”
花锦簇拆下脸上的布条,开门见山道:“丫头们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呐。”
花锦簇警惕道:“什么意思?”
见花锦簇没有移步上二楼的打算,谢了之端着茶杯,从二楼一跃而下,翩翩落地。
“你为何在这儿?”信中谢了之明明说要去东城。
“城主印信已在手,我已经是城主了,还在乎一个继位仪式吗?”谢了之突然捏住花锦簇的胳膊,力气之大,疼得花锦簇倒吸一口凉气,道:“自从我十岁得知自己的来处后,我便日日羡慕叶瑟浓,若我只是一介草民也就罢了,我也就认命了,可我竟是叶知秋的女儿,出身不凡,本应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你看看现在的我,我怎能容忍自己这样平凡的活着。木无荫总说无人荫庇于她,可就算弓逐末再给她出难题,她又能苦到哪里去?她是国主,总有权势荫庇于她,我什么都没有,就连二小姐的身份,也显得名不正言不顺。她曾找我,想让我和她一起对付弓逐末,我才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