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百合>叙明> 第24章

第24章

  说这话江临第一个不同意,他从出生起身边就不缺少奉承的人,江临不记得别的,只知道他生来就有的“少将军”是江缔废了多大力也难得的,更何况,每次借着切磋的名头下手打他的时候,绝对比马夫能!
  “怪不得。”
  江缔感受到了江临幽怨的目光,假装不在意的给他重新倒了一杯,回想起了自己下朝的所见。
  只能说,不算多,可也不少,回府的路上感觉身边路过的十个百姓就有六个看她的眼神夹杂了一些她无法说的情绪,江缔原先还以为是自己身上出了什么毛病,回府还特意检查了一遍,这才知道原来是些流言蜚语啊。
  “堵的住他们两个人的口,难道还能让整个京都的百姓都不说话了不成?”江缔挑眉看着他。
  “京都我管不了,但是在江府就得守好自己的本分,”江临到底没喝那盏茶,起身到边上挑了一把顺手的刀,转身道:“来啊,不是要打我吗,快点吧。”
  说着挥刀向江缔砍来。
  江缔侧身闪开,举起刀抗下他下一次挥刀,故作严谨道:“姐姐我这么有爱这么会打你呢,这叫切磋——”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被江临斩断,他躲过江缔的斩刀借着起身的力向江缔的腰腹劈去,江缔侧刀格挡住他的攻势,两把刀相交在一起的力量让两个人一时都无法走出下一步。
  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
  江临余光看见边上的石桌,撤步放松了刀上的力踩着桌子前翻一刀向江缔劈过来,夹杂着风和刀刃的戾气,江缔横刀将江临推向后方,自己同样借石桌的力趁着江临调整的空隙占了上风,江临一时间来不及做什么反抗,只能任由那刀刃横在自己面前,而自己的刀才抬起一半。
  江临道:“输了。”
  江临靠在墙上,江缔跟他一起靠着,两个人都不免有些气喘吁吁的,明明是冬日身上却都出了汗来。
  “不错嘛,”江缔松开自己手上的刀让它也一起靠着,掐了掐江临的脸,一番过后脸上还带了些水汽“如果反应再快点,我说不定就输了。”
  “你长我六岁,不管是兵法布阵都比我多六年资历,我要是就这么赢了,就不用跟你切磋了,直接找爹去算了。”
  江临自知有几分资质,但天下哪来的这么多天纵奇才,何况又有哪一个武材不用练的?
  “我们俩加一起都打不过他老人家,”江缔无奈摇头,“不过这种程度,足够你在军中闯荡一番了。”
  “自然。”
  江临把自己的刀放回去,他其实不怎么善用大刀而是更擅长双刀剑一类,至于江孤威震四方的枪法,姐弟两个当然少不了,只不过练不到江孤出神入化的地步。
  “真该叫那些人来瞧瞧,这哪里是一个马夫能打的过的样子?”
  江临是在江缔父女两个出去上朝的时候听见爱你的风言风语,原先还本着流言不攻自破随它去胡搅蛮缠的心态,结果就让他抓到两个在府里嚼舌根的,这能忍?他学了这么多年的武。
  “瞧了也没什么用,要是只看一眼就能杜绝的话哪还有那么多不实之言 再者我看背后传的人,也不在乎我是不是真的有那个武艺”,江缔坐在椅子上吹风,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道:“在乎的只不过是我江缔是个女子,在他们眼里德不配位罢了。”
  江临皱眉“旨意是皇上下的,有胆子说这些话没胆子让皇上收回旨意?”他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能还是不敢。”
  江缔道:“有这个胆大没这个能力,有这个能力的拿不准皇帝。”
  “真有意思。”
  可不是有意思。
  先朝的宁娴长公主不论是代幼弟治理朝政还是后来独揽大权不愿归政,宁娴长公主的手在碰到朝政的那一刻起在有人眼里就注定污浊不堪,以至于可以忽视她为幼弟稳定下来的朝堂。
  若今日,宣威将军是封赏给另外一个除了她以外的男人,这些流言蜚语会不会存在江缔不知道,但肯定没有人会在私底下数落她不守规矩有违朝纲。
  但看遍了整章律法也没有见一条不准女子参军入朝的,所以他们就能仗着自己与生俱来的优势光明正大的把“没有“曲解成“不能”。
  说她这不是那不是,但真正有能力站在她对面跟她实打实斗上一场的又少之又少。
  江缔把那点不服气压在心底 “等天气转暖了就带你跑吗去,不过平阳关驿道被毁,周边官府的心力都在它身上,难保不会有什么人趁着这间隙混进来,你多少小心点。”
  江临看着自己快要好的伤疤,“还是担心你吧,驿道坏了粮草补给跟不上,让突厥人混进来的危险还没有断粮内乱来的惨。”
  “谁知道这天下有什么地方还做着见不得人的交易,”江缔昨日里睡得晚,今天早早起来还运动一番,打了个哈欠又几分困意上头“斩草除根还是会有漏网之鱼,只能竭力制止了,毕竟谁也没那个本事预知未来啊。”
  “突厥人狡猾,翊朝也不少利欲熏心的人。”
  特别是边陲地带的官员,最是容易叫人收买。
  “尽力而为吧。”
  “困死。”
  江临轻哼一声“活该你昨天三更还不睡看兵书。”好东西竟然不一起分享!
  江缔摇摇晃晃站起身子往自己院子里倒:“对对对我活该我睡会去。”
  啧,今天还是继续看吧。
  第23章 驿道
  昨天的兵书到底是没看成。
  原因无他,自己不过是一时看上了头没有注意到门外的江孤,让江临的状告的忍到半夜不睡觉就为了抓她个现行,在江孤出现在她身边那一刻,江缔吓的差点把灯打翻了。
  当然,兵书自然不能再放在她房中“祸害”她了。
  不仅如此,还被江孤加练了两个时辰。
  造孽。
  江缔想,江予至这小子完蛋了。
  “小姐?”
  一声叫喊把江缔从怎么跟江临友好切磋的思绪中拉回,撷兰苑的小童站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明显是脉婉惜交代来这里迎她点。
  “无碍,走吧。”
  那小童才只到她膝盖上下的位置,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引路,看着好不快活。
  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到脉婉惜房中,而是在戏楼处,江缔抬眼,台上站着两三个穿着戏服的伶任人,一个年轻女子一个老妪还有边上的中年男子,在台上练着戏,江缔敢肯定脉婉惜就在这三个人之中,但三人脸上的妆容和服饰盖过了原有的面容,江缔一时间没法分辩。
  于是只能随便猜猜,那个年轻女子是脉婉惜。
  结果江缔果然猜错了,并且感受到了什么叫术业有专攻。
  台上那个甚至有些驼背的老妪唱完最后一句唱词,缓和了一下嗓子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江缔,“小姐。”
  脉婉惜明丽的声音和这外皮实在不符合,江缔一时间应声过后竟然不知是先看脸想声音还是听着脉婉惜的声音在脑海中补充她那张姣好的容颜。
  “小姐稍等,妾身先将这一身行当换下来。”
  这下江缔不用纠结了。
  脉婉惜很快就出来了,只是江缔还在先前她的扮相里没反应过来。
  “这老妪是你,”江缔看着眼前恢复如初的脉婉惜,有些难以置信的指着刚下台的那个年轻女子道:“那这是谁?”
  脉婉惜一双眼睛眨啊眨的好像在发亮,带了几分不怀好意道:“小姐猜猜看?”
  “……”
  江缔当然猜不出来。
  且不说那么大一个撷兰苑她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就是脉婉惜的老妪也让她不信这女子就真是女儿身,索性直接破罐子破摔那是个男人。
  “是阿灼。”
  脉婉惜差点被江缔脸上颇为复杂的神色逗笑,最终还是忍住招呼阿灼。
  江缔这才打量着他,发现他戏服下面穿了增高的鞋,弥补了他身高上的不足,瘦小的身量妆造一做戏服一盖,那男儿身就被天衣无缝的藏起来了,难怪自己看不出来……
  江缔微启唇,但到底没说什么话来,她的声音气力足而柔意不显,又见阿灼顶着张娇娇女子面开口却是爽朗的少年,思来想去还是不自欺其辱了……
  倒也难怪常言道:知人面不知人心了。
  “不愧是行行出状元,”江缔轻轻鼓了几下掌,算是为这不见人的练习喝彩,她环视周围见人都散开了,这才微敛神色道:“脉苑主请我来,是有什么事?”
  脉婉惜没有马上说话,只是扯了扯她点衣袖,踮起脚尖靠近江缔,江缔几乎是一瞬间也弯下了腰,热息喷洒在自己耳边,还带着脉婉惜的声音:“昨日有人来撷兰苑听戏,许是来这里消愁的,不多时便喝的酩酊大醉,妾身差使人去料理他时这才知道这位是驿站的人,”脉婉惜顿了顿,“平阳关驿道中断,驿站也好受不到哪去,兵部和工部日日有人来,他们驿丞又是个九品不入流的官员,实在是连着他们这些下人都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