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萧翎借着上次罚跪的事,声称染了风寒,死活不去上学,在家舒舒服服歇了几天。相比之下高宿则是更加发奋读书,挑灯夜读,最终不幸真染了风寒,只能在家歇着。
两人也像是真的八字不合命里犯冲似得,昨天在家舒舒服服呆了几天的萧翎终于被他老爹赶出家门,打包送进太学。而高宿也正好昨日病好,来了太学。
昨日高宿早早就来了,而萧翎却在夫子都来了后才姗姗来迟。夫子见他来迟也没说什么毕竟萧翎迟到都成了常态了,哪天准时来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进来了。
这要是康夫子的课他可不敢迟到。
高宿见他来也只是看了一眼就专心致志的看书了。一堂课下来倒也是平平无奇。只是在下课时,那提醒时间的鸡刚叫了几声,夫子就收拾好了书走了。萧翎也将手中无聊把玩的笔放下,只是这一个不小心手一滑,那笔直直地摔了出去。
萧翎和高宿坐在同一列,只是隔离好五六个人,那笔也是摔得够远的,直奔高宿而去,“啪”的一声直接落在了高宿头上。
萧翎想不明白那个高宿为什么要坐那么靠后?也想不明白自己好端端地为什么会手滑?反正诸多巧合下,那笔就是带着墨星子砸到了高宿头上。
高宿本就对前几天的事心怀芥蒂,这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气得他直接冲到了萧翎面前。
原本闹闹嘻嘻,三五成群收拾书本的同窗们也登时停下了,直溜着两眼睛盯着他们,生怕他们又打起来,安静程度堪比康夫子在场。
高宿举着那只笔来的他面前,不怒反笑道:“这吴大师的紫毫笔到了你手上就和那市井游侠儿手中的投掷的竹竿差不多!你要不是投了个好胎,现在也就是个街头混混!”他语气冷冷,掷地有声。说完就把笔往他桌上一拍。
‘啪嗒’一声像是拍在在场每个人心上,此时大家都紧张兮兮的盯着他们生怕他们再打起来。
“我跟你这种人也没什么好计较的。”高宿似乎是气急了,语气带了几分讥讽。
本来正想向他道歉的萧翎“……我就算是个平民百姓,也不可能成为混混,要成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
高宿冷笑:“什么,你这种不学无术之人?那习武的侠士可是要闻鸡起舞的……”高宿乜了他一眼:“你起得来吗?”
蔑视意味可谓是十足的了。
“我怎么就不学无术了?我不就是不爱读书吗?”他反驳道:“再说我怎么可能起不来!我要是想肯定比你还早!”
“好啊,那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你明日比我来的早!我明日还和今日来的时辰一样,要是赌输了你就当着大家的面承认自己不学无术!”
“好,一言为定!”萧翎也是毫不犹豫地快速答应了。
高宿说到这个份上也不与他再做纠缠,转头收拾好书箱走了。
到了门口,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郑重其事地看着萧翎道:“你可别耍赖一晚上不睡为了赌约。”
萧翎满不在意回道:“放心,小爷我输得起!倒是你可别耍赖!”
于是就出现了今日早晨让整个陈王府为之震惊的事。暖香怎么也想不出为什么她家世子今早会起得这么早。
不过萧翎在踏入太学大门时听到里面朗朗的读书声还担心来晚了,被高宿那小子捷足先登了。
在他进启明院看见空无一人时才松了一口气,得意地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看吧,小爷我说到做到!
第4章太学(4)
听成疏一股脑说了这么多,萧翎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敢情这家伙是以为他和容景瑜打起来了啊!
自己是这么冲动的人吗?!
也怪不得成疏这么想,毕竟在这太学中萧翎的确和许多人有过龃龉冲突。
也不怪乎如此,向来举荐的看不起荫学的,毕竟读书人大多是自命清高的,而举荐的学子又多的是少负盛名,年少成名的,他们最是看不起仗着家族势力不学无术,甚至为非作歹的官家子弟,而萧翎又是个张扬的性子,说得不好听就是鲁莽冲动而且不计后果。
又因为萧翎身为皇帝亲侄,身世显赫,默认是他们这些荫学世家子弟的领头羊和很多人都玩得开;同样的,太学内许多人都与他不和。
今日与赵家公子吵起来了,明日与李姓书生又打起来了都是常态,就没几天能过安生日子的。
就拿最近的事来说,前几天萧翎和高宿被罚可有不少人专门来看他出丑,也就是萧翎没心没肺的没当回事,一旁高宿早就是羞愤难当。
当时一群人围着他看笑话,也就萧翎没当回事儿,依旧是自顾自地哼着小曲。
※※※
萧翎总算是听明白了,连忙解释:“我可跟他没仇,是大黄非要冲他叫的,我只是看他要倒了扶他一把。”他说的很真切。
成疏一听,狐疑道:“真的?”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成疏也有几分相信了。
“我骗你作甚?小爷我要揍他你还想拦住?”他向成疏伸出来手“来来来,扶我一把,起不来了。”
成疏想了想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他拉住萧翎的手,使劲往上提,萧翎便借力从地上站了出来。
他拍了拍衣服,骄傲地冲着成疏说道:“怎么样,小爷我说到做到,今日来的比高宿早吧!”
他这模样活像只花孔雀,尾巴多快翘上天了,就等着被夸。
哪成想成疏沉默一会幽幽来了句:“你不知道高宿昨日晚上得了风寒一病不起了吗?”
这明显把萧翎问住了,他愣住了,怔怔地“啊!?”了一声。不敢相信,不可置信,那他怎么早起来图什么?白起来了?!
成疏见他不知情的模样,表情疑惑地问道:“昨日晚上高宿没遣仆役告知你?奇怪啊,以高宿一向做事周全……”难道是故意的?
他最后的猜想没敢说出来,他怕真是这样,萧翎还得追着高宿打,成疏并不想成为他们两再打起来的罪魁祸首。
听他说完,这下萧翎倒是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他看藏在枕头下的话本看得起劲,侍女暖香好像进来说了什么,他只是着急忙慌地把话本藏起来了,话没听进去一点,只是一个劲说知道了……
难道当时说的就是这事?
想起来的萧翎叹声叫苦道:“那我今天不是白起来了吗!”
“……你不知道高宿那小子每天早上天不亮就来太学吗?风雨无阻的那种。”成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凉凉地说道。
意思就是说,他这个点来,要不是高宿生病来不了,他是不可能头一个到的。
“啊!?”萧翎叫苦连连。他捂着胸口,只觉得今天起得实在太早,一阵头晕目眩,胸闷气短。呢喃道:“今天起太早了,有些身体不适,我要请假……”
成疏看他这副样子,好似下一秒就要晕厥,开口道:“你先别急着长吁短叹,陆晏回来了。”
此话一出,犹如一记炸雷,在萧翎脑中轰开,炸得他脑中一片空白。
“啊!你说什么?阿晏回来了?!”萧翎一个机灵,一把抓住成疏的肩膀摇着问到。
成疏被他摇得头晕目眩地,脑浆都快被他摇匀了,忙叫道:“是的是的……诶,别摇了!!!”
萧翎赶忙停下了手,迟疑了几秒,挠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突然他拉了拉衣领,理了理头发,喃喃自语:“我现在得回府换身衣裳捯饬捯饬……”
他现在衣脚沾了泥,胸前衣襟上还粘了些掸不掉的浮毛……
晨光透过窗棂,在萧翎脸上投下一道道阴影,少年的脸颊光滑洁净,还未完全长开的面容此时已是极为引人注目,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眼睛,不让人注意都难。平日里各种大大小小的宴会上总是能引得未出阁的小姐们频频回首……
成疏脑子一抽,本想说他没必要再捯饬,话到了嘴边才拐了个弯回过神来,赶忙说道:“我今早路过陈王府时看到陆晏已经在你家门口了,应该是要找你,但没见到你人,现在估计已经到太学门口了,你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
“嘎吱————” 成疏话音刚落,门再次被推开。
萧翎下意识的抬头,在看到来人后,直直地定在那,久久不能会神。身旁安静了许久的阿黄此刻也兴奋地狂叫了起来。
***
岁将暮,时将歇,京城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成了个浓妆素裹的世界。雨雪初霁时,五岁的萧翎在院中一个人堆着雪,他穿着一身新做的绯红色袄子,头发上还系了两个铃铛,打扮的像年画上的娃娃。
风雪把他鼻子冻得红彤彤的,倒是显得皮肤更加白皙。即使冻得流鼻涕他也玩的不亦乐乎。
这时,陈王妃身着云锦裙,耳带明月珰,头簪白玉簪,领着个衣着朴素却不失威严的妇人并着个孩童进来拉着萧翎道:“翎儿,这是你晏哥哥,你们一起玩啊!”随后她又笑吟吟拉着身旁的妇人道:“让两个孩子一起玩吧,我们去聊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