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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陆晏摆了摆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还请居指挥使快些去捉拿那贼人,不能让他逍遥法外了。”
  萧翎也赶紧补充道:“那人还有柄短刀,还把阿晏划伤了!”
  居良也是回过神来,心中警铃大作,今日这是看来不简单!现在灯火还没结束,依旧是人头攒动,要是那歹徒暴起见人就砍就不好了!
  他们两路人浩浩荡荡一同去那个巷子,等去了早已是人去楼空,遍寻不到踪迹。此时夜已深,月挂中天,灯会渐渐散了,又加上今日这事京兆伊怕出事吩咐官吏将行人游客都驱赶了回去。此时空旷的巷子显得格外寂寥,减去人潮的熙熙攘攘就只剩下寂寥凄冷。
  听说有歹人拐了孩子还刺伤了陆公子,京兆伊徐遣也是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他是刚刚听到有人报官说孩子在自己店铺门口被拐走。但他没当回事,这么大点事也能劳烦自己?自己官威何在?他只是先派了两个小吏去查,后来那孩子亲爹来报官给他塞了些银钱,他掂了掂还挺沉的,便派了自己的一个心腹带着几来个府兵沿路找。
  拐孩子这是虽在本朝是重罪,要被杀头的,但却也是屡禁不止,隔三差五就出那么一件。早已是稀松平常,要是件件亲自查看那还不得忙死?况且今日灯会人来人往,大概率是找不到了……
  不过也别怪他,明明是父母自己没看好孩子,况且他不是派人去找了嘛?
  徐遣坐在府衙里把玩着前段时间新得的琉璃珊瑚紫毫笔微眯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今日这灯会可能有贵人来赏玩以至于到现在他还在府衙内。
  忽然有小吏来报,他还以为是那个孩子已经找到了,还想着怎么这么快?
  却听道那小吏火急火燎的道:“大人,不好了!那个拐了醉香楼掌柜孩子的歹人遇上了陆小将军和陈王世子,听说把人伤着了!”
  这可不得了了,他吓得手上那价值千金的紫毫笔都差点摔在地上,赶忙披上官袍穿戴整齐赶来。
  厚重的云彩遮盖了月光,火把煌煌,将四周晕染开一片暖黄,每个人的脸都显得晦暗不明。
  看来是找不到了,这处巷子本就人迹稀少,住户没几个,目击者更是一个都找不到,在漆黑的环境下萧翎和陆晏更是没看太清来人的相貌,只知道那人格外魁梧……
  陈泷倒是看清那人相貌,只是他还是个垂髫孩童,描述的自然是不尽人意。而且为了安抚他也早就让陈掌柜抱回去休息了。
  “看来今天是找不到人了,我已派人询问周边百姓行人是否有看到相似的体型的,结果……不太尽人意,看到过的也没留意那人去了何方……”居良顿了顿说道:“而且夜已深,不如就……”
  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其实他们倒不是不愿意,毕竟指不定明天就找不到人了,只是居良就一个小小的指挥使,于私他并不想花这么多时间在这里。
  徐遣倒是想继续找下去,但是也是实在没有线索。每个人都一脸严肃,一筹莫展,看来今日这事是要不了了之了,此事陷入了僵局……
  正当他们不知如何是好,见夜色已晚准备先回去明日再想办法的时候,一道稚嫩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第16章七杀(5)
  那声音几不可闻,在黑夜里像猫儿的呜咽,似是一阵风就给吹散了,若不是此时四处寂寥还真听不清。
  众人循着声寻找,只见那树影婆娑间有个细小的身影,几乎和晦暗的夜色融为一体。此时微风拂过,树叶随风舞动,一阵“飒飒”声,阴霾吹散,月光再现。那身影从树上爬起又动作轻巧地落下,如同一片浮萍。
  “那个人是七杀教的右护法。”那是个瘦弱的男孩,看着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处,漏出一片片肌肤,唯有那一双眼睛格外注目,是黑夜都掩盖不了的熠熠生辉。看身形和陈泷差不多,也就是个六七岁的孩童。
  徐遣身边的那名小吏认出他是今早来报官的那个小孩,他着急忙慌低声附在徐遣耳边说了几句。
  清早,因为今日的灯会京兆府的府吏们一早就开始忙碌起来不可开交,准备各项事宜。今日这灯火是官府所办,不少达官贵人都会参加,甚至是宫里的贵人听说都有可能来,可马虎不得。
  徐光打了个哈欠,几滴生理性的眼泪积累在眼眶,又被他随手抹去。他是京兆伊的远方子侄,因为这层关系很是受徐遣重视,也存了提拔他的心思,很多心腹事都交由他去做。他昨日熬了个通宵部署事宜,现在眼睛里隐隐有些血丝。
  清晨冷峭的风吹散了几分睡意,他正准备和同僚去西市吃点早点填填肚子,刚走下台阶就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匆匆忙忙地跑来。那孩子看着也就六七岁,头发枯黄,他身上有些擦伤,裸露在外的皮肤微微发红,跑的气喘吁吁,脸上更是脏的不像话,像是几天没有洗过脸的野孩子。
  他看到穿着府吏服的徐光,两眼放光,冲着他大声喊道:“我要报官,有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光摆摆手打断:“小孩别没事找事,回家找你爹娘去!”
  “不是,我……”他见对方想赶走他还想解释辩驳。
  徐光挥挥手让门口看守的守卫将人架到了一边。这么大的小孩能有什么事来报官?家里人都没了吗?用着他一个孩子来吗?怕不是来找乱了罢?正是现在什么人都能来衙府捣乱了吗。
  他没当回事赶走了那孩子后在西市和同僚吃了顿朝食相互抱怨了一番工作也就忘了这事,方才借着火把甫一见着这孩子这才重新想了起来。
  他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莫非这孩子还真是知道些什么才报官的?他不敢相瞒,毕竟今早看到的可不止他一人。
  徐遣听完低骂了声‘蠢货’,怒得狠甩了下袖子。
  本朝民风开放,并无禁止传教结派,只是不论何教都必须要有朝廷发放许可的公文,可这‘七杀教’竟是从来没听过!徐遣心下一惊,这劳什子‘七杀教’怕不是什么邪教淫祠,甚至是反教?!
  显然想到这的也不止他一个,居良立刻问到:“何为七杀教?”
  别真是什么没通公文的贼教,还传教到天子脚下了?!他觉得自己这官衔怕是的降下几阶了。徐遣比他还慌张,只觉得自己头上那顶乌纱帽不保!他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官威礼教急忙摇着那孩童的肩膀,有些着急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李小六被摇的有些站不稳,但还是从容不迫的说出了七杀教今日准备献祭孩童的事。
  “天子脚下,闻所未闻啊!”
  众人听完皆是大惊,天子脚下,京畿重地堂而皇之地举行贼教祭典,他们竟然一点消息都没听到过!
  月光溶溶,万籁俱寂,李小六的话在每个人心里都惊起惊涛骇浪。徐遣和居良商量着对策。
  “依我看还是得先去上报圣上,这事牵扯甚重,也不是我两能担得起责的,况且还不知他们人数几何,敌在暗,我在明,那西市暗道更是听都没听过,不知情况路线如何,我这些府兵怕是全派上了也不顶用,要是想要调遣更多禁军还得要印信。居大人,您意象如何?”
  京兆伊看管京畿,如遇大事可直接向圣上禀报,也是直接听命于圣上,故而他第一反应就是进宫请示。
  京兆府的这些府兵平日里解决一些小偷小摸,乡里冲突还好,要真是短兵相接的打起来怕是还没出手就乱了阵脚,就算是退一步说,他这些府兵加起来也就五六十人来人,对方都敢在皇城里肆意妄为了怕是人数不再少数。
  居良思索道:“今日这灯会是官府所办,虽说是宫里的贵人们也会来游览,宫里落匙会晚些,但是都这个点了,进宫通报怕是早就过了时间,非诏都不得入内,况且依这孩童所说今日就是献祭之日,马上就要献祭了,恐怕是时不等人啊!”
  居良认为应当是要去,徐遣则认为一定要先去通报,不得私自行动。他们两个各执己见,说得都有道理,一时间难以抉择。
  “居大人先派人去告知禁军头领,再由薛大人抉择今夜是否要去禀报圣上,还请两位大人率部先同我去探探虚实。今日这是若是能未惊扰圣上就能完善解决,两位大人日后应是官运亨通。况且如今进京都需贴身照,这做不得假,若是一点风声都没得到,想必对方人数不会太多,怕就是些平民百姓乌合之众。”此时陆晏开口沉静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此时格外注目。
  把抉择权交于禁军头领,不算是越俎代庖,且他们现在的这百来号人中京兆府府兵由徐遣直接统领你,那二十个禁军本就是今日巡防的,算不上私自调兵。
  这确实是个办法,若是能成,皇帝想必也是不会计较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个贼教的事,这也是能保住徐遣乌纱帽的一个好办法,说不定还能得到圣上的赞赏……
  但是……他回头看着陆晏,这个年轻人是否是有些越矩了?一个在朝廷没有任何官位的年轻人倒是在给他们出谋划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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