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程槺领着三四个手下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大概在一个时辰前万教主叫他去收拾地面上引来的麻烦。
现在那几十个府兵和禁军正被五花大绑地躺在地上昏睡。
他是在是太无聊了,就连地上的蚂蚁都观察上了。程槺有些烦闷,心中抱怨宋罡那个蠢货,屁股都不知道擦干净还得自己帮他善后!
‘啪嗒——’他随手丢了一块石子,正好打在蚁群中,瞬间蚂蚁们如临大敌,纷纷逃窜。
程槺觉得有些好笑,他从小就知道蚂蚁是一群愚蠢的生物,小时候自己在田野里玩耍,只要用树枝画个圈将它们围起来它们就只能在这个圈里四处打转,怎么也走不出来,明明只要将那道圈迈过去就能出去。
就像刚刚自己只是扔了块小石子它们到现在还在逃窜,明明要它们的命只是踩一脚的事。
就像某个人,他明明已经逃出生天了,却像蚂蚁一样被困在名为仇恨的圈里,左右徘徊,还很矛盾的坚持不杀‘无罪之人’,放着这几十来号人准备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说出去呢。
他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祭典快结束了罢?他随手捡起地上的花瓣,嗅了嗅味道,只觉得单片花瓣的味道实在是太淡了,什么味道都没闻到,便随手丢到一边,仰头看着天空的那轮明月。
※※※
一个时辰前。
看着他们二人出了那间暗室,周遭又重新安静了下来,几只乌鹊扇着翅膀飞过几片羽毛落下,混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寂寥。
现在也只能干等着了,居良随便找了块地也不嫌脏随意坐下了。徐遣则讲究得多,吩咐手下将外衣脱下来自己垫在地上才坐了下了。
他们没敢进屋,一来那间屋子门上落了块大锁,二来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要是埋伏了一群人他们现在在外面还好说,要是进去被杀个措手不及,还不知道怎么跑呢。
“徐大人倒是蛮讲究的。”他说这话时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感叹他们这些文人找个地方随便坐一下都讲究的不行,衣服脏了就脏了,反正总归是要洗的。
徐遣觉得他这话有些阴阳怪气,怎么自己找衣服垫着碍着他了?徐遣反唇相讥道:“居大人没光顾着关心我,要是他们两个出了事,我两都脱不了干系。您啊,有点功夫不如想想怎么脱罪。”他边说着心里还想着陆晏带给他的怪异感。
不像是戍边打仗的,倒像是在朝庭中执政多年的。他这么想着也没空应付居良,语气不由地冲了些。
居良听着徐遣的语气有些不对,心想这些文臣一句话恨不得转三个弯,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的?他干脆闭嘴与徐遣结束对话。
不过徐遣说得倒也对,只求他们在下面一切顺利。那十一个孩子死了就死了,自己顶多官衔降一降,要是萧翎出了事自己的脑袋怕是要掉。不过现在距离李小六所说的祭祀还有一段时间,薛大人肯定会派兵来,就凭萧翎也在这他就一定会派兵。
到时候就算萧翎和陆晏被抓住了也是会和那些孩子一同献祭,只要在这之前援兵到了,他就不信,几百个人还搞不定个什么教吗?
想到这他又不由的想这陈王世子也是,怎么偏偏是他掉了下去?
李小六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口井,神情有些恍惚。居良也是注意到了。
居良这人自诩还算是好官,自己的那些同僚那个不是平日一时不快就找街头的商贩百姓撒气?自己只不过是每月收了那些商贩些银钱,而且他收的可比那些人少多了!不收能怎么办,就自己那少得可怜的俸禄,就算不吃不喝年末送给上司的礼金也不够啊!
况且那些自诩清流的言官文臣难道就不收礼了吗?不是该收的还收,不过是收的隐晦罢了,他们自欺欺人别人还能真不知道?
这样想来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好人,清流中的清流!
居良看着那孩子,觉得也怪可怜的,只是因为家里粮食不够了竟是将他送来送死,还是用火烧。想想就觉得这些父母真不是人,简直是畜生不如,寻常人家豢养的猪羊还知道护崽呢!
他象征性地安慰李小六:“那个,小六啊,只要到了时间我们就在上面搞出些动静来,等到他们上来查看那两个哥哥就会将剩下的小孩救出来。”
他的话刚刚说完,就有个什么东西从院子西面的墙外扔了进来,只听见‘哐当’一声,他的注意立刻被吸引过去,但还没看清是什么,紧接着大团大团雾气就弥漫开来,转瞬间整个院子伸手不见五指,眼前是白花花的一片。他想跑出去却摸到院们紧闭,紧接着几个士兵也围了上来试图撞开木门。
再然后他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顿时他暗道不好,屏住呼吸,想大声提醒其他人已经来不及了。
情急之下,他赶紧踢了块木板到萧翎掉下去的那块缺口,拼命地抱着那枝杏树摇晃,一瞬间,落花如雨,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地上,他撑着最后的意识蹲在地上扒拉着这一地的落花落叶尽量聚拢到那块木板上,直到看不出那有块缺口后才停住手。
居良也留了个心眼,在树周围也堆了些花叶,不然就单那块堆了一地实属是有些不对劲。起码不能让他们发现萧翎和陆晏的踪迹,不然就全军覆灭了……
做完这些,居良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快速的消散,最终摔坐在地。在意识消散前他感觉好像木门开了有人进来,依稀能听到脚步声,但他脑海中混乱成一片,来不及多想就已经晕死过去了。
后来当他再醒的时候就已经和徐遣被五花大绑抓到暗道了。
出了祭坛,居良和徐遣走前面,他们走得很慢,一是为了等萧翎他们;二是两人大概是都想到了地面上大概还有人守着,他们遭遇了刚才的事可不敢再走散了。况且自己的那些手下怕是还在地面上。
不过为什么薛统领不派兵来?甚至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指令!
难道从他们几个人因为陈泷被拐聚到一起时就被他们算计了吗?!
他心下一惊,到现在还有些后怕,怕是一开始消息就没有传出去……
他和徐遣对视一眼,显然徐遣比他聪明地多,早就想到地面上还有人守着。
早知道这么危险就不来了,这下好了,本来只是死几个孩子,现在还得搭上他们几个的命! 他暗自抱怨道。
等到看到萧翎他们两挟持着人距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看了一眼跟在最后的宋罡,他们这才停下脚步,徐遣靠近陆晏说道:“上面怕是还有人守着。”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保证了跟在最后的宋罡没听见,却又让旁边的萧翎听见。
萧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他用剑抵着的翟闻,后者一脸无所谓。
他忽然明白了,怪不得这么轻易就让他们出去了,原来是上面有人等着!
他的手用力了几分,血珠顺着软剑流下,几滴血染红了翟闻雪色的衣襟,还有几滴在土质地面上洇开,留下几滴深褐色的痕迹。
翟闻觉得脖颈上火辣辣地痛,有些讥讽的开口道:“世子爷别急着杀我,你就算杀了我也跑不出去。还不如继续挟持着当人质,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他轻笑了一声,那抹笑似是讥讽又似是怜悯,“上面那位可不会在乎我们的死后,你们拿我威胁也没用,自求多福吧。”
“什么意思?”萧翎剑眉紧锁,握着刀的手更紧了,盯着翟闻想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
翟闻这时却是装起了死,紧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陆晏试图从万教主脸上看出什么,却只能对上那张惨白的面具。唯一能看出什么的眼睛此时也被掩在面具的阴影下,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没什么动作,只是机械地随着陆晏的脚步向前走,此时的他好似一具真正的木偶。
“不管怎样,先上去吧。”陆晏果断说道,他另有想法。
说罢再次迈开脚步。
想建议停下了好好商量对策,或者是等待有人来救他们的徐遣见状也只好把话咽下去。
徐遣想不出其他办法,他刚刚想停下了但在看到后面紧追不舍的宋罡时有觉得停下了也是危机四伏,还不如上去。
※※※
程槺支着下巴无聊到数地上的碎叶子,一阵劲风吹过,不少叶子被吹得飞起,数着数着他看见叶子下有块石砖好像颜色不对。
他起身用脚拨开几片叶子,看到叶子下掩盖着的是一块木板。他瞳孔一震,随即快速的木板踢开,一块缺口出现在他面前。
他瞬间意识到不对,叫人拿来火把对着那方缺口向下看去,火光带来丝丝光亮,不过距离地下还有些距离,他只能隐约看见两个大汉光着身子倒在地上,周围还堆了几件衣服。
不好,怕是有人从这进暗道了!
下一刻他的猜想得到验证,几个身着白色教服的信徒从井口上来,神色慌张。程槺拦住他们,还没等他问他们自己说了出来:“教主和左护法都被挟持了,他们是官府的,还有皇亲国戚,再不走就要被抓了,蹲号子!”那个信徒着急忙慌地转个方向朝着院子门口逃也似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