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阿翎,你是想说什么吗?”他停下收拾碗筷的手,看着萧翎。
四目相对,萧翎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他绕了绕头:“其实是这样的……我们俩有些流言蜚语传出去了,不过我觉得要不就顺势这样吧……”他扭扭捏捏地将刚才那两个婢女说的话都转述了一遍,当然也加了点润色,只说有不少人误会了他们间的关系。
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跟同性传出桃色流言的。萧翎这也明白,只要陆晏不接受他立马出去解释清楚,整顿风气,定会让流言消散。
“其实这样也好,我们就能找理由单独出去了。也方便待在一起,毕竟这时候分散了也有风险。”
陆晏沉吟了一会肯定道,他的神色是那么平常,萧翎觉得自己刚刚真是太多心了。人家根本不在乎这个。
于是他展颜一笑,“这真是弄巧成拙,我还怕你接受不了呢。”
陆晏看着萧翎笑得灿烂,像是院子里那树开得灿烂的梨花,一时间觉得阳光有些刺眼,悄悄撇过头去。
现在不是谈风月的时候……他只能压下心里的念头。
杜勇这边悠闲地支了张摇椅在凉亭里喝着茶。他吹了口茶沫儿,看着屋檐下几只鸟雀飞舞心下是说不出的愉悦。
前两天他找人在郊外特地和他们说了那番话,为的就是让他们对于青州水患早就没事了,不过是些闹事的百姓没事找事。
沂城是个经济城镇,种田的百姓少,地势也偏高,本来水患不严重,那些被淹的农户几乎是被整个村子都被他们圈起来了,剩下的都是没怎么受波及的,对于他们来说青州水患真就和官府发的通文一样,早就解了。
料他们也找不出什么。
刑谦挺着个大肚腩走了过来,他体积大,都不要刻意瞧,一眼就能瞧得出是谁。
“表哥,你今天怎么有这闲心啊。”他走到杜勇跟前,弯着腰焦急地说道。
檐上积了点雨水,一滴恰巧落在刑谦脖子上。他感觉道后颈一阵凉意,想伸手去摸,没料到自己太过于圆润了,一个重心不稳就向后跌去,滚了三阶台阶重重地摔在地上。
“哎呦——”刑谦大叫一声,随后挣扎着起来了。也亏得他有这么些赘肉护体,要是换个瘦子来此时还真不定爬得起来。
杜勇简直是没眼看,嫌弃道:“叫你平日里多走动走动,减少点赘肉,你是一点都不听啊!你可得好好活着,别让我妹子守寡!”
“表哥说的是,改日一定……”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对了,表哥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啊。”刑谦笑得脸上的肉都堆到了一块。
“现在啊,我们只要弄出点动静让他们不要再往南边走这事就算是结束了。”他悠哉悠哉说道。
刑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他表哥这样,也知道一定是个好消息,于是这些天来也难得发下了心,回去吃了五碗饭,要知道这今天他都是担心得每顿只能吃三碗。
*
云深被程槺丢进一间屋子,一下子丢到砖石地面使他痛得哇哇叫,只是嘴被堵住了,发不出一个音节。
“看好他,被让他跑了。”方珏对着里面几个男子说道。他这次又戴上了那张惨白的面具,程槺也戴上了张面具,不过是张黑色还带着獠牙的。他们两个人看着像是对黑白无常,还好现在是白天要是晚上怕是能吓死人。
“是,教主。”里头的男子应到。
这两个男子是对兄弟,本是遭了地主迫害不得已报官的贫苦百姓,他们只是在收成不好的年份接了几斤大米,没想到隔年他们还债是地主却狮子大开口要五斗,不还还找人来他们家里闹。爹娘说咬咬牙还了吧,全家勒紧裤腰带总能过得下去的。
他们两兄弟却气不过报了官,没想到报官后他们竟是被收押了,县太爷数着地主给的银子笑得合不拢嘴,收好银子后还装得一幅道貌岸然的样子说道:“本官都已查清都是你们陷害人家的无稽之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现在命人打上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这两兄弟被打得皮开肉绽,只剩下一口气扔在郊外。也是幸好被方珏所救。当时方珏走南闯北传教,所给的理念也是世道不公,当权者鄙,不如学了程胜吴广之辈,揭竿起义,反了这世道。
这两兄弟是正经庄稼汉,也是被地主逼得没了办法才来报官的,这谋反的念头他们想都没想过,惶恐得直摇头,自然是不敢加入。
方珏倒也不强求,只是将他们带回了自己临时的住处。翟闻会些医术,救治了一番,他们两也是命大,硬生生挺了过来。
待到他们能下地回家发现家中老母老父早就死了,尸身就扔在屋外,早已爬满了蛆虫。邻家大婶不忍心悄悄告诉他们这是被地主报复了,活生生打死的。
他们几乎是要将牙咬碎,要说一开始还不为所动,想着忍气吞声,那么爹娘的死就是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此时真是恨不得生痰那些地主豪绅的血肉,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的生活了,这世道里里外外都被世家大族腐蚀透了,于是这两兄弟折返回来决定加入他们。
这世道确实是烂透了……他们活不下去了,就只能反了。
这附近几家大概也都是被地主豪绅迫害过的,都是这些年来七杀教收拢的人,他们与京城那些信徒不一样,是真正全心全意信奉七杀教的,甚至是为此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不过多数人是没见过方珏样貌的,只有一开始加入的几个见过,其他的不过是一开始那几个教徒收拢的,为了谨慎行事他就带上了面具。
“对了,这里有没有个老婆婆?”方珏临出门时突然想到什么回过头来问到,“就那种五六十岁的。”他补充道。
第52章
到了下午, 昨晚下的那场雨留下的痕迹算是彻底被太阳消散了,阳光刺眼,透过梨树茂密的枝丫洒落碎金在房内, 依旧是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萧翎那一头鸡窝头被陆晏梳理得服服帖帖的。
此时萧翎正百无聊赖地托腮盯着窗外,盯了一会觉得眼睛有些发酸,他揉了揉眼睛想着要不还是出去走走吧,没准还能发现些什么。
陆晏倒是也愿意出去看看, 他还想去之前那个村落再看看。
他们俩一拍即合,萧翎拉着陆晏的手说走就走,几朵花落在萧翎头上他倒是毫无发觉,都是陆晏替他轻轻捻下。
还好在萧翎将昨天来的陆记得了,没一会就走到门口,他向着门口的两个侍卫道:“我们出去逛逛大概晚上也不回来了。”
说着他就抬脚走出去了,也不管那两个侍卫作何感想。
萧翎一路走走停停,看着到处支起的摊子还颇为好奇的,青州这边小摊上的物件吃食肯定是没有京城精细的,不过没见过就算稀奇,他之前逛的时候一路被王家那俩兄弟拉着去花楼了,也没仔细看看。
他买了几块糕点,一边走着一边吃着,点心渣子掉在衣服上都没有发觉,甚至嘴角都沾上些。
“阿晏,你要不要也尝尝。”说着萧翎递给陆晏一块。
“不了,阿翎你吃吧。”陆晏看着萧翎嘴角那块残渣心有些痒痒的。
“好吧。”他也不强求自顾自地吃着。
“话说这陈王世子和那陆小将军混入七杀教中意图救出那些孩童……”书坊外边围了一群人,正在听说书先生讲着。
“然后呢?”“快说啊!”周围都是听入了迷的行人,闹闹嚷嚷地催促着。
说书人抚着胡须,道:“欲知下回请看最新出的话本——《七杀》”
“切——”众人立刻发出阵阵不屑的声音,原来这都是为了让书卖的更好。周围人渐渐散了,也不妨有人听得起兴真去买的。
萧翎听了一会觉得不可思议,这陈王世子莫不是自己,那陆小将军是……还有那个七杀教……这不就是他一个月前经历的事吗。
他心中莫名浮现出一抹荒谬,想着自己总不可能那天真的成了话本男主吧,也许是凑巧?于是他走上前想看个究竟。
他走上前,看着那摞书,正想翻一翻看看,却被老板制止了,他慢条斯理说道:“小友,本店这书购买才可翻阅。”
萧翎现在也顾不上其他了,随手丢给他块银子,就拿起一本看了起来。
'话说这成王世子肖凛自小顽劣,日日走鸡遛狗、不务正业,他有一发小陆宴与之相反,文武双全……'他一目十行随手翻了好几页还真是写自己一个月前就小孩那事。
好家伙,都写了还知道要避讳皇姓,给他换了个姓,还有,什么叫他自幼顽劣,怎么这写书的书生还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不成?这谣言张口就来啊? !
萧翎一阵无语,看着手中的话本,像是块烫手山芋,丢也不是,放也不是。这写写书的也是机灵,知道京城会被查,还可能被他这个当事人看都于是在青州售卖。
“老板,还有多少,我都买下了。”他说道。萧翎平时是喜欢看话本不假,当时要真让他成为故事的主角那可正是不啻于五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