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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那真是太好了。”方珏也佯装激动,“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吧,我们也好促膝长谈。”
  他说这话时程槺眼底简直是要冒出火来,不是将香囊送给人就算了,还要邀人留下来吃饭?是不是晚上还要留人抵足同眠?
  自己人还在这呢?还有这个穷酸书生有什么好结交的,自己才是能帮到他的人啊!
  “不了,晚上约了其他人。”林蒽不好意思地回绝了:“对了,也不知道今天在榜下这么会有几个穿着官袍的人往我这边凑,不过我急着来告诉你赶紧跑了。”他不解的挠挠头。
  “那你快去吧。”方珏笑得跟灿烂了,林蒽这人实在是个榆木脑袋,榜下抓婿竟是都不知。
  “诶。”林蒽又火急火燎地走了。
  “你干嘛给他香囊?”人走后,程槺撇了撇嘴靠近方珏,不满地问道。
  “怎么,这么多你一个人是要挂满身上吗?”方珏整个人笼罩在程槺的阴影下,他佯装疑惑,睁着眼睛满脸无辜地问道。
  像一只做了坏事的狐狸。
  “你知道……”他突然止住话,胸口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程槺靠的更进了,整个人都恨不得贴到方珏身上,紧接着,他直接一把抱着方珏将人搭在自己肩膀上,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屋子里。
  方珏也没想到这人直接来了这么一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就要下来,哪知程槺一巴掌直接拍在了他的屁股上,多疼倒是没有就是……太屈辱了。
  “你放我下来!”方珏被这一巴掌气急了,简直是要破口大骂,脸都气得涨红。
  “不给你点记性,你是记不住谁才是你男人!”程槺将人摔到榻上,说罢欺身而上。
  窗外的桂花又掉了不少下来些,堆了一地。
  翟闻和宋罡推开柴门时,方珏正坐在院子里双手环抱在胸前,面色不虞,程槺在一边洗着衣服,脸上有个明显的巴掌印,只是人还是在傻呵呵的笑。
  翟闻看着他这样怀疑这人是不是脑子摔坏了,怎么一直在傻笑呢?
  “办妥了吗?”方珏开口,语气中都好似带着浓浓的火药味,活像是吞了几斤炮仗。
  翟闻将视线移开:“办妥了,明天应该京城中人人都会知道了。”
  听到这话方珏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今夜格外的平稳,就连风都好似减弱了些。
  第67章
  天朗气清, 惠风和畅。
  京城中的桂花开得更加旺盛了,萧翎走在路上随时能闻到那股清香,陆晏身上也有同样的味道。萧翎偷偷瞥向陆晏,想着阿晏身上的味儿怎么一天比一天香?难道是背着自己偷偷抹香膏了?
  萧翎悄悄凑近吸了吸鼻子,仔细地闻着陆晏身上的味儿,又在人家回头时装作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
  这秋闱放榜第二日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萧翎就看到路边几个老翁状若疯癫在说着胡话,被家里人赶紧拉走了,但是老人的儿女看着自己爹这幅模样不但不恼反而笑意盈盈。
  “我家父亲这是高兴,过一阵就好了。”众人这一听才明白这是中了,高兴得疯傻了,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大多过几天就恢复了,于是众人纷纷道喜。
  “我们今天去哪?”萧翎撇过头不去看那儿的热闹, 问陆晏。
  他们这几天将京城中能玩的都玩了一遍,昨天甚至到市集上去斗鸡了,不过萧翎看着那小孩手上的蟋蟀好玩还特意买了下来,不过刚带回家就被小麦那逆子追着咬,吓得萧翎赶紧装在漆盒中放到了高处。
  这京城看着繁华,实际上好玩的地方也不多,特别是萧翎生活了十几年了,自然觉得腻。他们现在就差到花楼中听曲儿了。
  不过萧翎现在对花楼有阴影,看着那些涂脂抹粉的姑娘他只觉得她们可怜。
  “去城外打马球?”陆晏思索了片刻开口。
  “好啊!我可不会让你!”萧翎抬头看着陆晏眼底都是兴奋。他可是这么多年打马球都没输过。
  “不过两个人可玩不起来,走走走我再去拉几个人来!”萧翎说着就拉起陆晏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握,萧翎欢快地拉着陆晏一边走一边摇摆着手。
  他想去把王支兄弟俩和成疏都叫上,在喊上几个人组成六个人,人多才好玩嘛。
  只是他们还没走出元康街就又听到一阵鼓鸣声, 又有人在击鼓鸣冤。
  这鼓声很快引起众人的注意,不过不比上次青州告御状,这次只有一个人,看着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大人,宁佑二十七年秋闱有人舞弊啊!”那人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不过门口的小吏眼神冰冷并不当回事。
  这事儿过去这么些年先不提真假,就说就这么一个人还想着伸冤?怕不是不知道大理寺前鸣鼓的规矩?
  “大人,草民今日站在这里自然是刀山火海都不畏惧,只求给个公正!”他说着猛地磕了下头,顿时头破血流,青石地砖上很快洇开道血痕。
  “那就……”门口站着的小吏话还没说出来,就看见又要几个人站了出来,甚至还有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耄耋老人。
  “大人,那年科考实在是冤啊!”他们异口同声几乎是同时磕头,一时间围观的众人都惊呆了。
  这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人,小吏也有些不知所措。这一般的案子不可能告到大理寺,况且告到大理寺不管真假都是要先受罚以显心诚,这刑法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弄不好死在当场也是可能的。
  另外就算是有了天大的委屈真的活不下去了那些百姓也进不来京,而天子脚下,京城的治安自然是比别处好些,这大理寺也是头一次一年遇到两次击鼓鸣冤的。
  上次青州那些百姓没受罚也是因为兹事体大他们不敢耽搁赶紧报了上去。
  这边小吏还在思索对策,不远处又传来阵阵呼喊——
  “救命啊,杀人灭口了!”不远处又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喊叫,众人的目光又被吸引过去了,就看见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脚下的鞋子都差点跑掉。
  “有人要杀我!”他抬头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一群人,语出惊人,眼底尽是恐惧。
  “云深!你怎么在这儿?”一开始跪着的那人抬头看着气喘吁吁的云深不可思议。
  现在的云深落魄极了,丝毫看不出但年的贵公子的模样,简直是让人不敢相信。
  那中年人先是打量了一番,确定了他就是云深,随后开口:“你……知道当年科考舞弊吗?”
  云深看着周围一群人,渐渐地冷静下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究竟来个个什么地方。他看着周围那几个沧桑的面孔,既熟悉又陌生,一时间好似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自己还是玩世不恭贵公子的时候。
  时光在此刻重叠,当年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早已苍老为生计奔波苦恼。
  他看着他们布满皱纹的脸,心中猛地爆发出一股悲怆,突然他心一横想着自己反正都这个样子了,张熙也没顾着情面想杀自己灭口,干脆……
  他扑通一声跪下,眼底立刻蓄满了泪:“大人,小民要告宁佑二十七年,张熙科举舞弊!”
  此话一出在场皆惊,要知道张熙可是大理寺丞,这直接在大理寺面前告了人家长官。
  “这……”小吏也惊了,周围百姓逐渐聚了过来,他们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平常看到大理寺都是绕着走的,这两天要不是因为放榜在元康街他们也不会来凑这个热闹。
  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
  *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能放我走吗?”云深埋着头询问翟闻。
  他被方珏带着回来京,又交到了这个看上去就柔弱的男子手里,可是这个男子一直在宣扬什么'七杀教'。
  不过他这么多年前半生富贵顺遂,后半生颠沛流离,佛陀的未来生积德他尚且不信更何况是这种宣言什么天下不公不如反了的反教呢?
  “其实你要走的话估计还没出城呢就被张熙发现了。”翟闻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他要杀你……你在看看在我们这里又没短了你的吃喝,也没把你锁起来,只是没让你出了这宅子罢了,你何苦出去寻死呢?”
  “我……”云深想反驳,只是翟闻预判了他的想法——
  “知道你不信,行了,教主仁慈,能放你走,只是你要是将我们说出去……”翟闻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中流露出一丝狠辣。
  “真的?”云深不确定的开口,他根本就不关心他们,就算是他们推倒了这个王朝自己当皇帝与云深而言也一点都不重要。
  “当然是真的。”说着翟闻做出个'请'的动作,手指着门口:“门没锁,你现在出去就行。”
  门口站着的如小山一样的宋罡也没什么反应。
  云深小心翼翼地绕开宋罡,犹豫着打开了门。
  这是条深巷,门口空无一人,他看了看笑得跟个狐狸一样不怀好心的翟闻,再看了眼看着就害怕的宋罡,最后还是抬起脚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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