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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此时却失控了般,近乎痉挛地抬起指尖。
  ……艰难勾住封讳的衣袖。
  拽住了他,离长生似乎安心了,眼眸微微垂下,梦呓般轻声道:“……快走。”
  说完这两个字,他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封讳像是根柱子般僵在那,脚底黑影张牙舞爪似乎在愤怒咆哮叫嚣着。
  “吃了他。”
  “和他骨血相融,尸骨共焚成一捧土,掩埋到地狱黄泉的万丈之下,永世不分离。”
  让他眼中再也看不得其他人,心中藏不下天下苍生……
  只变成自己独有的宝物。
  黑影直直朝着离长生的面门劈下,只要再往前一寸就能将这具脆弱的凡人之躯碾碎成齑粉。
  封讳直勾勾盯着他,眼底压抑已久的恨意和爱意交织交缠,几乎将他逼疯。
  罪魁祸首离长生却安安静静闭眸沉睡,对周遭一切毫不设防。
  山鬼温顺插在他发间,哪怕察觉到滔天的杀意也只是看着。
  ……宛如数百年前的那个午后,男人和衣躺在软塌间,桃花纷落。
  发间山鬼垂着白玉交缠的坠子,被风吹出清脆的碰撞声。
  腕间盘着的小蛇化为少年,怯怯扒着软塌朝男人看来。
  一片桃花打着旋朝着男人眉眼拂去。
  少年一惊,赶忙伸出手去将那片扰人清眠的桃花瓣接住。
  那朵艳红的桃花飘落掌心,少年不着痕迹吐出一口气,正要撤身收回手,忽地听到一声轻笑。
  度上衡不知何时醒了,左眼金瞳带着笑望着他:“怎么?”
  黑衣少年一呆,垂下眼捏着袖中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犹豫半晌才小声说:“您……您的生辰到了,我我……”
  度上衡:“嗯?”
  少年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将袖中的东西双手奉上,垂着头不敢看他。
  “我我随便买的匕首,您您……您不喜欢就、就丢了吧……反正也也不值钱的。”
  那是一把雪白的骨匕,上方雕刻着无数密密麻麻的金色符纹,一看就不是买的。
  ——买的没那么丑,符纹也刻得歪歪斜斜。
  度上衡的视线从上至下看来,只能瞧见少年发抖的碎发,和通红得几欲滴血的耳朵,肩膀也在抖。
  只是送样东西,还没被拒绝怎么就急哭了?
  度上衡没忍住,轻轻笑了起来。
  少年耳尖更红了。
  桃花纷纷扬扬飘落漫天,男人鹤骨松姿,宽袖被清风拂起好似幽昙花簇,伸手在少年发顶轻轻一抚,柔声笑着说。
  “乖孩子。”
  作者有话说:
  封明忌:你要不要啊,不要就算了,我是说我也本来没想送,谁让是你的生辰呢,我就勉为其难送一送吧,你收不收的我其实根本不在意的。
  第21章 乱成一锅粥喝吧
  深更半夜,澹台府祠堂塌了。
  众人惊醒,纷纷出来查探情况。
  章阙在自家殿主那得知祠堂之事后,握着长锏飞快冲去祠堂。
  渡厄司运气这样好吗,即将裁撤的前夕竟然真的碰到了大厄?
  事实证明,是章阙多想了。
  鱼青简和走吉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到澹台府祠堂准备大干一场。
  刚到就见祠堂已经塌成了一片废墟,因祠堂时建在湖边的,废墟倒塌进深湖中,只能瞧见个屋顶尖尖。
  湖水四通八达,更是直通护城河,厄灵和水相关,胡乱一流顷刻便能出城。
  鱼青简:“……”
  天杀的。
  章阙蹙眉。
  之前就觉得澹台府似乎太多水了,果真有猫腻。
  “你和走吉去找澹台淙。”章阙飞快道,“我去看看袁少主是不是真的功德缺失。”
  鱼青简瞥他一眼,给走吉使了个眼色。
  走吉一点头,扛着大刀就走了。
  章阙眼皮一跳:“你放心让她一个人去找澹台淙?”
  “我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找袁端。”鱼青简说。
  章阙愣了愣,岌岌可危的同僚情死而复生:“鱼籍……”
  鱼青简冷酷无情地补充完后面的话:“袁端一看就不好惹,听说此人厌恶幽都,章掌司笨嘴拙舌的,我怕你连门进不去就被人噎回来。”
  章阙:“……”
  去他大爷的同僚情。
  章阙问:“那为何不是你去见袁端,我和走吉去见澹台淙?”
  鱼青简蹙眉,觉得他明知故问:“我自然是怕挨打——你见我每次去九司挑衅骂人或去问楼金玉要钱时,孤身一人去过吗?”
  章阙:“……”
  好好好,整个渡厄司都是能屈能伸的好手。
  两人达成“一个嘲讽一个攻击”的意见统一,前去寻袁少主。
  果然如同鱼青简所说,袁少主守在门口的道修没等他们接近,立刻拔刀冷冷驱逐:“幽都之人,速速离开。”
  章阙最会先礼后兵那一套,彬彬有礼地说:“刑惩司掌司,找袁少主有事相商,事关澹台府祠堂之事,还望通报。”
  鱼青简双手抱臂在后面翻白眼,活灵活现地用那张俊脸骂脏话。
  道修扫他们一眼:“什么祠堂,听都没听说过,少主见不得幽都之人,你们若是还不走,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鱼青简说:“哎呦。”
  章阙一听“哎呦”这个调就知道鱼青简要骂人了,默默让开。
  “袁少主如今才金丹修为吧,我死了太久忘了金丹修为寿命多少来着?”鱼青简虚心地向章掌司请教,得到答案后似笑非笑道,“六百年?我还当袁少主堪比王八能活六千年呢,这都即将半只脚入黄土的人,总归过些年是要去幽都转世投胎的,怎么还对幽都这般忌讳呢?”
  道修冷冷道:“你敢咒我们少主?!”
  “我那是骂。更何况生老病死,哪叫咒?从没见过哪个人被人杀死,却还要怪幽都勾魂让他活不了的,本末倒置的蠢货,屁股和脑袋长反了?”鱼青简哎呦,“我们幽都好心来救袁少主性命,却遭你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这么驱逐?好啊,也好,等到你们少主出事了,你一人担责任吧。”
  道修被他一噎,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章阙也挺能“哎呦”的,只是他一向“哎呦”不过两句就想要动手开打。
  见鱼青简嘚啵嘚啵三言两语将人噎得翻白眼,章掌司叹为观止。
  道修瞪眼半晌,不情不愿地道:“二位稍候。”
  鱼青简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天空,屈指一动,掌心冒出附灵阵法,金色锚点绕着他的指尖不住旋转。
  随着金线缠绕升入半空,明显可以瞧见无数密密麻麻的黑线扭曲着抛入半空,鱼线般没入四面八方的湖中。
  鱼青简眉头紧皱。
  果不其然,袁端的功德正在被水中的大厄不断吸取。
  就算乌玉楼祖上功德再多,也经不得这般流逝。
  正想着,道修回来了:“少主已睡下了,二位大人天亮再来吧。”
  鱼青简:“……”
  章阙几乎被气笑了。
  救人还得跪下来千求万求?
  章阙不想骂人,等着鱼青简“哎呦”。
  但这次鱼青简并未说话,只是瞥了道修一眼,很干脆地说:“行。”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鱼青简虽然话多又毒舌,但往往不会为了无用的人或事而浪费时间争辩,说罢转身就走。
  章阙抬步跟上去。
  鱼青简飞快道:“他的确被抽了功德,但澹台府……整个南沅城水太多,若厄灵是水鬼所化,一呲溜就在水里跑几千里,根本寻不到源头。见了他也无用,还得从澹台淙入手。”
  章阙蹙眉:“万一他死了呢?”
  鱼青简冷笑一声,宽袍猎猎冷漠十足。
  “死了就投胎,还用问?”
  片刻后,两人到了澹台淙的住处。
  鱼青简刚一进门,就眼前一黑。
  澹台府的寝房,澹台淙直挺挺躺在榻上双眸瞪大,呼吸全无。
  走吉正手忙脚乱抱着那团胡乱飞的魂魄,伸手按着往澹台城主嘴里塞,妄图给塞回去复活。
  章阙:“……”
  鱼青简脑袋疼:“你把他弄死了?”
  走吉踩着澹台淙的胸口,拽着那魂魄:“没有,我刚出现他便吓死了。”
  鱼青简疑惑,胆子这么小吗?
  走吉将魂魄重重打到澹台淙身体中,在她手中显得轻飘飘的长刀砰的落地,将青石板砸成齑粉。
  澹台城主猛地喘息一大口气,差点真的蹬腿西去。
  鱼青简也没多废话,开门见山道:“澹台城主,府中祠堂中到底供奉着什么,那泉水为何能吸取人的功德?”
  澹台淙受了惊,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面带惶恐看着他:“什、什么?”
  “祠堂,泉水。”
  澹台淙怔怔道:“那是南沅大旱时我收集的第一捧雨,什么吸取功德,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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