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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众鬼:“……”
  就多余兴奋这一回。
  没意思。
  九司大会已从「裁撤渡厄司」到「今年花销账目」上了,各个围着楼金玉要钱使。
  离长生托着烟杆吞云吐雾。
  辟离草嗅着苦涩刺骨,也不知离长生是如何吸入肺腑过一圈的,他似乎很享受这股没什么用却能安神的气息。
  裴乌斜站在他身后,拿着渡厄司的账簿看了看,俯下身轻轻凑到离长生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离长生动作一顿,含着一股烟雾,好一会才幽幽吐出来。
  裴乌斜又凑上去说了几句。
  离长生似乎没忍住,咬着烟杆笑了出来。
  封讳眉头不着痕迹一皱,垂眼注视着指尖的小蛇,漫不经心地道:“渡厄司有什么不可明说的账目吗,用得着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商量?”
  离长生偏头看他,神色极其古怪。
  裴乌斜却温声道:“回禀殿主,并无此事。只是有一笔账目属下不知该不该让幽都柜坊报,这才寻掌司商议。”
  离长生眉头轻皱,下意识道:“和你无关。”
  不说这话到还好,一说封殿主指间的蛇差点叼着尾巴把自己活吞了:“什么账目?”
  裴乌斜两相为难,只能被迫回答:“刑惩司手下执行公务时不小心毁坏了两座崇君神像的损失。”
  封讳:“…………”
  离长生:“……”
  作者有话说:
  长生:让你别问,还问。
  砸神像不是不爱,有原因。
  第32章 可可爱爱的小蛇
  封讳手中的蛇倏地散为黑雾。
  崇君……神像……
  离长生幽幽瞥他一眼,见封殿主像是锯嘴葫芦似的不吭声了,不知怎么忽然想笑。
  莫名觉得可爱。
  “这个不必报账目。”离长生侧着头对裴乌斜道。
  裴乌斜颔首称是。
  封讳怨恨上衡崇君几乎整个幽都都知晓,但无人知晓他们的恩怨到底从何而来。
  离长生心中嘀咕,敢情封讳和度上衡的旧情隐瞒得挺深,连徐观笙都不知晓,否则早就根据通天阁的卜卦认出他的转世了。
  正想着,听得一声愤怒的拍案声:“凭什么?!我不服!”
  离长生眉梢挑起抬头看去。
  是拘魂司的茂凌,这人长相鬼气森森,脾气瞧着也不怎么好。
  他冷冷瞪着楼金玉:“拘魂司的船费为何不给报账平花销,其他司经常办公务乘我们的船,将三成银钱平摊到其他八司身上,这不就够了?”
  楼金玉懒得大声说话,嘴唇轻轻一动,似乎说了什么。
  茂凌气得要死,猛地一拍桌子:“楼金玉——!”
  蔺访冷冷道:“要账就要账,吵什么。去死。”
  茂凌气焰顿消,拍在桌子上的爪子轻轻一抚:“这儿脏了,我、我擦一擦。”
  不给就不给了,反正楼金玉抠门也不是一次两次……
  刚想到这里,就见楼金玉拿着渡厄司的账目,手中白玉金笔轻轻一挥,直接将「重建崇君神像」的账目给勾了。
  茂凌:“……”
  其他鬼:“……”
  就连蔺访也瞥了楼金玉一眼。
  众人面面相觑。
  神像是章阙亲自奉命砸的,他憋了半天,没忍住虚心请教:“金玉,你今日被什么暴发户恶鬼附身了吗?”
  一向渡厄司的账目是抠得最严重的,现在渡厄司还在那住小破屋呢。
  楼金玉又恹恹说了几句,几鬼没听清。
  坐在楼金玉身边的祝婵唇角抽了抽,一言难尽地道:“他说渡厄司新掌司上任,天道所选,不好太过寒碜。”
  说着,楼金玉大笔一挥,把渡厄司压了好几年建房子的账目也给批了。
  众鬼:“……”
  离长生:“?”
  离长生吐了口烟雾,挑着眉注视着楼金玉。
  这一掷千金的架势,的确和楼长望有血缘关系。
  渡厄司的账目是鱼青简那个铁公鸡报的,就想着能省一笔是一笔,众鬼忿忿不平,打算瞧瞧楼金玉到底要给渡厄司批多少。
  渡厄司中那棵由崇君种下的阴槐种植与打理费用;
  七年内出行鬼门的灵石费用;
  人类掌司的娇养和保护;
  掌司日常三餐膳食一月一千四百四十两,衣袍一百两,佩饰……
  楼金玉看也不看,全都勾了。
  众鬼:“!!!”
  茂凌实在看不下去,再次拍案而起,咆哮道:“前面四笔账目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后面两笔是什么,谁家养个掌司这么费钱?!”
  楼金玉嘴唇动了条缝,看样子似乎在说:“他。”
  众鬼满腔愤怒地朝着主位看去。
  裴乌斜在渡厄司多年,常年两身黑白衣袍替换着穿,浑身佩饰也就只有发间的梨花木簪子。
  可那位刚上任没多久的掌司漫不经心坐着,衣袍大氅一层又一层,繁琐雍容,那张罕见的秾艳面容几乎有令人窒息的攻击性,腰间、发间金饰也夺不去他的灼眼。
  浑身上下矜贵得很,像是哪家金尊玉贵的世家公子。
  众鬼:“……”
  离长生被几鬼的眼神死死盯着,眼皮跳了跳。
  鱼青简到底报了多少离谱的账目?
  茂凌噎了一下,到嘴的质问瞬间憋了回去。
  怪不得能将封殿主骗身骗心,真是好一张可恶的脸。
  “再说了。”楼金玉道,“后面那两笔钱不用幽都柜坊出,不会占你们的账目。”
  茂凌一怔:“那谁出?”
  楼金玉说了几个字。
  众鬼不吭声了。
  离长生坐在主位离得太远没听着,偏头问裴副使:“楼大人之前也如此大方?”
  裴乌斜不想当面说楼金玉坏话,习惯地俯下身要和离长生窃窃私语。
  封讳忽然道:“鬼门司虽然没寻到你的壳子,但在巡逻时捡到一匣子幽都元宝,可是离掌司的?”
  离掌司被吸引了注意力:“正是,鬼门司不愧是封殿主的手下,拾金不昧,吾辈楷模。”
  裴乌斜眉梢轻动,注视着封讳。
  ……莫名有股熟悉的感觉。
  当年度上衡在世时,裴乌斜每每和崇君独处,还是半妖的封明忌就开始各种找事寻存在感,一会身体打结打得解不开,一会误喝雄黄酒。
  三百年过去,对着旁人怎么还是那一套。
  裴乌斜似乎察觉到什么,视线看向离长生。
  这位新掌司……
  楼金玉道:“渡厄司有笔账目不对,裴副使。”
  裴乌斜回过神,抬步走了过去对账目。
  离长生还在为了那匣子金子夸赞封讳:“……搁了旁人啊,八成私吞了。等九司大会结束,我就让副使……”
  封讳淡淡打断他的话:“离裴乌斜远一点。”
  离长生:“……”
  又来?
  上次是徐观笙,这回又是裴乌斜了。
  离长生谦虚地问:“裴副使也怨恨上衡崇君,恨不得杀之后快?”
  “相反。”封讳似笑非笑道,“若不是度上衡,以裴乌斜犯下的大罪早已魂飞魄散了。度上衡随随便便一句话,他就视若珍宝奉为圭臬。”
  离长生挑眉:“那崇君转世……”
  “转世后还会是同一人吗?”封讳望进他的眼底,薄唇轻动,“无论修士还是凡人,一旦身死,魂魄过轮回石、浸黄泉,再来一世也不会是同一人。”
  离长生“啊”了声,虚心请教:“那我和度上衡不是同一人,为何要替他偿还他欠下的命债?”
  封讳:“……”
  封讳面无表情道:“命债另算。”
  离长生挑眉。
  什么话都被你说了呗。
  封讳微微倾身而来,语调低沉道:“裴乌斜是个疯子,要想活命,就离他远一点。”
  离长生:“……”
  离长生偏头和他对视。
  封讳离得极近,能瞧见他猩红诡异的竖瞳,似龙似蛇,高大身形上强势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离长生的辟离草已熄了,视线落在封讳的手上。
  封讳见他不吭声,问:“怕了?”
  离长生摇头。
  他鼻子轻轻一动,方才在画舫上两人离得并不近,虽然接触了也没察觉到不对,如今并肩而坐,封讳身上熟悉的气息一股股飘来。
  离长生见周围没人注意他,朝着封讳伸出手。
  封讳:“什么?”
  “手。”
  封讳蹙眉:“你想……唔。”
  离长生毫不客气地拽住封讳的手,温热的触感和冰凉的掌心触碰,刀枪不入的封殿主指尖倏地一蜷。
  ……却没再挣扎。
  离长生握着他的手轻轻凑到鼻间嗅了嗅,眉梢轻挑:“封殿主,您身上为何会有辟离草的味道?”
  封讳眼皮微跳:“离掌司抽了这么久的烟草,却反过来问我身上为何沾上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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