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他说着，当真起身准备往外走。
床榻上，叶归舟心中一急，瞬间转身一把拽住了林觉的右手。他拽得很紧，双眸中充斥着难过，伤心还有一丝愤怒。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解释的吗？”叶归舟的声音微颤。
林觉低头看着他，叹息了一声：“看来你果然恢复了记忆。”
“是，我恢复了记忆。”叶归舟的眼眸有些湿润，直直盯着林觉，脸上带着一种执拗，仿佛一定要在此刻弄清林觉的心思以及欺骗他的原因。
林觉重新坐回床榻边，态度温和：“所以你也想起了我并非你的主人。”
叶归舟：“……”
“没错，我的确不是你的主人，我骗了你。至于我为何要骗你，你便将这当做我的恶趣味吧。”林觉说着，眸光渐深，“当然，你若是因为我的欺骗而感到受伤，那我只能说一声抱歉。”
“恶趣味？”叶归舟难以置信地望着林觉，“所以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个……可供你玩乐的对象？”
他说着，双眸都红了。
林觉怔住了。他没想到叶归舟对于他的坦白，反应会这么大。虽说他骗叶归舟是他的手下，但好像也没苛待对方吧？
正当他疑惑不解时，叶归舟已坐起了身，有些失控地牢牢拽着他的手腕，声音哽咽：“说啊，是不是？”
林觉沉默了。
沉默便是默认了。
叶归舟眼中的湿润终于化为眼泪落下。他自嘲地笑着，眸中的光渐渐暗淡：“原来如此。原来我在你心中一直是这样的存在……”
“呵~”他笑着，眼泪却更加汹涌，“你没有错，你救了我一命，给吃吃穿，给我灵石，给我最好的防御法器，还带我进入了最好的修仙学院……我自是该感激你的……”
他慢慢松开了紧握着林觉的手，脸上也慢慢恢复了冷淡，只是眼泪仍是不受控地不断从眼中落下。
“对不起，是我妄想太多，是我不配。”
“你走吧，我不想当任何人的玩物。我欠你的，日后我会想尽办法还给你。至于这条命……若你什么时候想拿走，也随你。”
说完，叶归舟便重新躺回床上，背对着林觉。他似乎有些冷，身子微颤，将整个人完全蜷缩成了一团，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包了起来。
林觉：“……”
卧室内一片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林觉皱着眉伸出手指戳了戳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叶归舟。
叶归舟的身子一颤，声音闷闷的：“你还留在这做什么？我说了我不想做你的玩物。”
林觉不由地笑了起来：“我又没说让你做我的玩物，你为何如此激动？”
叶归舟终于转身，眼神麻木空洞地望着他：“你方才明明承认了，我只是你玩乐的对象，这不是玩物又是什么？”
林觉唇边笑意更深：“我是说了，但那是从前。从前你我不过是陌生人，我将你当做玩乐的对象，是我不对，但也很正常。毕竟我本非常人。”
“你的意思是现在……”叶归舟死寂的蓝眸中终于恢复了一丝光。
“嗯，现在你不是我的玩乐对象，算是我的朋友了。”林觉笑着。
只是朋友啊……
叶归舟眼里的那点光又灭了一半。
良久他才重新看向林觉：“那你为何从未对我坦白此事，若非我今日恢复记忆，你要瞒我到何时？”
“我的确不曾坦白，但我曾试探着问过你，若我不是你的主人，你会如何？结果你不记得自己的反应了？”
林觉话落，叶归舟想了想总算想起之前林觉还真这么说过，他当时急了，以为林觉不想要他当下属，想和他分开，所以反驳了林觉，让林觉不要这么说……
之后他说了什么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自己一口咬死不想和林觉分开，林觉就是他的主人……
这么想着，叶归舟的脸色总算好看了几分。
林觉笑着：“看样子是想起来了。我见你态度如此激烈，便想着等以后找个好时机再告诉你此事，没想到时机未到，你却先恢复了记忆。”
“当然，若你仍是无法接受，要因此事与我决裂，日后再不来往，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林觉说完，叶归舟心中一慌，下意识又伸手握紧了林觉的手。他低垂着眉眼，声音低低的：“我……我不是……”
“这么说，你原谅我了？”
“我……”叶归舟嘴唇动了动，听了林觉的解释后，他心中虽仍有些介意林觉初见时对他的恶趣味，但当真就这么和林觉决裂，往后老死不相往来，他只是在心中想了想，心中便一片剧痛。
叶归舟不由地更加握紧了林觉的手，半晌他才坐起身，将额头抵在林觉的肩膀上：“你……抱抱我……”
“嗯？”林觉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挑眉。
谁知叶归舟又说了一句，声音低低的：“抱抱我，我就原谅你。”
林觉：“……”
虽然对这个要求感到有些不适应，林觉仍是伸手将叶归舟轻轻抱在了怀里。几乎在他搂住叶归舟的一瞬，叶归舟便紧紧抱住了林觉。
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林觉的肩膀上，声音哽咽：“以后不要再骗我了。”
“嗯。”林觉应了一声。
“还有不要将我当玩物。”叶归舟又哑声补充，“我会难过的。”
“……好。”林觉眼神变得稍显复杂。
“我原谅你了。”叶归舟紧紧抱着林觉，吸了吸鼻子。脸上的泪将林觉肩膀上的衣衫打湿了一部分。
他说着，又用力抱紧了几分。
大概是情绪过于激烈地上上下下，叶归舟就这么抱着林觉，再次沉沉睡去。
林觉感受到叶归舟竟抱着他睡着了，不由地失笑。
他松开了叶归舟，扶着对方轻轻躺下，给对方盖上了被子。低头间，见对方眼睫上还沾着一滴泪珠。他下意识伸手替叶归舟擦掉了那滴泪。
直到擦完，他才怔住。有些疑惑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方才这个举动似乎有些超出朋友间的关系。
但不等他细细思索，他的联络玉牌在储物袋里发出了感应，有人联系他。
林觉暂且将这点小异样放到了一边，链接了玉牌。里面很快传来玄清歌的声音：“无名现在如何？我看你久久未归，无名是出了什么事么？”
林觉这才想起之前无名的异样，心中不由的一哂。无名精神不好，叶归舟也在同一天恢复记忆，今日的事可真多啊……
“他身体没什么问题，主要是情绪上的事，需要休息一下。我已将他送回客栈内，马上回来。”
“那便好。”另一边，玄清歌总算松了口气。
林觉收好玉牌后，最后再看了眼叶归舟，见对方沉沉睡着，才转身离开。
待他离开，房间的门被重新关好后，一道小男孩的身影缓缓在房间内出现，竟是之前一直在暗处观察林觉的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随手在房内又套了层结界，才缓缓走到床边，静静看着床榻的叶归舟，唇边露出一抹阴冷的笑。
只见他轻抬手指点在了叶归舟的眉心处，一股绿色的光瞬间钻入了眉心，那一瞬，他在睡前和林觉发生的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在叶归舟的记忆里，林觉不仅不曾对自己的谎言感到抱歉，反而以一种玩味的笑容看着他，就像看着最低贱的蝼蚁。
“我是当你做玩物，那又如何？”
“若你不愿，你可以离开，自然有的是人愿意当我的玩物。”
“小家伙，你在我眼中本就只有玩物的地位……你有何资格值得我对你倾心相待呢？”
在这段记忆里，林觉对他的痛苦和难过视而不见，有的只有漠然和漫不经心，将他的心简直踩在脚下狠狠践踏。
床榻上，沉睡的叶归舟眉头瞬间紧皱，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痛苦地喃喃出声。
“不要……”
床榻边，小男孩微笑着低语：“虽然不知道你的记忆变成什么模样，不过既然是你最害怕发生的一切，想来会让你痛苦吧。”
“那便好好痛苦吧，有了痛苦，才会有恨意，有了恨，才好乖乖当我的诱饵。”
小男孩说着，轻笑着拍了拍叶归舟的脸，仿佛在看着自己精心雕琢的玩具：“你这颗小鱼饵可得好好替我钓上林觉这条大鱼。”
他笑完，化作一阵轻烟消失不见。
*** ***
林觉自然对客栈内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情。
他回到医馆的后院时，玄清歌已经教完一些基础的穴位了，如今正在让小孩子在院内慢慢吸收他所教的知识。
这些小孩子毕竟学习能力有限，一日只能教一点，等他们吸收了今日所学，才好继续教新的内容，如此才能起到一个好效果。
此刻，小孩子们正一个个三五成群地聚成一堆，在某个孩子身上取穴练习，其他孩子则叽叽喳喳地说哪里不对，哪里对了，巴拉巴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