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是他大意了，平日里他习惯了不走寻常路，直接用追踪咒瞬移至玄清歌身边，加上玄清歌在他面前毫无架子，导致他都差点忘了玄清歌在星辰大陆上的地位。
作为凌霄书院的院长，又是修真界第一人，他自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到的。即便是书院的学子，也顶多只能隔着远远的距离看上一眼，当真要面对面交谈，也很难办到。
有事可找夫子，自然轮不到他这个一院之长出面。
叶归舟回来后，对着众人摇了摇头，把笑春风的话说了一遍，原本还有几分期待的刘臣轩和白思奇又蔫了。
仙舟很快便将众人送回了凌霄书院，此时夜幕已经降临。
一众学子下了仙舟后，笑春风和君舞各自说了些场面话，便让众学子回了炼气期生活区，并交代明日还是得准时去课室上课，不要迟到。
除了这些，对于玄清歌招收弟子一事完全没提。
学子中自然有好奇的提出疑问，问院长大人还招弟子么？两位夫子依旧打哈哈，没有明说，只说日后再商量。
这下所有学子都不好了。
好不容易出去历练两个月，结果才一天不到就返回了。本来还有可能成为玄清歌的弟子，这下当不成了。这谁能开心？
回去的路上，一众学子的脸色都不怎么好，或沮丧，或失落，或不开心，总之就没几个开心的。
只有像闻人草这类年龄小些的学子还算充满活力。对他们来说，出去历练一天已经很满足了，而且他们本就对成为玄清歌的弟子不报什么希望，所以选不成弟子也没关系。
夫子们一离开，闻人草便开开心心地直奔学子食堂而去，看样子是去找她姐姐闻人雨了。
刘臣轩和白思奇有些失落，加上时日已晚，明日还要上课，便在宿舍区和林觉分开了，回了各自的住宿房间。
叶归舟自是想和林觉多待一会儿，尤其林觉之前还受了伤，此刻他只想守在林觉身边，一点也不想和对方分开。
“你可以晚些回去么？”叶归舟犹豫了下，终于将心里话说出口。
他说话间，无名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经过，直直上了树屋的木质楼梯。林觉看了无名一眼，才收回视线：“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只是想多和你待一会儿。”叶归舟低着头，眼睫有些紧张地颤抖着。
林觉怔了一瞬，点了点头：“好。”
叶归舟闻言笑了起来，蓝眸明亮：“那我们去那边。”
说罢，他一把牵住了林觉的手，向不远处的一处亭台走去。在亭台里，可将夜色下的云海尽收眼底，且这个时间，四周都没什么人，很是安静。
叶归舟想和林觉单独待一块，那是绝佳的地方。
夜色如墨，月光洒在亭台的青石上，泛起淡淡的银光。两人踏入亭台，四周静谧无声，只有远处云海翻涌的轻响。
叶归舟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林觉，月光洒在他冷峻的脸上，映出一丝不安。他微微低头，声音带着一丝拘谨：“我......我可以抱抱你吗？”
林觉挑眉：“为何想抱我？”
月色下，叶归舟低垂着眼帘，脸上含着一丝不安：“我总觉得不踏实。这次历练我找回了记忆，知道了自己的过去，总担心会被仇人找上门。”
“过去我什么都不怕，可现在我有些怕了。我怕仇人会卷土重来，我不是他的对手。我知道远离你才是保护你最好的办法。”
“可我又不想离开你。我思来想去，只能想办法拼命让自己变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也能保护好你。”
“但这需要时间。在我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你之前，我很恐慌。我害怕在这个过程中失去你。”
叶归舟越说，蓝眸中的痛苦越深。
他想起自己差点将林觉给一剑刺死的场景，那种痛苦，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可他太弱了，既不是那魔修的对手，也不是妖王的对手。
叶归舟说着，心里那股压抑的恐慌也在一瞬间齐齐迸发，宛若洪水爆发一样，席卷他浑身的每一寸血肉。
他怕得浑身颤抖。
阿姐死后，他心无挂碍，便什么都不怕。敢与天斗，与地斗，与任何人斗。可如今林觉是他最在乎的人，他简直不敢想以后林觉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会如何崩溃。
林觉看着眼前惶恐不安的少年，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柔软。他叹了口气，轻轻伸手将叶归舟揽入怀中。
叶归舟的身体微微僵硬，但很快紧紧抓住林觉的衣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林觉轻抚着他的背：“有什么好怕，你忘了我的身份了？”
“我是不会死的，就算真受了致命伤，也顶多沉睡罢了。”林觉安抚着。
叶归舟的手虚虚环住林觉腰侧，像是拢住一缕随时会散的风。他额头抵在林觉肩上，鼻尖蹭到对方衣领间淡淡的药香，
忽然想起那日客栈中林觉沉睡时苍白的脸，手臂猛地收紧，勒得林觉身子一僵。
可不过瞬息，他又慌忙松了力道，指尖悬在林觉后背半寸处发抖，终究没敢真正贴上去。
他低着头：“可是我不想你沉睡，我也不想你受到伤害。”
“之前在客栈里看着你受伤沉睡的样子，我真的很难受。”叶归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眼中闪烁着泪光，“我只想在天灾来临之前，好好守在你身边，和你度过余生。”
“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他抬起头，目光直视林觉，眼中满是深情与坚定。
林觉微微一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握住叶归舟的肩膀，轻声道：“若是天灾之后，世界并未毁灭，而我离开了，你要怎么办？”
叶归舟瞬间有些惊慌：“你要离开吗？”
是了，林觉是神，神又怎么会一直待在人界。也许这世上存在神界，等林觉在凡间待够了，自是会回到神界。
意识到这点，叶归舟浑身的血液都凉了。这一瞬，他如坠冰窟。
林觉沉默了一瞬后，诚恳地回道：“是，我会离开。我来此界不过是一个意外。待时机到了，我自会离开。”
“我有我的职责。”
第97章
漆黑的夜幕下, 月光洒下清冷的银辉。
叶归舟站在林觉身旁，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无助，下意识地拽紧了林觉的衣袖, 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他声音微微颤抖：“那……那我努力修仙, 待我成仙是不是就可以去神界见你了？”
林觉的心微微一沉, 他沉默了片刻, 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声音低沉而温柔：“归舟, 这个世界和神界的距离，不是努力就能跨越的。”
此间世界不过是书界里的一个二维世界，而他所处的空间在十六维度的宇宙中。
哪怕他将这个世界从封闭的轮回中解脱出来,使其成为自由发展的开放世界，它的维度仍固定在二维，无法改变。
叶归舟即便修成仙、再成神，也无法突破维度限制, 前往高纬度的世界。而他作为毁灭之神, 需履行神职，常在各维度宇宙追杀天魔, 极少能来此世界。
两人短短相见便要分开, 少则数百年, 多则上千年。
二维世界的神灵寿元有限,而他不死不灭。叶归舟即便成神,终将寿元尽而死。在此期间,他们不过能见上几面罢了。
良久, 他才道：“看不见。你就算成仙了也见不到我。”
叶归舟的唇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身体微微一颤，眼中一滴泪珠猛地滑落, 滴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林觉抬手，轻轻拭去叶归舟脸上的泪痕，他的手指温柔而有力，仿佛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
“所以啊，不必恐慌，也不必害怕。虽然我们会有分别的一天，但我会一直记得你。你日后也会遇到更好的朋友。”
“百年时光，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到那时候，你可能早就把我忘了。”
叶归舟猛地拽紧了林觉的衣袖，像是要将自己全部的力量都注入其中：“不，不会的，我会一直记得你。难道就没有办法再见到你吗？”
“哪怕我修炼成神也不可以吗？”他急得眼睛都红了。
林觉凝视着叶归舟的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是的，不可以。”
其实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将叶归舟变成自己的仙侍。但这需要叶归舟先死一次，而后他创造一个仙侍的身体供叶归舟附体。
但此法有违天道。第一个这么做的神，已经死得渣都不剩了。林觉自不会选一条死路。
叶归舟彻底失去了声音，他的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眼中的泪水却抑制不住地不断往下淌。
林觉看着这样的叶归舟，有一瞬的怔忪。人生本就要经历各种离别，哪怕是神灵也逃不过这个规则的限制。
只是不知为何，看着流泪的叶归舟，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深切的心疼。
但他最终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替叶归舟擦去了温热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