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不是没听说过向导不能下深潭的事,非要逆而行之,一来是加深司庭对他的印象,二来则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成为司庭今后任务的同行者,方便完成攻略任务。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并确信哨兵能做到的事,他也一定能。
眼看着郁青桓离自己越来越近,菲奥娜僵硬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它的任务是要攻击试图夺走晶石的哨兵,而不是试图夺走晶石的向导,向导那么脆弱,它一尾鳍不得给对方扇死了。
然而就这样把晶石交出去是不可能,菲奥娜往前游了游,打算把该向导往水面上推一推,换他的队友下来和它打一架。
就在菲奥娜游至向导的面前时,这位胆大包天的向导轻轻抬起一只手,菲奥娜感觉自己有些失控,它不再想驱逐这位向导,而是小心翼翼地用脑袋顶了顶向导的手,撒娇求摸。
菲奥娜这辈子还没撒过这样的娇!
它瞪圆了鱼眼,一边试图找回理智,一边在郁青桓的抚摸下渐渐迷失。向导在水下不能说话,漂亮的金色竖瞳里满是哀求,好像在对它说:求你了,让我过去吧~
就这几步路还能麻烦小向导吗?
菲奥娜转身去叼起能源晶石,小心地放进向导的手心里,又求了好一顿摸摸之后,用脑袋推一推向导,示意他快到水面上去,不然一会憋死了。
向导扬起唇角笑了笑,挥手告别后,浮出了水面。
观战场上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在场的几乎都多少看过菲奥娜的战斗剪辑,深潭是每年秋季开学考核的必考题,菲奥娜更是深潭的常驻嘉宾,它的凶残在论坛上是出了名的,这些年能不依靠向导辅助、单枪匹马对战菲奥娜的哨兵屈指可数。
可没人告诉他们,菲奥娜在向导的手底下会这么乖啊?!
即将开始考核的二年级生面面相觑,思考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来:深潭的任务要不要交给队内向导来完成?
*
司庭把顽强挣扎的柏宁翌和弗朗茨打包送上“西天”时,郁青桓还未取得晶石从深潭里出来,他走到潭边,担忧地望着潭底忽明忽暗的蓝光。
没有了竞争对手,他们毫无疑问是第一名。但郁青桓没和他商量,就不顾后果地跳入深潭这一点,让他感觉到很烦躁。
万一郁青桓死了怎么办?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能安抚他的向导。
这么久没上来,是不是真的死了?
他把郁青桓的尸体捞上来,放在房间里养着,能有安抚效果吗?
难道他要咬一个死人度过余生吗?
司庭眉心拧在了一起,但很快又舒展开来,他差点忘了虚拟境里死不了人,郁青桓要是有生命危险,会被传送回去。
他决定下去看看。
这时,司庭注意有游动的声音在逐渐向他靠近,其中还夹带着熟悉的味道。不多时,伴随着“哗啦”一声,向导游出水面,对准他的位置甩了甩头发,四处飞溅的水珠弄了司庭一脸,向导丝毫没有做了坏事的自觉,反而狡黠地朝他笑了一下。
月光铺晒在水面,伴随着阵阵涟漪,水面闪烁着细碎的银光。水珠顺着郁青桓的黑色发梢向下滑落,紧贴着白皙的皮肤,一路滑至下颌,明明这人身上带着冰凉的水汽,靠近时却让司庭感到浑身一热。向导眸子里的金色在夜色之中并不明显,然而亮起光彩却很引人注目。
司庭将郁青桓拉上岸,白色衬衫被水打湿后紧紧贴着皮肤,不遗余力地勾勒着郁青桓的身材,很瘦,但又不到只剩一副皮包骨的程度,司庭握着对方手臂的时候,只感觉一片柔软,和浑身硬邦邦的哨兵一点也不一样。
除了身材之外,几处因打湿而趋于透明的地方,更是……
司庭的心脏跳得厉害,像是要冲破胸腔飞向罪魁祸首,他迅速解下自己的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郁青桓的身上,遮去那些诱人风光。
向导不明白他此举的深层含义,只是抬起一只手,掌心摊开,能源晶石在月光下散发着动人的蓝光,倒映在郁青桓的桃花眼之中。
郁青桓挑眉笑道:“向导,脆弱?”
一张一合的饱满唇瓣,真想让人咬上一口。
司庭分不出半点目光给那块石头,原本敏锐的听觉更是在这一刻丧失殆尽,他只一昧地盯着向导的唇,喉头一滚。
第12章 12
三年级考核结束的当天,郁青桓跳入深潭的画面就在学生群里传开,短短的几分钟视频,只有向导才能看出来其中的含金量究竟有多高。菲奥娜是那位神出鬼没的校长安德莉亚的精神体,那是一位强大的女性哨兵,曾在动荡不安的年代凭借一已之力,守卫了整座城市,后又率领军校生击退敌人。她在建立这所军校之前就是一名军人,一生都在为联邦做贡献,几十年里所获得的荣誉多到十页纸都写不完。
安德莉亚这样强,她的精神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而郁青桓只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控制了菲奥娜,虽然这其中卡了一点菲奥娜犹豫要不要攻击向导的bug,但郁青桓在十八、十九岁的年纪就已经能做到如此成就,等再过五年、十年,郁青桓会成长到什么样的地步,他们简直不敢想象。
比起向导们对郁青桓的惊叹,哨兵们对于这段视频的评价就简单粗暴得许多——他们称郁青桓为小美人鱼。
对方在水里灵动的身姿,随水流而晃动的衣角和发丝,以及某个回眸的瞬间被他们反反复复观看了不下百遍,说是惊鸿一瞥也不为过。
上岸后那捣蛋地一甩水珠,和狡黠的一抹笑意,更是紧紧抓住了哨兵们的心——谁不希望能和一个强大、聪明,又能在恰当的时机像个普通情侣一样和自己嬉闹的向导结合呢?
此时的观战场里,二年级生的位置被三年级生所取代,他们的终端里还播放着昨天司庭和郁青桓的战斗画面,尤其集中在郁青桓的片段。
柏宁翌将进度条反复拖动,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郁青桓的战斗合集,对方出手的次数不多,剪出来也不过才五分钟多一点,柏宁翌看不出来郁青桓的具体操作,但并不影响他心生向往。
在看了三十多遍之后,柏宁翌依依不舍地关了视频,扭头在观战席上搜寻了一会,然后被身旁的弗朗茨捏住脸颊,迫使他看向大屏幕。
哨兵无奈道:“别找了,他病了,今天不会来。”
柏宁翌的嘴都被捏成了o型,他失望地低垂着眼帘,脑袋上竖起的一根呆毛都塌了一些。
弗朗茨松开手,顺了顺向导的银发,把呆毛彻底压平。
*
郁青桓确实病了,还病得不轻。
考核结束的当天夜晚,他就发起了低烧,艾维斯给他扫描过后,建议他到治疗中心去做检查并拿药,郁青桓拒绝了。针对这次低烧,他并做任何措施,只是一昧地拖着,直到第二天早上,低烧变成了高烧,他无力地躺在床上,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海面一叶轻舟之上,一路摇摇晃晃地前行。
艾维斯开始还不明白郁青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直到窗户那儿传来动静,某位哨兵以惊人的平衡力蹲在窗台上,一只手提着饭盒,一只手尝试解开窗锁,一分钟之后,哨兵失去耐心,干脆利落地把窗卸了。
风从丢失半面玻璃的窗户里灌了进来,郁青桓难受地哼哼了两声,整个人缩进被子里。这点微弱的抗议自然逃不过哨兵的耳朵,司庭跳进来之后,先把手里提着的饭盒放在床头柜上,接着转身又把窗户安了回去。
司庭拉过书桌旁的椅子,坐到了床边,向导把自己整个缩进了被子里,形成了一个小鼓包,他伸手轻轻拍一拍鼓包,“郁青桓?”
好半晌,那小鼓包才闷闷地发出了一声“嗯”作为回应。
司庭将郁青桓从被子里捞了出来,昨日还活泼灵动的小猫,今日就显得蔫巴巴的,晶莹细密的汗珠打湿了郁青桓的额角,黑发凌乱地搭在额前,他的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绯红,连呼吸声都透着沉重。郁青桓的睫毛轻轻颤动,一行眼泪便顺势流了下来,司庭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勾走了那滴泪,怔怔地望着指尖那透明的泪珠。
好在司庭还没忘记自己到这来是为了什么,他在郁青桓身后多垫了一个枕头,将人扶起坐好,又替人掖好被角。他取过一旁的饭盒,里面有他熬好的银耳莲子粥。
哨兵似乎很懂得如何照顾一个病人,喂至郁青桓唇边的粥,温度适宜,既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凉,就连量都把握得很好,不会太大口,让郁青桓难以下咽。
郁青桓的房间里有现成的烧水装置,不需要司庭去客厅,他喂郁青桓吃完一碗粥之后,就去倒了一杯温水。
他取出一颗胶囊,递至向导的唇边,向导不疑有他,张嘴含住,温热柔嫩的唇瓣不小心触碰到了司庭的指尖,待司庭收回手时,皮肤上仍残留着那点触碰时带来的异样感,久久不散。
司庭又喂了点水给郁青桓,见后者喉头一动,乖乖把药咽进了肚子里,又止不住地视线上游,停留在郁青桓水润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