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没事。”景渊沉不甚在意地摆手。
  “那我回去起盘,有结果了再发给张队长那边——也给景总抄一份?”
  “麻烦闻道长了。”景渊沉敲了敲方向盘,犹豫了一下,“明日……明日你有空吗?”
  闻鹤清原本已经离身,又靠了回来:“有空,怎么了?”
  “我们明日里可以去所里看看,跟他们了解一下情况。”景渊沉说得很正义,“早点知道早点了解,更好把这件事解决了。”
  “可以。”闻鹤清笑了笑,“没想到景总还是救人心切。”
  景渊沉顿了顿:“……没事,早点睡,晚安。”
  “那明天联系。”闻鹤清摆摆手,回了自己家。
  满月当空,肉眼可见的灵气蔓延在这群建筑周围。
  已经很晚了,但他掐指一算,时机正好,便去沐浴烧香准备做法。
  道法一事,最好不过随心。上次录节目拿到的酬金,他大多都捐了出去,而余下点钱都尽数买了法器。
  淡淡的烟从手中的香上燃起,他持香走上露台,准备拜上一拜。
  明月当空,先拜月,灵气盛,再炼炼法器。
  然而方走上露台,忽而狂风大起,树枝摇晃,风席卷着黑影而来,一股巨大而浓烈的不祥之气从不远处冲撞开。
  闻鹤清手中香一指,烟随着风动,丝缕蔓延开,往前指引着方位。
  大致方位在……景渊沉的住所里。
  他瞬间就联想起自己之前那不祥的预感,回身将香匆忙插。进香炉,点了几张早已完成的黄符,直直从露台跳出院内,飞檐之下直冲那边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眯起眼望着那冲天直起的黑影,这只在他眼里看到的黑影带着一股……魂魄的气息?
  他同景渊沉的住所相隔并不远,很快他便到了景渊沉的院外。大门紧闭,他略微皱眉,退后两步直接翻墙越了进去,四顾之后又跃上露台,捏指定位,景渊沉在这后面的房间里。
  彷佛是感受到了他的靠近,风声起得更胜,狂风夹杂着零星的死气几乎要把他掀翻,露台上黑烟似滚似缠。
  闻鹤清挡着风浪取出黄符,发丝纷飞然而口气沉稳:“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镇!”
  黄符飞出的同时手里捏决,他微微眯眼,风浪在黄符的落下的瞬间消散,同时彷佛有一缕青烟从面前飘散开。
  他轻舒口气,拉开露台并未关紧的玻璃门,进了这栋房子的室内,进去就是一个小客厅,凭藉眼里悦动着的光斑,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景渊沉所在的房间。
  方才一时冲动便跑了过来,此时才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越界,招呼也不打一声,便随意进了别人的住所。
  然而这股冲撞起的力量太过强大,一时之下他太过担心景渊沉出了差错。
  没等他多想,他突然眉头一凝,侧身向后退去,而就在他动身的同一刻,房门突然被一股力量撞开,一团黑影直冲他而来。
  而这黑影带着属于景渊沉的气息。
  闻鹤清心中震惊:“景总?”
  没有回答,这团没有形态只能被他的眼所捕捉的黑影裹上了他,闻鹤清刹那间回头,玻璃门外月光皎皎,原本贴在门上的黄符忽地自燃,顷刻之间碎成了灰。
  “景……渊沉。”
  没有回答,他的呼吸被迫和这黑影搅在一起,一呼一吸间彷佛要同他融为一体。
  这是魂魄。
  闻鹤清眨眼,手中夹着一张黄符,张口的瞬间觉得这黑影在他的唇边流连。
  没有实体的魂魄,是景渊沉的气息,同他本人一般看不出吉凶。
  窗外的月光拖动着玻璃窗的格子印在地上,闻鹤清抬手,黄符轻轻往这魂魄上一拍。
  “景渊沉,魂归。”
  眼前的黑影霎的消散,零星的光沐碎在四周。
  闻鹤清站在原地停顿片刻,抹了把嘴唇,走进了房间。
  景渊沉平静的躺在床上,窗帘留了一丝缝隙,月光透了进来。
  什么也看不清。
  闻鹤清舒了口气,看到窗前有桌子,扯了张纸写了方才的事,这才悄然离开。
  然而他离开后,景渊沉骤地睁眼,起身望向闻鹤清离开的方向,大气不敢出一口,觉得整个人如火烧。
  灵魂深处的感觉挠的他整个人酥麻,甚至顾不得要去思量自己是怎么中了招。
  碰到,闻道长了。
  第三十四章 探究
  这夜景渊沉一夜未睡。
  他先花了半天回味来自灵魂的那一下感觉,随后出门,捡起了落在小客厅里的符纸。
  闻道长看出来他魂魄有异了。
  他垂眼,把符纸放到床头柜上,重新固好魂,把魂魄上被打下的不干净东西全都剔出去,歇息了一下,出去把外面被自己破坏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失控过了,他花了很多年,使自己可以良好的运用自己的力量,而不会被反噬,被自己吞没。
  闻道长留下的纸条里,仍认为是酒有问题,并标注,假如酒里没有掺什么料,那应该是酒杯被下了咒。
  景渊沉摸了摸鼻子,觉得闻道长好渊博。
  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自己行事算不上高调,但也无所顾忌,被人请了,看心情看利益会随意帮忙,也无所谓是坏了什么人的规矩。
  这样被盯上是正常,也有过想对他用些手段。正面上的基本奈何不了他,那些不入流的东西也很少能掀起他一丝波澜。
  这次还是大意了,还是想在闻道长面前逞能,没想过会出事。
  其实他自己确实出不了事的,即使失控,也是破坏其他的东西罢了。
  但是闻道长……
  他垂了垂眼,同闻鹤清的接触彷佛就在上一秒,觉得自己的魂魄好像被对方拥住了,觉得自己好似把闻道长……把闻道长非……非礼了。
  闻道长,真的有书里写的那般好。
  ·
  天刚破晓,初阳和还未落下的月亮一同挂在天上,景渊沉心念一动,察觉到闻鹤清快要来了。
  他下意识抿了抿唇,一贯沉稳的面庞带了几丝紧张,怎么跟闻道长解释昨天发生的事情?
  解释不清了,埋了吧,自己也活了够久了,已经碰到闻道长了,就这样也值了。
  闻鹤清按响了他们家门铃。
  景渊沉吸了口气,接通,麻烦对方等一下,极速照了镜子,边走边整理了下仪容。
  走到门口,心里充斥着就地遁掉的念头。
  但还是默然打开了门,闻鹤清站在门外。今日的闻道长穿得散漫,不比昨日上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妆,仅仅套了身休闲装,半长的头发闲闲在脑后绑了个小辫。
  闻鹤清先是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番,确认没事后笑了笑:“你看到我留的纸条了吗?”
  景渊沉侧身让他进去,面上看不出神情:“嗯,昨晚多谢闻道长了。”
  “你有意识吗?”闻鹤清转头,带笑意的眼就这样直直注视着他。
  景渊沉心脏都停跳一瞬:“……没有。”
  闻鹤清看他一眼,点了点头,第一次从正门进景渊沉的住所,从进院门就可以看出来的简洁,面积不少的院内全无任何花草装饰,一眼只能望见大理石板的地面。
  没有任何活气。
  景渊沉在他身边,略有僵硬地把他领进去:“我没伤到闻道长吧?我……可能有点失控。确实是酒的问题,我没想到我会中招,抱歉。”
  闻鹤清摇了摇头,跟着他走进室内,室内被黑白两个色调填满,风水布置应该是有专门讲究的,总体还是转得通的,只是色调沉了,难免会有些压抑。
  “没事,昨天的符纸大概落你那了,景总尽管放心,只有安神固魂的作用,不会害你。”他道,“昨天情急之下进了景总的住所……我该道歉。不过绝没有动过景总的私人物品一丝一毫。”
  “这间屋子里没有闻道长不能动的东西。”景渊沉随口道,“出门的时候闻道长把指纹录一下吧,以后也方便。”
  闻鹤清:“……”
  景渊沉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里,给他看被自己收好的符纸。
  闻鹤清看过之后“唔”了声,转头看他片刻,话说得极慢:“景总……魂魄有损,是吗?”
  景渊沉点头,沉默片刻:“是,最开始会失控,现在不会了。昨晚是意外。”
  闻鹤清把符纸拈起来,转身走到露台上,用手指沾了点昨天自燃的符留下的灰。
  景渊沉沉默地跟着他,他把灰拈散,看了景渊沉一眼。
  “景总了解自己的力量吗?应当是了解的,魂魄离体——半离体,我在察觉到的第一时间就赶来了,用符纸压下了第一波,不过还未等我走近两步,你又失控了。”闻鹤清静静陈述,脚步踩在木制露台上,缓慢地踱着步子,“再次压制却不单是我压制的,更多是景总有了意识,重新夺回了魂魄的控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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