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们可不比少爷您,有那么些人伺候着,出了事是要自己养着的。”人影揉了揉头发,带三分疲惫地出言嘲讽。
  “聂应。”周寒朔不咸不淡叫了声。
  聂应就没再提了,只问道:“……你身上的伤好了?”
  “好了。”周寒朔等烟雾飘出去一些,才进了屋,坐到了聂应旁边,“没想到景渊沉旁边的个小明星也有点本事,不过还是景渊沉给我留下来的东西太过麻烦,解决完之前我爸都不让我出房间。”
  “你能看见什么,他都能感知到,当然不能让你再接触别人,免得泄露了东西。”聂应看了他一眼,起身,把点燃的香逐个熄灭。
  “师父让你去做什么了?”周寒朔看着他的动作,问。
  “还是那些事,做了几趟正模正式的法事,还跟那些正式道观的人碰了面。”聂应背对着他,语气淡淡,“一群完全没本事的人,在嘴巴上指桑骂槐地谴责了我们几句。”
  “就这些?”周寒朔吹了口气,背靠在沙发上,又把电视打开了,“几场法事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聂应转头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两声:“都说比不上大少爷您了,我这身上积了多少陈年伤?多少法事的反噬效果是作用在我身上的。”
  周寒朔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但这次他没有喊聂应的名字,声音一贯地低而带刺:“那你就该早享受,别折腾得跟个苦行僧似的,你这破地方,我上楼梯的时候都差点绊了一跤。”
  “我不能住在太惹眼的地方,这片地方没监控。”聂应走到窗边,把窗户拉开一道缝隙,“况且我能享受什么,有什么东西是属于我的?”
  “聂应。”周寒朔又喊,声音很沉。
  聂应便说不话了,靠着窗点燃了一根菸。
  周寒朔沉默了一会儿:“你还在关注娱乐圈吗?”
  “没,那个小明星的事情你不是说自己去解决吗。”聂应回道。
  “……不是他,他只是跟景渊沉有点关系。”周寒朔眯起眼睛看他,“是另一个人,我爸跟师父准备做这个,你跟我一起吧。”
  聂应把视线重新挪回屋内,透过面前的眼看他:“是谁?”
  ·
  咖啡馆内。
  “给谢珊珊纸人的是一个老道士,姓聂。”宋盈说。
  姓聂。
  那么十之八九,跟聂应脱不开联系了。
  “那个所谓聂大师,名声还挺大的,有不少人都认识。”宋盈道,“他是从一个叫‘青岩门’的地方出来的,他们门派里不少人,看上去还是一个挺正规的道观,不止给那个剧组,还给不少地方做过法事。”
  “青岩门。”景渊沉重复了一遍,对闻鹤清道,“我知道他们。”
  “还算有名。”宋盈点了点头,“我不知道是那个道士的问题,还是他们这个门派都……但他们好像没有什么负面新闻。”
  “聂应也是这个门派里的吧。”闻鹤清随口道,“那个聂大师在他们门派地位怎么样?”
  “……挺高?”宋盈不确定道,“很多事情我都查不到,不过我跟人问起时,他们都很尊敬那个聂大师,说很多法事都是他为主做的。”
  “我回去查一下。”景渊沉在旁边淡道,在底下摆弄着闻鹤清的手指,“我应该和他们接触过。”
  他今天又戴上了手套,黑色的,皮质的,碰上闻鹤清的时候带了两份冰凉。
  “谢珊珊是怎么被判定为自杀的?”闻鹤清又问。
  “割腕。她自己割的。”宋盈吸了口气,带着两份嘲意,“是为了给那小人喂血吧,她失学过多,但现场的血没有……没有应该的那么多,这是警方跟我说的唯一一个疑点,但我总不能说是被小人吸血了吧。”
  闻鹤清思索着点头,又跟宋盈聊了两句谢珊珊事情的细节,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问:“谢珊珊住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就在附近。”宋盈轻轻吐了口气,从背包里取出一把钥匙来,“钥匙我也带了。”
  闻鹤清:“……”
  “房间只有我报警之后警察动过,我也不大敢动那些东西,万一……那个小人还在呢。”宋盈犹豫道,“其实自从把谢珊珊救出来之后我就没进去过,她的助理估计也知道那个小人的事,也不大敢动。”
  闻鹤清点头:“她送你那条项链呢?”
  宋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闻鹤清:“……”
  景渊沉看了一眼那个华美的项链,眼熟:“市值几十万。”
  闻鹤清也看了眼:“……没什么问题,挺正常一个项链。那我们去她房子里看看?”
  宋盈点头,结账以后带起口罩墨镜,跟他们一同出门。
  闻鹤清看了她的打扮一眼,她也看了闻鹤清一眼。
  闻鹤清和她对视两秒,解释:“我不想让人注意到我的时候,可以让他们注意不到我。”
  宋盈听到这话又犹疑了:“……你这不算什么邪术吧?”
  “算,怎么不算。我们景总才算真的邪术,比我还更胜一筹。”闻鹤清随口道。
  宋盈自然听出来他是在开玩笑,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谢珊珊的住所是一套复式公寓,已经有一年无人居住了,宋盈用钥匙开门之后顿了顿,回头看了闻鹤清和景渊沉一眼,像是定了定神,这才把门拉开。
  屋内透着一股久无人居的灰尘气,但所有东西的摆放还是生活的气息,门口的鞋子背包也是没有收拾地散落着。
  宋盈看了屋内两秒,缓缓退到他们二人身后来。
  闻鹤清:“我进去……”
  “我进去看一眼,你在外面等一下。”景渊沉截断了他的话,又征询了一下,“可以吗?”
  “当然。”闻鹤清扬了扬眉。
  这间屋子的气息并不寻常,闻鹤清下意识想掐指算算,但看到景渊沉的身影,想想又算了,只靠往常的经验判断着。
  谢珊珊的情况当然不是自杀,从杜秋玲的梦境来看,她是控制不住那个小人吸血,而导致的失血过多。
  但依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可能是当时已经到时候了,他们要将谢珊珊的命给借走了。
  通过小人这个媒介,而不是像医院里那样。
  闻鹤清扬了扬头,觉得头痛,这个世界的这些东西盘根错节,从他过来以后的每件事彷佛都能连到一起,背后一定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势力。
  而现在只有自己和景渊沉两个人。
  但是——那又有什么所谓呢?
  景渊沉的行动打破了屋子里怪异的气息,景总大概是估计宋盈在场,身上的黑雾只阴阴浮动了一层。
  但即便如此,他也很快从房间里出了来,戴着手套的手上拈着张破破烂烂的纸片。
  白色、残缺和皱巴的纸片,上面却带着一股铁锈的味道。
  宋盈下意识退后一步,闻鹤清想接过来看却被景渊沉避开。
  “是那纸人?”闻鹤清问。
  “是那纸人。”景渊沉说。
  第六十章 借命
  借命,需要很复杂的流程、漫长的准备、最后通过复杂的手法来实现。
  这个手法有很多种,诸如使用阵法,就像医院里用的那样;诸如通过某种媒介,正如眼前这个纸人。
  在这之前,闻鹤清对于借命的可能只是猜测,到现在,见了这个纸人才确定下来,这就是在借命——以及借运。
  选中谢珊珊,大概是谢珊珊有着不错的命格,可以为他们所用。
  “一件东西只能借一个人的命,它现在已经失效了。”闻鹤清观察着那个纸人,白色的纸,而不是黄符。
  “以防万一,这东西上面的气息有些奇怪。”景渊沉没让他靠太近,又在对方的目光中补充了一句,“这种东西对我起不了作用,我不是……”
  宋盈在,他没把后半截话说出来,闻鹤清点头:“我知道。”
  停顿片刻,他又问:“你能从上面感受到制作这个东西之人的气息吗?”
  景渊沉皱眉:“可以……但只是知道,我并不能找出来他。”
  “也是。”闻鹤清点头,“不是聂应的,也不是周寒朔的?”
  “不是我曾经见过的任何人。”景渊沉补充。
  “这命是给谁的呢,能知道吗?”闻鹤清又问道。
  景渊沉摇了摇头。
  “……我算一下。”闻鹤清闻言下意识掐了掐指,又说,“我进屋找纸笔。”
  宋盈看着他们动作,谨慎地在门口问:“……这都是,能知道的?”
  “试一下吧。”闻鹤清随意道,又对上景渊沉的视线,微微一笑,“没事,我只算是不是周寒朔,他身上的东西太多了,指不定是借了百家命走。”
  景渊沉看了他两秒,还是妥协了,握住门把手关了半扇门,挡住宋盈的视线,脚尖向屋内点去,随后一股独属于他的气就在整间屋子里横冲直撞,直到把所有不干净的气息全都灭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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