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算大，但胜在安静。
沈南之刚洗了个澡，打开浴室的门，蒸腾的雾气直往外冒。
出来时，他换上了一套白色的长t和深灰色的卫裤。
发尾还在往下落着水，沈南之用毛巾擦了两下。
刚走到沙发上坐下，身侧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拿起一看，按下了接通。
“妈。”
“南之。”电话一接通，音孔里便传来了女人焦急的声音：“你上周出车祸了？怎么样，严重吗？你怎么都不跟家里说一声，要不是今天你婶婶过来，妈妈都不知道这件事，你这孩子真是的！”
“妈，别担心，我没什么事。”沈南之安抚着沈母：“就是碰了一下，皮外伤而已。”
“婶婶今天去我们家了？”
“对。”沈母顺着他的话说：“你婶婶刚从m市那边旅游回来，路过s市顺便过来看看我，又拿了点m市那边的特产，诶——”
话说到一半，沈母忽然感觉到不对劲。
她连忙将话题又拉了回来：“谁跟你说这个了，我问你车祸的事情呢！”
转移话题失败。
沈南之笑了笑。
“真没什么大事，就一点擦伤。”头发已经不再往下滴水了，沈南之将毛巾放在了茶几上：“早就好了。”
他的嗓音依旧平缓：“您要是不信，可以问问小叔。”
“他最清楚。”
“我知道，唉，但这到底也是车祸……”
从沈南之婶婶口中听到车祸的事情，沈母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了沈院长问沈南之的情况，中途甚至还在订机票，打算去a事看看沈南之。
还是沈院长再三说了沈南之没有什么大问题，早就出院了，沈母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可是身为人母，就算知道不严重，也依旧会担心。
沈母叹了一口气：“这么大的事情，你好歹也要和家里说说啊。”
“不严重，就没有说。”沈南之回答：“也省得您担心。”
“这是什么话。”沈母皱着眉头数落了沈南之几句。
但数落完，又说：“妈妈还是过去看看你吧？”
“真不用，剐蹭的那点小伤口早就好了。”沈南之说：“您后天不是要去米兰？别折腾了。”
“可是……”沈母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犹豫：“工作哪有你重要，而且你叔叔说不止皮外伤啊。”
沈母像是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又说：“他说你失忆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母当时听沈院长说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你叔叔说你其他的事情都记得，只是忘记了小陵？”
“……还能这样失忆的吗？”沈母有点恍惚。
“……”听到这句话的沈南之愣住，随后垂眼笑了笑。
“那个啊……”
话刚说到一半，掌心的手机忽然连续震动了好几下。
“妈，等会儿。”应该是微信有消息。
沈南之和沈母打了声招呼。
他将电话切到后台后，打开了微信。
毫不意外，在这个时间找他，还一口气连发好几条信息的人，只有可能是迟陵。
沈南之打开了聊天框。
迟陵一口气给他发了好多表情包，消息需要往上滑动才能看到第一条。
橙留香：【[北极熊暴扣狗头.jpg]】
橙留香：【[为什么不回我消息.jpg]】
橙留香：【[小狗按门铃.jpg]】
……
略过那些乱七八糟的表情包，沈南之的手指向上滑动，终于看到了文字。
橙留香：【在吗？】
橙留香：【好看吗？哥哥】
最上面的一条是一张照片，沈南之点开。
入目是一截笔直白皙的小腿。
男生的双腿并着，从膝盖往下一直拍到脚踝的位置。脚腕处突出的骨节跟汉白玉似的，清透无瑕。
……也有可能是因为滤镜的原因。
滤镜加得太多、太乱，照片都有点儿失真的感觉。
——即便是这样，沈南之在看到照片时，依旧呼吸一滞。
“南之？”沈母的声音忽然从手机的扬声器里传了出来，打断了沈南之的思绪：“怎么忽然没声了。”
“……在。”沈南之稳了稳情绪。
他回答着沈母之前的话：“没事，小问题，别在意。”
沈母轻轻地“啊”了一声：“真的？”
沈南之：“嗯。”
沈母依旧不太放心，又问了沈南之好些关于身体情况的问题，沈南之都一一回答。
确定沈南之无恙后，沈母的心也终于算是彻底放下来了。
她又叮嘱了沈南之好几句以后注意开车之类的话，临到挂电话时，沈母忽然说道：“我听你叔叔说，你这次住院，小陵去照顾你了。”
沈南之动作一顿，然后很轻地“嗯”声。
手机的扬声器依旧是开的。
沈南之退出了放大的照片。
不过半分钟后，他又重新点开。
沈南之的目光短暂地在照片上停留了几秒，随后按下了保存。
“嗯，迟陵很照顾我。”沈南之说。
“是，小陵从小就对你好。”说到迟陵，沈母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所以你也对他好点呀，别总是欺负他，你是哥哥。”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吃小陵的巧克力，都把他气哭了。”
“家里明明都有，非得要去欺负小陵。”
沈南之：“……我没欺负他，那是因为——”
沈南之本来想否认，但想了想，他应声：“我知道了。”
-
照片发过去半个多小时都没有动静。
迟陵从一开始的发完立刻丢掉手机，变成了悄悄把手机捏在手里，然后又变成用表情包轰炸沈南之。
靠，这么久不回复，该不会是在装视而不见吧？
也有可能，毕竟沈南之恐同，没准收到照片太害怕了，把手机丢了个八百米远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迟陵的心情竟然平复了很多。
呵。
被我的阴影笼罩了吧，沈南之。
自己把自己哄好了，迟陵正准备安详地去打会儿游戏，手机在这时忽然响了一声。
迟陵立马点开微信。
时隔32分钟，迟陵等了他沈南之那么久，结果沈南之的回复，只有简简单单，一个“？”
迟陵：“？”
这是什么反应。
又开始当谜语人了是吧。
迟陵不喜欢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沈南之越是想当谜语人，迟陵就越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橙留香：【哥哥，好看吗？[小猫咪乖巧.jpg]】
上官子怡：【……】
橙留香：【白吗？】
上官子怡：【。】
橙留香：【我的腿长吗？】
上官子怡：【……】
迟陵：“？？？”
沈南之是不是把手机输入法的拼音都都给抠掉了？现在只剩下标点符号？
迟陵怒。
橙留香：【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到底好不好看。[黄豆害羞.jpg]】
这条消息发过去，迟陵原本以为大概又只能收获沈南之的句号或者省略号之类的东西。
他正想着要不干脆给沈南之打个电话过去，但低头一看，迟陵发现，沈南之的聊天框顶上，终于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哦豁。
迟陵倒要看看，沈南之能说出什么话来。
三分钟后，迟陵终于收到了沈南之的文字版信息。
上官子怡：【发这个干什么。】
橙留香：【刚洗完澡，想给哥哥看。】
橙留香：【哥哥，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上官子怡：【嗯。】
上官子怡：【早点睡觉。】
迟陵：“……”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答，沈南之的回答还非常的冷漠……按理说，迟陵应该不高兴的。
但他现在，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莫名地觉得很爽。
他好像能感受到沈南之的汗流浃背，表面上冷漠，实际上是在掩饰自己慌乱的内心。
毕竟一个恐同患者，突然收到同性的腿-照，确实是该害怕的。
可以，舒服了。
但这并不是他的目的。
迟陵继续。
橙留香：【哥哥你要睡觉了吗？】
上官子怡：【嗯。】
橙留香：【可我现在还不想睡觉呢[对手指]】
沈南之没回复。
迟陵继续打字。
橙留香：【哥哥，你看我都给你发照片了，礼尚往来，你能不能给我也发一张照片啊？】
橙留香：【[小猫期待.jpg]】
橙留香：【拜托啦哥哥~】
迟陵知道以沈南之的性格，肯定不会自己搭理自己的这句话。不过他早就想好了该如何应对沈南之。
死缠烂打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