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除了唇角阴森冷戾的弧,裴空青从始至终没给过任何表情,而此时,心里渐渐浮出不适,。
他厌恶有人在他面前摆出审判者的姿态,手指上的动作停下来,轻轻合拢:“这与你有关吗?”
“和我倒是无关,不过我听说,十年前的花朝县出过一个省状元。。”细微的动作落进眼中,律师摇晃杯子的动作也停下来,裴空青趾高气扬,他也半斤八两,眼镜下的眼睛蜷着蛇的冰凉,“名字叫谢获。”
任何蛛丝马迹,都能让他顺藤摸瓜找到击垮对手的武器。
“不过我听说,”律师摇晃杯子的动作也停下来,依然是趾高气扬的态度,眼镜下的眼睛蜷着蛇的冰凉,“十年前的花朝县出过一个省状元。”
“名字叫谢获。”
比谁更嚣张?
合拢的五指攥成了拳。
“我听说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好像是……,”律师佯作没看见,俯身到他耳边,“雍城裴少的入幕——”
“咚”的一声惊响,截断了毫无温度的声音,咖啡杯子砸落在桌上,深褐色液体瞬间洒了出去。
裴空青站起身,擒住对面人的着律师的领带,一只手转瞬间掐住那只瞬间箍住他的脖子,换他居高临下地睨着,但调子依然冷淡,甚至还笑了一下,若非手背暴起的青筋,根本感受不到他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你这种败类,活着就挺没劲儿。”
眼看律师被掐得面红耳赤,律师他的助理连忙站起来阻拦:“裴先生,您这是人身伤害!”
裴空青漠然地瞥一眼,仍由那双干瘦的爪子来掰他的胳膊和手指,惊恐地大喊:“裴先生,停下来!你这是谋杀!”
谋杀?
够劲,他喜欢这个词!
裴空青扯着唇畔笑,毫无放手的意思,手上的力量也丝毫未减,那幽黑墨镜下的眸子,突然生出冰刃一般的锋利与寒凉,好像不掐到律师断气,就不会罢休。
他意识不到自己在失控,直到身旁扑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好像要把整个人挂他胳膊上,柔白的手紧紧箍住他的手腕大喊:“裴空青,停下来!”
“冷静!”
“裴空青!”
裴空青清醒过来,扬手把人丢出去。
律师坐到座位上捂着脖子喘粗气,屠准手忙脚乱地倒水递过去,服务员一拥而上,堵在两人之间,怕他们再打起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轻叹了口气。
“你在这里做什么?”裴空青冷静下来摁了摁太阳穴,他脑子昏昏沉沉的,坐回卡座,端着咖啡一口喝干净,屠准递来满满一杯水,他又喝干净。
屠准皱着眉:“工作、赚钱。”
“没钱怎么不和我说?看不起我,还是觉得自己不配?”他说话开始不过大脑,见屠准整个人阴沉沉地抿着唇,才想起自己还戴着墨镜,抬手就要摘。
那只罩了层暗光的胳膊压下来,拦住他的动作:“别摘!”
裴空青抬手就把她递过来的手拍开,胸腔的怒火压抑不住,额头上的青筋又蹦出来,突然沉重的声音恶狠狠地吓人:“滚开!”
猝不及防的一下打得屠准有点发愣,揉着被打得火辣辣的掌心眉心锁得更紧,欲言又止地盯着他。
“阿阿,阿准,我、我来照顾这位先、先生吧!”一个清秀文静的男生立刻站出来,把屠准挡在身后,目光斜着一脸担忧地看她,“你你没事吧?他他、他好像……”
“警察很快就会来了。”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拿着手机走过来,拍拍小结巴的肩膀,“该干嘛干嘛去,屠准,你也是。”
服务员们听话地散开了,屠准还是定在裴空青身旁没动。
“屠准,别在这里站着。”中年男人不动声色地把她拉开,护在身后,“没事干就跟楷承去学拉花!”
“经理,我留在这里。”屠准解下围裙,从他的保护圈绕出来,重新站到裴空青身边,“我留在这里盯着他。”
中年男人抬手捂额,恼火地皱眉,正要训斥,却听屠准清清楚楚地说:“他是我丈夫。”
裴空青躲在墨镜后面的眼睛眨了下。
“啊?”中年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丈夫?你怎么找个……”这种玩意儿?
到嘴的话咽下去,他低头看了眼吊儿郎当坐在卡座上的落拓男人——垂头但不丧气,浑身上下都透着目无法纪的残忍和漠然,中年男人叹了口气,默默走开了,保持沉默是他最后的优雅。
其实所有人都多虑了,且不说裴空青已经情绪稳定,警察局离这里,老太太散步也不过10分钟的距离,开车几乎是瞬移而来。
律师无意把事情闹大,但裴空青发狂的行为,不但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更是成为他谈判的筹码。
警察局的调解室里,四个人一左一右坐着。两位当事人表情是各有各的傲,一边是胸有成竹的怡然自得,一边是事不关己的恣意松散。
几个警察高高大大地杵在旁边,成了会眨眼睛的雕塑。
律师率先开口:“我与裴先生是商务谈判时发生了一点小纠纷,我愿意接受调解,只要裴先生答应……”
“倒不必如此宽宏大量。”裴空青冷淡地打断他,“故意伤害情节显著轻微,不以犯罪论处,按治安管理处罚法,该走什么流程就走什么流程,我拒绝调解。”
律师被他的冷硬堵了下,抚了抚眼镜,维持着从容和善的表情谆谆诱导:“裴先生,不接受调解,您是会被拘留的。”
“那怎么了?”裴空青无所谓地笑笑,墨镜后面的眼睛闭了闭,表情恹恹地仰靠在椅背上,“拘留所我熟啊,挺正常的不是?”
全场静默。
“裴先生,这件事闹大了,对方块k有任何好处吗?”
裴空青扭了扭脖子,嗓音低沉:“与你有关?”
“想必是我刚才的猜测冒犯到您了,我向您道歉,希望您郑重考虑我们之间的合作,毕竟这对您而言没有任何坏处。”
裴空青轻哼一声:“是么?”
“而且真闹上法庭,您有几成胜算呢?以方块k的实力,真的能负担如此高额的违约金?不考虑自己,也不需要考虑家人吗?”
墨镜遮不住的眉毛揉起来,裴空青已经非常不耐烦了:“聒、噪。”
律师脸都笑僵了,温和涵养险些维持不住,但在警察面前,又不能明目张胆地谈更隐晦的东西,他站起来,摆出无可奈何的姿态:“警察同志,裴先生的态度大家有目共睹,他甚至不愿意揭开墨镜正眼瞧人,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了。”
不等警察说话,裴空青支起身子鼓起掌来,唇角散漫勾着,慢悠悠地说:“静候法庭传唤。”
第22章 他们之间堵着一堵无形的……
话落,他站起身,要跟警察去走流程,但落在桌子上的手被屠准摁住,她抬起头,眼神冰冰凉凉地望着他:“等一下。”
透着墨镜看她的脸,怎么看都觉得阴沉冷漠,眸里暗淡无光,一副对他失望透顶的模样。
是啊,他最糟糕的一面让她看了个干净,唯一庆幸的是戴着墨镜,不至于过于狼狈狰狞。
只是,疯狗怎么和神比?比不了了,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裴空青费力地滚滚喉结,把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背上扒开,不耐烦地说:“最多15天也就出来了,你要实在是怕,就给你哥打电话。”
“我不是要你等,你打了人,犯了错,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她说得挺大义凛然,警察都听呆了,换别的女人不说哭哭啼啼求情,那也是挥拳砸掌劝丈夫和解,这对年轻夫妻感情得是多不好?就差把“漠不关心”四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屠准收回手看向身侧的律师:“我如果记得没错,威胁他人是有可能构成寻衅滋事罪的,就算情节轻微,也应按治安管理处罚法处罚吧,两位是律师,法条应该比我熟?”
“不过现在随便上网查一查就可以现学现卖。”她说着便摸出新买的手机,一边翻一边念叨,“公然侮辱或者诽谤?嗯,你应该没侮辱他,他脾气还挺差*的,如果这么做了,现在应该是掉了两颗门牙?”
屠准抬头笑笑,意味不明的目光划过身旁一脸轻蔑的律师,毫不介意地低头继续看:“啊那这条呢?偷窥、偷拍、窃听、散布他人隐私。”
她一字一句读出来,律师神色不变,但他身边的助理脸色突然就僵了,细微的变化被警察敏锐地捕捉到,对面警员盯着律师两人,拍了拍桌面:“你们威胁他了?”
律师面不改色:“只是正常的商务谈判。”
“是么?”屠准自然而然地把手机反扣在桌上,双手交叠抵着下巴。
她没看警察,也没看律师,更没有去看身边闲散立着的裴空青,只是定定地看着因为岁月蹉跎而色彩斑驳的桌面:“可是很明显不是吗?我丈夫生病了,听说过吗?”
她面无表情地说出来:“躁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