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两人异口同声:“玉神?”
姑娘道:“对,你们看,相貌生的极好,几乎无人能比,人又风度翩翩,亲和温善。玉神的圣名,在神界,确实是数一数二,许多人都很尊崇喜欢他。对了,他就是一万年前飞升的。跟你们说的,都对得上。”
这么容易就对上了啊。
楚潇和宁玉竹互相看看,总觉得听着不太真实。
对上归对上,就是哪里说不上的怪。楚潇正想再多问一句,就听那姑娘说:
“话说到这,我也想向你们打听一句,你们认识飞升之前的玉神,那肯定知道他是怎么飞升的咯?有传言说他杀妻证道,随后飞升,这是真的吗?”
她笑了笑:“我不是嚼舌根啦,是因为玉神要与我们落阴川结姻亲了,娶的还是大神女的亲生女儿,上面的事情,底下人不知道,好奇才问一问。他真的杀了妻子么?”
楚潇和宁玉竹一同沉默。
很快,楚潇道:“这我们不清楚。”
宁玉竹也接话:“对,我们就是认识,但不熟。”
他哈哈干笑两声,还补了一句:“我们……头儿,和他有点交情,嗯,也不多,知道他挺好就行了。毕竟我们是不起眼的小种族,玉神肯定早就忘了,不值一提。”
姑娘很失望:“好吧,还以为能听到点秘密呢,那算了。”
他们三人道了别,姑娘走后,楚潇和宁玉竹站在原地,互相干瞪眼好久。
宁玉竹问:“你看我干啥?”
楚潇:“咋你不能看?”
他讥讽:“你刚才说‘头儿’可真是土死了。”
宁玉竹冷笑一声:“土怎么了?我就是土里长的,你不是土里的?你看不起土,你忘本,你没根。”
两人才互呛一回合,就没词了。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楚潇叹了口气,没说话。宁玉竹也叹了口气。
叹完,他说:“原来濯哥被封为玉神了啊,挺好的,真挺好的,我觉得很适合他。”
楚潇点头。
是挺适合的,陌上人如玉,说的就是惊濯了。玉神,啧啧,一听就丰神俊朗,姿容无双,亲切随和……的一个好神。
宁玉竹声音转低:“就是……他真的把我们忘干净了,现在,竟然都要和另一个女人成亲了。”
楚潇问:“你这是什么语气?没点男子气概。”
宁玉竹还真回答:“惆怅,哀怨,欣慰,释怀。”
楚潇:“差不多点得了,恶心。”
他们俩一起往回走,走着走着,宁玉竹又来了句:“我真的释怀,真的。你不释怀吗?”
楚潇说:“我释怀啊。”
宁玉竹道:“其实问了就是图一个安心嘛,就算不问我也知道,濯哥肯定会过得很好的。现在,他也要娶妻了,以后就会有真正属于他的家人了,有另一拨人替咱们挂念他。”
他瞅瞅楚潇,语气像是嫌弃又像是庆幸:“咱们一家子呢,就还是老样子。”
多好啊,日子嘛,总是向好的。
他们照旧吵吵闹闹得过,至于濯哥,他幸福美满就好。
第25章 (一更)重逢
宁杳熟门熟路回到落襄山。
路上她思考,该怎么来一场深入人心的谈话。然而越近山门,竟起了点羞耻的思乡之情,思路越发跑偏了。
——这个落襄山,毕竟是祖产,而且是有且只有这么一件的祖产。是不是应该跟山神争取一下,礼貌地询问他是否同意换个地方住。
——但是吧,人家刚刚送了大礼,她转头就要东西,是不是显得情商低?
——可话又说回来,她才是落襄山山主,他白住一万年,她都没收一个铜板的山租。
——然而人家是山神啊,山神……算万山之主吗?
——不,不应该这么算,那她还是气运之神呢,也不是说就占尽天下气运私有,这就是一种管理,一人一摊活嘛。
不知不觉,走到慕鱼潭。
看见潭水上漫漫漂浮的白汽,宁杳挑眉:慕鱼潭什么时候变成温泉了?
她试了下水温,还挺烫。
接着向上走,看着这些山花林木,心里挺安慰:这山神一看就是个干净人,瞧瞧这打理的,可比当时他们住的时候、造的人嫌狗弃的烂糟样强多了。
行至山顶,事情走向终于奇怪起来。
宁杳挨个房屋走了一圈,只见坐落走向,屋内陈设,没半点变动痕迹——山神住在这,没把这些破烂拆了吗?那他住哪?
揣着疑惑,她先进了离她最近的长姐的屋子。
这一万年于她,就像是平平无常地睡了一觉,睡醒后,桑田变迁,但她总记得睡前的人事。
最后的记忆,是大师姐在
这给自己梳头发,她穿着一身平日里不怎么穿的红裙,反倒是师姐,一改妖媚,穿的很端庄。
这个嘛……她自己没梳妆镜,去长姐屋里美美,很正常。
但为什么打扮,她想不起来。穿着而已,应该不重要吧。
此刻,梳妆台上放着的木梳,就和大师姐最后放的位置不差丝毫,就连手边茶盘里,都剩着冷掉的残茶。
一点都不像过去了一万年。
宁杳退出长姐的房间,转身向自己的山主房走。
一进门,可算看见点不一样的东西。宁杳走上前敲敲拍拍:“怎么摆了半个厅堂的箱子啊……”
她嘟囔:“红木的,好箱子啊。”
箱子没上锁,宁杳随手抬了下边沿,霎时间,整个人被震在原地。
一箱子金子,狗头金,耀眼夺目,又大又沉。随便一块,就顶得上他们祖孙三代硬攒下来的积蓄。
所以……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金子?宁杳轻拿轻放盖好箱盖,没忍住,又掀了下另一列最上面的箱子瞅瞅。
这一箱,是珍珠。
不是普通的珍珠,珍珠也是有等级的,从光泽、圆度、大小这些方面,实打实的分出三六九等。
她家穷,但不代表没见识,以前在那些有钱的宗门,各色品级也看过不少,当时的玄月仙宗,就有一颗镇门之宝北洋银珠。这箱子里的,不仅个个比那个大,光泽更是完胜。
更何况,这可是一箱子啊。
这两个箱子已经是这情况,那这么几十个……
宁杳不由愤怒了,对着空气恨铁不成钢地挥两拳:“这个山神也太没防范意识了吧!人不在家,贵重物品,不知道上个锁啊。”
幸亏遇到她,正直,这要碰上个品行低劣的,顺走一两个,他都不知道。
得,就在这帮他守会。等他回来,好好帮他敲响警钟。
**
与此同时,风惊濯刚至巫山脚下。
仰头望着巍峨巫山,良久,他轻轻皱了下眉。
世间山川,无一不在他感应之中,山上人来人往,留下的痕迹他都有数。
有人上落襄山,这无妨;但是这个人,此刻进了山主房间,还动了杳杳的箱子。
风惊濯垂眸。
如果是杳杳,她一定很开心那些箱子里的东西,但她非吝啬之人,更不在意千金散去。
巫山生魔,不尽早铲除,定会滋扰苍生,他的杳杳,绝不会为了几箱财宝袖手离去。
风惊濯步伐坚定,继续往山腹深处走。
越向深处,魔气越重。
一路循着魔气前行,直至山腹一处坳沟处,风惊濯驻足,目色凛冽。
片刻,他说:“我不愿碰伤了巫山,你自己出来。”
话音落地,在山间隐隐回响。
不多时,一个漆黑身影从山洞缓步而出,他脖颈以下缭绕着诡异的黑雾,瞳仁和嘴唇颜色血红,魔气横生。
看见风惊濯,先是挑眉,旋即漫不经心的笑。
这是魁魔。
魔种类繁杂,有因执念而生的心魔,也有修道不成反走捷径的人魔,或是死后积怨所生的鬼魔等,其中最棘手的,就是魁魔。
魁魔,献祭三魂而生,成魔可长生不老,功力大增,但必须服食心头之血才可维持形状,随着成魔日子推移,服用血量也日益增多。
忽然,这魁魔开口:“我说呢,谁这么大威势,原来是堕神啊。堕神,你还记得我吗?”
***
风惊濯当然记得,兵神,万东泽。
认作兵神有些不严谨,因为他早就不是神。既被革除神职,也没有神印。
如果说,焚神炭海洗不尽他的神印,他还是一个不算神的神。那万东泽,则是彻底失去神的身份。
一万年前,玉神封神仪式,他们二人相谈甚欢,直到听玉神提起杀妻一事。
他不知为何,失魂落魄,心酸难忍,几乎不记得是怎么回去的。
浑浑噩噩走到落襄山,只见满目皆空,萧瑟荒凉。他绕着山,走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记不起到底要寻找什么。
万东泽就是那个时候来的。
山上春绿盎然,皎亮月色下,一片郁郁苍苍。他一面走,漫不经心地折下一支花枝,放到鼻尖下嗅了嗅,然后皱眉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