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好开心呀
  长姐第八茎节多出的枝蔓已经消失,看上去漂亮又正常,宁玉竹这边滋养的也不错。
  宁杳笑吟吟抬头看五福来,两只手一起竖大拇指,往前一举。
  五福来轻描淡写拍开她手,继续:“落神锁倒了。这回锁眼被毁,苍渊彻底成了死牢……就是吧,这牢房结不结实,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在它坍塌之前,崔宝瑰这个捡漏王,把苍渊那个霸主和他的狗腿子都杀了——倒让他捡成个大功臣,我服了。”
  “然后,你记不记得,咱们进洞之后,苍渊就有点类似于地动?等你罩上那个骷髅头后,苍渊摇晃的更加明显。后来出去,你晕倒没看见,苍渊完全陷落了,除了逐风盟的龙,剩下那些没来得及杀的苍龙都化成了灰。所以,现在这不仅是一座彻底封死的牢笼,囚犯也都死绝了,双重保险。”
  “还有那些法器,令整个神界束手无策的法器,也随之化灰,连渣都不剩。”
  宁杳听得连连点头,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五福来压根不给机会:“你脑袋上那个头骨……不好说,你昏迷之后,它渐渐变成透明,到现在完全看不到了。反正,说不好是消失了,还是完全透明,你觉得呢?”
  宁杳道:“看不见了还管他,爱咋咋吧。”
  五福来佩服:“杳杳,你们菩提真是带着一种微妙的死感,每当我钦佩于你的这种“差不多活着就行”的美好品质,你总是能刷新这个上限,让我更加佩服。”
  宁杳一笑:“这也不重要,我还想说——”
  五福来道:“风惊濯回来了。人没什么事,就是……”
  她顿了一下,又说:“没事,都挺好的。”
  宁杳不放过:“就是什么?你说你这句话,让我怎么相信没事?你快说全,要不我抓心挠肝的。”
  她倒不是担心,五福来的神色并不忧虑,只是有些古怪。
  五福来道:“这怎么说呢……目前谁也不知道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去哪了,问他,他也不说,可能跟你能倾诉吧。而且,他胸口的烹魂锥……不见了。不过人好好的,言行举止都正常,没看到有任何拔出必死的前兆。”
  宁杳一下子精神了:“这么好?”
  五福来凑到宁杳耳边,道:“偷偷跟你说——这是我自己想的,没跟别人说过:我甚至觉得,烹魂锥是归位了,认可山神为主。因为山神的神力,绝不可同往日而语。所以,本来是催命夺命的法器,因祸得福,倒成了天大的好事。”
  宁杳眨眨眼睛,放在被上的手无意识划了两下,轻轻握紧呗角。
  “还有一个,嗯……现在风惊濯给我的感觉是啥呢,感觉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但你硬要说他变了,又没变,反正……就是挺说不上来。”
  自己毕竟跟风惊濯不算很熟,变不变的,宁杳更有话语权:“这只是我的个人感受,因为没深入了解过山神,对这方面的把握,不太足。你自己看吧,我也说不好。”
  宁杳点点头,若有所思。
  五福来看她:“一会儿他回来,你跟他聊一聊就知道了。其实他失踪没有多久,你昏迷后不到十二时辰,他就回来了。这些日子,就一直寸步不离守着你。”
  “就刚刚,那些没化灰的苍龙——你应该知道,叫风无止的那一群,有事找他,他才离开这么一小会,换我守着你。”
  宁杳点头:“哦……”
  五福来挑眉,盯着她:“杳杳,你这边……没什么事吧?怎么我看你,感觉不像简单昏迷一场呢?”
  宁杳斜睨她:“福来,你要是这么说,那我不得不承认——你看人真准。”
  那么,她对于惊濯的所谓“个人看法”,应当比较客观。宁杳抿了下唇,双手交握。
  五福来:“你承认不承认的,所以发生啥事了,继续说啊。”
  宁杳松开手,抓了抓头发:“有点复杂,我得理一理。等我理清了,跟你们几个一起说,要不我得说好几遍。”
  “好啊。”
  宁杳摸摸鼻子,探身向外瞅了瞅,做贼一样确认一圈,压低声音:“山洞里那些事,你没跟别人说是不?”
  一听这个,五福来脸色沉了沉,对着宁杳眉心狠狠戳了一下。
  宁杳炸毛:“干嘛戳我?”
  她抬手揉了揉,真不是她说,她眉心朱砂痣是天生的,但随着五福来刚才动作,竟然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
  五福来道:“我真是疯了我答应你。”
  宁杳问:“所以你肯定守承诺了吧,对吧?”
  “嗯。是。”
  五福来双手环胸,瞪了宁杳半天,无奈叹气:“我是答应过你,会替你保密,但还是觉得,这件事你找机会和风惊濯谈一谈。个人建议,你的身体状况,该让他知道。”
  宁杳仰头看天花板:“我想一想。”
  门口由远及近传来几声交谈,宁杳和五福来对视一眼,齐齐向那转头。
  房门虚掩,外面的声音能听得很清楚。
  崔宝瑰道:“你们就放心吧,苍渊里又不是人人都有罪,有罪的都成灰了,你们和他们又不一样。”
  风无止道:“你们都这么说,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那个……宁姑娘,哦不是,气运之神醒了吗?方不方便探视?”
  风惊濯声音最近,应该是站在门口:“不太方便。等她恢复好了再说。”
  “那也好。那到时候,您记得告知我们。”
  “嗯。”
  宁杳抱着双膝,看一眼五福来:风惊濯音色未变,但就是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稳。他本来就稳重,现在更有沉如山海的冷静。
  五福来冲她眨眨眼睛,大意就是你自己体会吧。
  下一刻,门被轻轻推开。
  风惊濯脸色略显疲惫,鬓角散落两缕碎发,唇色浅淡,进来时脸还冲着外面:“你先去休息吧。”
  然后是崔宝瑰的声音:“我等福来一起回去。也没什么事,去看看宇文行,那个菜菜还在他手里呢,也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切。”
  风惊濯转头向内:“掌事神……”
  他呆住。
  原来人黯淡疲累的眼睛,是真的可以被瞬间点亮,如燎原之火,瞬间生动。
  风惊濯大步走来:“杳杳?杳杳——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
  他走的好快,衣袂扬起,带来一股风。
  五福来很有眼色地起身。
  风惊濯顾不上道谢,目光全在宁杳身上,落座后一手揽住她空着的手,轻点她眉心要探查。
  宁杳一躲:“等一下——”
  风惊濯心一缩:“怎么了?”
  她一手捂着额头,眼珠微转,直勾勾瞅他。
  风惊濯以为她捂着头是难受,目光一柔,担忧浮上来:“怎么啦杳杳?头疼吗?”
  宁杳没回答,还是呆呆愣愣看风惊濯。
  风惊濯转头向五福来,急得声线都不太稳:“掌事神,杳杳刚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五福来也奇怪呢:“刚才挺正常的……”
  “福来,”宁杳后知后觉开口,“我想和他单独说两句。”
  她浅浅指了下风惊濯。
  五福来应一声,云里雾里地转身离开,半道还回头看了眼。
  此刻,房间内只剩他们两人,宁杳搓一搓脸,目光又一次久久落在风惊濯脸上。
  第70章 天下苍生面前,唯一私欲……
  风惊濯又心疼又好笑,不知她怎么回事:“杳杳,有什么事你与我说。”
  这么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也不说话,还让他活么。
  宁杳清清嗓子:“你……”
  风惊濯全神贯注恭听。
  宁杳顿了一下,说:“惊濯?”
  风惊濯心说真是栽了。随着她言行举止,一个停顿,一个眼神,真是让他上天入地走一遭:“嗯,杳杳,你说。”
  宁杳慢慢开口,但是眼睛不动,如同探寻什么一样,看他脸上细微的变化:“惊濯你……你去哪了?我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你。”
  风惊濯沉默一下,道:“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一开始,找不到回来的路。”
  宁杳揪紧被子一角。
  风惊濯望着他,又慢慢笑了:“在那边睡了一觉,做了个梦。醒来就回来了。”
  宁杳慢慢“哦”了一声。
  低头一会,说:“我也做了个梦。”
  风惊濯心脏一突。无他,他从小到大,都在不断品尝“失去”,对于失去的预知力,比其他任何情绪都更加敏。感。再加上,他确实曾失去杳杳,这种敏察,几乎到达顶峰。
  此刻,他看着她,心和大脑一同为他拉响警报:他感觉,她好像离他有些远。
  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的是手,风惊濯拉住宁杳的手,拉住一只还不够,他一只大手,将宁杳两只手都拢在掌心:“杳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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