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没砸到吧?”易沉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摸了下舒晚的头。
“没有,阿澜师兄,我们进去吗?”这石壁破开后,舒晚感觉到了前方拂来的一丝丝微风,前方豁然是一条新的甬道。
身为作者,舒晚已然惊呆了。原来禁地中除去八条明路,竟还建有这样的暗道。这事别说让她写,她想都没想过。
易沉澜牵着舒晚走进这通道,低声询问道:“我们在巽风位,岔路必定极多,走起来会颇费功夫。晚晚,你累不累?”
舒晚忙说:“我不累,阿澜师兄,你怎么样?你身上有伤又一直没有休息,还撑得住吗?要不还是我背你走吧。”
易沉澜失笑:“我没这么脆弱,再说,之前你给我服的那灵药药效奇佳,我已经好多了,无碍的。”
虽然能让晚晚背着、这般亲密无间的事情他十分欢喜,可是……想想她柔稚瘦小的肩膀,还是算了吧。
别把他的晚晚累坏了。
……
这条通道不如之前的笔直,甚至修建的颇为粗糙,两侧石壁凹凸不平。脚下也比之前的路泥泞些,踩在上面又黏又滑。
不仅如此,这次的路走起来特别费力,舒晚感觉他们走了很久,似乎一直在走上坡路,心中不由得有了个猜测:“阿澜师兄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走在破尘山里面?”
“是。”易沉澜很快回道。
“禁地居然和破尘山连在一起,是这么大的一个机关通道,好大的手笔啊。”
舒晚感慨完,却不见易沉澜接话,她等了一会仍不见他出声,心里有些不安,又叫了一句:“阿澜师兄?”
易沉澜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次舒晚感觉到了不对,她忙不迭伸手去探易沉澜的额头,果然滚烫。
“你发烧了!”舒晚急道,连忙将易沉澜的手臂拖过来架在自己肩上,“阿澜师兄你休息一会,我背你走吧。”
“不用,”易沉澜感受到自己手臂下这稚嫩柔弱的肩膀,哪里落忍,低声说道,“快出去了。”
“不行,这次你要听我的,”舒晚气易沉澜发烧却不做声,也埋怨自己没有早些发现,一着急,态度就有些强硬了,“你不要走了,如果你不听话,我就点你穴道了,让你没法再拒绝。我不管,你快上来。”
她的语气又凶又霸道,易沉澜却听的忍不住微笑,他刚说了个“我”字,就被舒晚不由分说地点了穴道,顿时真的没法反抗了。
他被舒晚稳稳地背在她娇小的背上,挺拔的身躯完全把她笼罩住。虽然动弹不得,但是还能说话:“晚晚,我真的没事,别任性,这样会把你累坏的,你……”
“前面还有岔路口吗?没有我点你哑穴了。”
易沉澜一顿,无奈极了,“……还有。”
“啊……那你就休息一下,乖一点,不许说话了,费神。到了岔路口告诉我往哪里走。”舒晚仿佛一个恶霸,一点反驳的机会都不给易沉澜。
易沉澜也不知怎么,竟然真的安静下来,沉默不语了。
他身体也不再僵硬紧绷,一点一点的放松下去。舒晚想,也许阿澜师兄病的难受,是真的累极了,才会乖乖听话不再逞强,还将脑袋轻轻的靠在她的肩上。
她的心不由得微微揪了起来——阿澜师兄,真的好让人心疼。
她一定会保护好他的。
她看不得他被欺负,更看不得他受伤,舒晚的心底浮上来的莫名悸动,模糊的让她抓不住轮廓。
接下来易沉澜除了给舒晚指明方向,果真很乖的没再说别的。他的侧脸贴着舒晚柔软的头发,无意识的轻轻蹭了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脆弱和依赖很快消弭在黑暗中。
他沉沉的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彻底沦陷在天地间唯一心安的温暖之中。
第35章 如何喂药
……
易沉澜困惑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书。
千秋斩。他轻轻地摩挲了一下那三个古朴的字, 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此刻该何去何从,他怔怔地, 想不起任何事情。
“砰!”
易沉澜倏然抬头,他面前的门被一脚踹开,一位少女怒气冲冲的走进来, 脸上扭曲的恨意和嫉妒折损了她原本明媚的容貌,让她看起来十分可怖。
“你拿走了我的千秋斩!那是我的!我的!你怎么配练这上乘剑法?我看你连剑都拿不稳吧!”
她步步逼近,“你想练剑是么?你想的美!我今天就砍了你的胳膊, 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练剑!”
她话刚落,手中寒光一闪, 易沉澜立刻感到右肩一阵剧痛, 他陡然清醒过来, 所有记忆一齐涌进脑海,几乎要把他的神经压垮。
他看着眼前人对他厌恨的表情, 慌乱地不断的后退。
是噩梦……是噩梦……
这不是他的晚晚……
他已经重生了,快醒来, 快醒来啊……
易沉澜咬破了舌尖,血腥味从口腔中弥漫开来,却怎么也无法从噩梦中摆脱。他眼前的画面陡然转换, 仅剩的一只手腕被铁索牢牢缚住,眼前是熟悉的雪夜山。
“魔头易衡!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你杀人如麻,我定要你死不瞑目!”
“用他儿子的血来祭奠那些无辜的鲜血!”
“我的亲人被易衡害死了!为什么这魔头之子还活的好好的!我要他血债血偿!”
“打!让易衡看清楚他犯下孽债!”
“父债子偿!”
“父债子偿!父债子偿!父债子偿……”
滚烫的鲜血流进了眼睛里, 易沉澜的目光在人群中无措又仓皇的穿梭——黑压压的人群,他们怒视着他,憎恶的指着他,用鞭子、用匕首、用银针、用各种残忍的刑具不断的折磨他。
他找不见他的晚晚, 他找不见他的晚晚……
易沉澜费力的睁着眼睛,他的晚晚很好找的,只有她,会用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睛望着他,那里面从来没有厌恶和恨意,只有数不清的怜惜与心疼。
可是没有,他怎么都找不到,她不在这里。
她怎么会不在?她在哪里?
易沉澜绝望的发抖,他品尝过甜的滋味,再回到黑暗痛苦的深渊中,一个人无力的挣扎,他竟觉得无法承受。
晚晚,你救救我。
晚晚,你救救我……
……
“阿澜师兄怎么醒不过来?”舒晚担忧地去揉了揉易沉澜的眉心,却没什么用,他那双英挺的眉依然紧紧皱着,“葛师兄,你请的大夫行不行啊,怎么喝了药也不见好的?”
葛青靠在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风凉话:“我请的大夫不行,你去请啊。赤水镇就是一穷乡僻壤,小破镇一个,有个郎中不错了。想要好大夫去云州城,一来一回他都烧熟了。”
“再说了,那药是喝了吗?喝一半撒一半,都告诉你了灌不进去用嘴喂,你也不听。”
“好了好了你别胡说了,不是又熬了一碗药么?你去看看好了没。”舒晚给易沉澜擦了擦鬓角的汗,看他难受,她都没心情跟葛青吵。
还用嘴喂,她……害羞不说,阿澜师兄醒来要知道她那样喂药,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觉得恶心?如果真的被阿澜师兄讨厌了,那也……太难过了。
她还不想把人家的好感度都败光。
“呵。”葛青高贵冷艳的用鼻孔发了个音,转身走了。
虽然他态度不怎么好,但舒晚知道葛青对他们就算很有义气了。她背着易沉澜从通道中出来时天已经快亮了,她怕易沉澜烧坏了脑袋,不敢耽搁立刻下山。
好在下山不用束手束脚,她施展轻功很快就到了山下,还很好运的遇到了一队商队,不仅给他们食物和水,还捎他们到了赤水镇。
结果就在这镇门口遇见了葛青。
舒晚拿着小勺给易沉澜慢慢的喂水,洇湿他苍白干裂的唇,一边自言自语:“这葛师兄其实还蛮好心的……就是书里没有写,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结局好不好……”
“舒师妹,你嘀咕什么呢?”葛青打帘进来,奇奇怪怪地看了她一眼,把药碗往她边上一搁,“喂吧。”
舒晚连忙把碗端过来,被苦涩的药味冲的蹙眉,心里反复念叨几遍“不喝药怎么能好”,才舀起一勺吹凉一点,小心地喂给易沉澜,时不时轻轻地擦一下他的嘴角。
“你们怎么出来的?”葛青冷不丁问道。
“可能就是……误打误撞出来的。”舒晚自己也不太清楚,阿澜师兄说他只是略读过几本机关术法的书,但她怎么都觉得这么庞大的机关阵,一定十分深奥,不是读过几本书就能破解的。
可是她当时问过易沉澜,他却斩钉截铁地告诉她这个阵法十分简单,运用的都是最简单的原理,并且他也是连蒙带猜,运气不错罢了。
虽然她心里还有点小小的疑惑,可阿澜师兄说的这样肯定,她也就觉得,也许是自己见识太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