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林多福站在门口,目送着马车远去。
  事情了结,众人在老村长和孟鹤田的驱赶下,纷纷散去,只余下大狗媳妇失魂落魄抱着喜儿,怔怔站在原地。
  老村长过去,长叹一口气:“喜儿娘,回……吧。”
  他看了眼隔壁,大狗媳妇后面,孤寂清冷的大门。
  回家,回家,可回家的这个“家”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哦……哦。”
  大狗媳妇听到老村长的声音,这才好似大梦初醒般眨眨眼,她迷迷瞪瞪抱起喜儿,踉踉跄跄回去了。
  老村长看着大狗媳妇这般模样,有些忧心,回头对孟鹤田嘱咐了几句:“看喜儿娘样子不太对,我怕她想不开,要寻死……你注意着点。”
  “师傅,我晓得了。”
  两人说完话,和林多福打了声招呼,也离开了。
  目送两人离开,林多福才敲开自家大门。
  “爹、娘,开开门。”
  “吱呀。”
  孟石从门缝里看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才开门探出头来,揉着被吓碎了老心脏,颤声问:“老大媳妇,都走了?”
  林多福点点头:“爹,娘和小四呢?没吓着吧?”
  “就你爹吓破胆了,我和你四弟,能有啥事!”刘氏抱着精神抖擞的小四出来,看见林多福怀里越加白嫩的星宝,立马将小四塞孟石怀里,凑近星宝,小声着不断稀罕,“星宝,没生病吧?”
  第82章 改名换姓
  “娘,我小心着呢,星宝一点事都没有,还胖了不少。”林多福抱了这么久,真觉得小家伙沉甸甸的,感恩陈女士和婆婆细心照顾小星宝,才能让孩子长得这么好!
  “这小模样越长越俊了!”刘氏轻轻抚摸着星宝的头,语气中充满了骄傲和宠爱,她抬头看林多福,不禁赞叹道,“多福啊,还好星宝跟着你走啊,这可比在家强,不然今晚这罪,星宝也得遭上。”
  林多福看外头有风,便和刘氏道:“娘,这都过去了,没事了,您和爹带着小四快去睡吧,星宝睡着了,我怕她吹风会得风寒。”
  刘氏这才反应过来,忙让孟石关好大门,各自回屋。孟二等人因为永夜坊市耽误了一会,等到要回来的时候,孟三去报了平安,既然家里没事,这一来一回也耽误时间,于是孟二等人便决定等永夜坊市结束之后再回家。
  这一夜,孟家村人都做了一个怪梦,梦中大雪一夜消融,洪水来袭,房屋崩塌,哀鸿遍野,瘟疫蔓延,服役男丁一个未回。
  大家不约而同猛然惊醒,梦中朦朦胧胧,支离破碎,看不真切,但他们知道,梦中的刘氏被阿大家的儿媳妇灌了一碗打胎药,害得缠绵床榻,铁子也因此没考上秀才公……唯独那孟阿大家因为在去年冬季来临前,全家南下做杂货生意,避开了这一场灾难。
  这么说来,有没有小四,这一连串的灾难都会来?反而有小四,这些灾难才没有来?!
  夜晚,沙子的话、秀才娘子的话言犹在耳,小四不是灾星,反而是给大家挡灾的大善星,因为有了他为大家挡了灾厄,所以大家才能没事?!
  大家对小四的愧疚到了顶峰,而对祸害小四的孟阿大家深恶痛绝!毕竟不管是梦中的林满福还是梦外的孟阿大、黄氏,他们都是害小四的凶手!
  于是,接下来几天,孟石每天早上出门,都能在门口收到村人的赔礼,一篮子鸡蛋、一堆柴火、一大把嫩绿的韭菜,甚至更大方些的还有活鸡活鸭、大条五花肉……
  刘氏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大家对小四的热情,时不时有人问候小四最近怎么样了,也不避讳抱他,还特意给他拿来了崭新的小衣裳小裤子……
  小四的日子终于好过起来,但大狗媳妇的日子却越来越艰难。她不光一直被人指指点点、冷眼相待,连夏种想要下葬,都被村人不断驱赶,最后只能将那已经腐烂发臭的小尸体,埋在一处荒山脚下,连个墓碑都不敢立。
  大狗媳妇日渐消瘦,渐渐开始下不了床,喜儿的失声症也不见好,林多福和孟鹤田去看了几次,两人是心病,换成现代就是精神受到极大刺激,得了严重的抑郁症。
  和孟教授一样。
  可惜林多福给她开了药,她也吃不进去,人迅速衰败下去。
  三日后,孟鹤云风尘仆仆而归,怕身上的味道熏到林多福,便先去洗漱更衣,出来之后,看到林多福托腮在窗口边发呆,随意擦干头发,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搂紧她细软的腰肢,面对面而坐。
  “在想什么?”
  孟鹤云看着自己略带着湿意的发丝,缠上林多福脖颈细发,他伸手将更多的发,缠上她的全身,如同他的情思,密密麻麻,想与她蔓延纠缠。
  林多福觉得孟鹤云的发丝湿湿的,还透着凉,伸手拂落他的发,问:“隔壁的,都结束了?”
  “嗯。”孟鹤云看到自己被嫌弃的发丝,不动声色重新拾起,继续纠缠她的发丝,“那神婆身上背了多条人命,斩立决;孟阿大、黄氏意图谋害他人性命,人证物证俱在,其心可诛,秋后问斩;孟大狗因涉及其他案件,先已押送往大理寺。”
  想到大狗媳妇,林多福心底也沉甸甸的:“不能流放吗?”
  她的本意,只是想驱逐他们出村,并非要他们性命。
  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
  孟鹤云俯下头,亲亲她的侧脸,眸色深幽:“多多,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其余都是别人。”
  “别人的生死,若你都要在意,就太为难自己了。”孟鹤云低头看两人胸前的发丝,交叠缠绵,手指
  托起她的下颚,亲上她的鼻尖。
  “多多,那些人想害我们,留不得的。”
  “这里不是现代和平法治时代,这是雍朝,皇权之下,生杀都是皇帝一念之间;就算皇权距离我们很远,但古人法治意志薄弱,各种阴暗下作的手段不断,留着他们,有太多意外发生。”
  你有星宝、有岳父岳母、有许许多多人。
  可我,只要你。
  林多福猛地搓了搓自己的脸,自己真是孽障了,别人都害到自家人头上了,她还要同情敌人!
  “我真是昏了头了!”
  她心里气自己,一股气憋着无处发泄,正好看到孟鹤云鼓囊囊的肩膀往她眼前凑,她张开贝齿,狠狠咬下。
  嘶。
  “多多。”孟鹤云被疼痛刺激,铁臂搂紧林多福的腰肢狠狠贴紧他,站起身。
  “啊!”林多福凌空而起,纤细的腿无处着力,在空中乱晃,孟鹤云两手抓住,将它们环住他的腰。
  “痒,你放手!”
  又痒又惊,林多福只得松了口,她双臂死死环住孟鹤云的脖子娇嗔,“孟鹤云,你吓死我了!”
  孟鹤云一把落下窗户,发出“砰”的响声。
  “外头院子,娘和星宝、小四都在呢!”林多福惊慌,咬他耳垂,“我不想让外人听见。”
  外人?
  星宝也在外面,她也算外人?
  孟鹤云眼波漪涟,心中一动,到底收了劲,将林多福轻轻放下,宠溺道:“好,依你。
  他推门要走,林多福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怕他生气:“去哪?”
  “去跑步,降火。”
  “那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说了要锻炼身体的!”
  “村子里跑步,路上不稳,容易摔跤,我打算去府城买个宅子,专门建个跑马场,回头教你跑马。”孟鹤云不想林多福满头香汗,被别的野男人看到,他看了看她鼓囊囊的胸口,这跑起来……她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有多馋人。
  府城买宅子,刻不容缓了,没个独立空间,想亲热都不行。
  孟鹤云暗暗想。
  林多福注意到孟鹤云的眼神,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托了托胸,想想胸脯随着她跑步,上下颠簸的样子,呃……那还是算了吧。
  日子已经到了四月头上,村人开始春耕,林多福将堆肥的方法传授给了村人,新肥加旧肥,总算让地里稀稀拉拉的麦苗慢慢旺盛起来。
  眼看着村子里一派欣欣向荣之样,林多福、孟鹤云也出发去府城。
  从河口镇去天水府,现在正好是河水上涨时分,又是顺风顺水的时候,从河口渡口,坐上船,一日功夫就可以到府城。
  远行不便,林多福索性乔装成了平庸男子模样,她本就擅长化妆,还没有耳洞,这涂涂抹抹,还补上一颗似模似样的喉结,穿上塑胸内衣,最后出来是一张格外平淡无奇的脸。
  孟鹤云看了,非常满意。
  很好,他很有安全感。
  两人带上星宝,轻装上阵,就出发到河口渡口。
  之前林多福已经带过一次星宝,还带的特别好,所以刘氏等人也不像第一次那样担心,听说两人要去府城买宅子,特意拿出来一百两银给两人。
  她怕林多福推辞,提前说:“我这钱就当存在你们那儿的,回头我老了,还得老大你们给我和你爹养老,是得住在那宅子里的,所以这宅子钱,我和你爹怎么也得凑些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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