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裴颂安刚刚说完这句话,房屋的门就被打开了,从门外冲进来一个人。是宋锦,她满面泪痕,面容凄苦。
  她的眼中充满了哀怨,朝着庄雨眠下跪。庄雨眠拉她起来,她也不肯起来,宋锦说道:“庄县主,谢谢你们救了我又收留我。宋锦感激不尽,你们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不能再让你们为我冒险了。我想亲自去衙门告发他,我只希望裴将军能够让衙门秉公办理。”
  阳晖眼中满是怜惜,他急道:“这怎么能行呢?即使有将军在,卢安佑不认罪,京兆尹还是会说你污蔑了卢安佑,到时候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宋锦眼神坚定:“娘亲因我而死,我无颜活在世上。”
  “这是你对你自己的评判,若让你娘评判,她会认为你是最应该活着的人。”阳晖一脸严肃地说道。
  庄雨眠侧目看向阳晖,他今天有点反常啊。
  宋锦则是一怔,随后低下头,不再看阳晖。
  空气中的寂静又弥漫开来,又夹着一丝哀伤。
  庄雨眠扶着宋锦的手臂,道:“宋锦,你快起来。”
  “庄县主,你们先答应我的请求。”
  宋锦固执不起,庄雨眠无奈:“你起来,我有一个新的方法。”
  “真的吗?”宋锦惊喜道。
  其他三人同时看向庄雨眠。庄雨眠在三人的期待中,郑重地点头。
  她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阳晖立马说道:“不行,要是失败了,宋锦姑娘还是会没命了。”
  宋锦倒是很坦然,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畏惧地对阳晖说道:“谢谢您的好意,只是这件事我必须去做。”
  “庄县主,你来策划吧。我一定配合你。”
  庄雨眠越接触越佩服这个女孩,心性坚韧,不惧危难。她拍着宋锦的肩膀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丧失性命的,若到时候失败,我也会让阳晖把你救出来。”
  阳晖听了这句话,脸色才没有那么紧绷。
  翌日,京城的大街小巷到处传播着一条消息:三日后,之前从尚书府逃出的姑娘,将要去衙门里告发卢安佑草菅人命,罪恶滔天。
  此条消息一经传出,便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百姓们私下里都在讨论这件事。
  “这姑娘逃出去了,就应该好好保命。干嘛还要惹这位祖宗,惹他的人可从来没有好果子吃。”
  “你们说,这位姑娘会成功吗?”一个脸圆圆的人说道
  “怎么,你也想参与其中吗?”
  圆脸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问问。”
  “哎,兄弟,我知道你父亲也是被卢安佑害死,可是咱们没有证据。而且,此前去告发的人,不是被收监大牢,就是死于非命。我劝你还是歇了这条心,好好过日子,不要让你母亲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啊!”
  “我就是说说嘛!”圆脸依旧在打迷糊眼,旁边的人摇了摇头,叮嘱他不要冲动就走了。圆脸的笑容渐渐落下来,落寞爬满了他的眼眸。
  此事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尚书府的小厮们得知消息后立马告诉了卢尚书,卢尚书气得额角青筋直冒,前几日,安佑刚刚被人刺伤,如今又有这样的流言出来,他只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巧了,仿佛背后有人在操纵一样。
  他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人的身影——裴颂安,一定是他,他喊来管家,让他安排人手立马去监视将军府。
  随后,他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就去看卢安佑了。
  刚到门口,就听到卢安佑在里面发脾气:“你们都给我滚,都给我出去。”
  卢尚书推开门,走了进去,慈爱地说道:“安佑,这是怎么呢?都和你说了,你受伤了,需要好好养一养。”
  卢安佑见卢尚书来了,脾气收敛了,只是问道:“爹,那个贱女人要告发我,这是真的吗?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卢尚书见自家儿子面色苍白,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立马安慰道:“不会,有爹在,你不会有事。”
  卢安佑忍不住软弱道:“真的吗”
  “安佑,冷静。你之前从来没有露过马脚,这次也一样,所以不要担心!一定不会有事的。”
  卢尚书面对儿子的时候,情绪稳定,极有耐心,卢安佑心中的慌乱被安抚下来,接着他说道:“对不起,爹。我给你惹麻烦了。”
  卢尚书摇了摇头,卢安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他惯的,他也只能帮自己的儿子收拾烂摊子了。
  卢安佑冷静下来之后,心思又活泛起来,他狠厉地说道:“爹,那个贱女人找到了吗?找到之后一定要把她杀了。”
  “还没有,不过有眉目了。放心,爹一定会保护你。”
  京城之中,百姓时时刻刻关注着朝堂之事,同样,百姓之间的事也会反应在朝堂之中。
  翌日早朝,弹劾卢尚书教子无方的奏折数不胜数,永胜帝一怒之下将奏折全都扔了出去:“卢尚书,瞧瞧你养的好儿子。”
  卢尚书心中惊慌,面上依旧不显:“皇上冤枉啊,我儿绝没有做这样的事。反倒是那个女子伤了我儿就跑了。”
  裴颂安漫不经心地道:“卢尚书真是未卜先知,皇上还没说是什么事,你就已经知道了,这是之前想到的说辞吧。”
  卢尚书眼中喷火:“裴颂安,你不要血口喷人。你不要因为我俩政见不合,就污蔑我儿。”
  “卢尚书,裴将军高风亮节,怎会去污蔑你儿子,你儿子什么样我们不知道,你自己能不知道吗?”又一大臣说道。
  “皇上,卢尚书教子无方,怎配为官?”
  “皇上,没有证据就是污蔑,卢尚书一直为国为民,他的儿子怎会做这种事呢?”
  朝中大臣的声音一道接着一道,永胜帝揉了揉眉心,摆了摆手,底下的人顿时噤声。永胜帝看向卢尚书道:“卢尚书,你还有何话要说?”
  “皇上,老臣的儿子真的是冤枉的,此事纯属裴将军污蔑。若皇上不信,可去将军府彻查,伤害我儿的女子就在裴颂安的府里。”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裴颂安包庇伤人的女子?”
  裴颂安丝毫不惧,不紧不慢地说道:“皇上,此女子的确在我府中,不过她不是我府中的人,而是被我府中的人所救。
  “皇上,此事说来话长,不若让他们对簿公堂,看看到底谁说的真谁说的假?”
  卢尚书额冒冷汗,绝对不能上公堂:“皇上,裴颂安此举绝对是心虚,此事已经能够证明是他们所做,何须再上公堂呢?”
  “尚书大人不会是心虚了吧。”裴颂安慢悠悠地说道。
  卢尚书还想说些什么,被永胜帝阻止了,他说道:“此事就按照裴颂安说的做。”
  “是。”裴颂安急忙应了下来,随后他又请求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为免有些人随口造谣,还请皇上让京兆尹开放公堂,让京城的百姓都来围看。”
  “朕答应你。”
  “谢皇上。”
  卢尚书听到裴颂安简单几句话之后就将这件事定了下来,气得脸都青了,却也拿裴颂安没有办法。
  有了皇上的旨意,这京兆尹绝对不敢马虎行事了。
  三日后,宋锦和卢安佑对簿公堂。
  宋锦从将军府前往京兆尹的路上,要经过东街,东街站满了百姓,他们纷纷望向那个上了桥的倩影,只见她“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泪眼婆娑地说道:“各位乡亲们,我叫宋锦。元宵节当晚,卢安佑架着马车撞死了我的娘亲,可是他非但不承认错误,还污蔑我娘挡了他的路。我娘死得真冤啊,所以我一定要为我娘讨回公道。我知道这些年大家被卢安佑欺负得极惨,没有人敢出头,可是若没有人出头,我们将一辈子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现今有皇上为我们做主,我恳求大家能站出来指证卢安佑。我们不能让好人枉死,而让坏人逍遥法外。”
  宋锦慷概激昂,眼神坚毅地看向桥边的百姓们,只是她每看向一个方向,那边的百姓就低下了头,后退了一步,丝毫没有勇气站出来。
  桥头旁边有一座客栈,客栈二楼,庄雨眠正看着这一切。裴颂安被永胜帝叫了过去,现下让阳晖来保护庄雨眠,阳晖目睹这一切,问道:“县主,百姓们已经被欺压习惯了,宋锦姑娘如此做,根本就感动不了他们的啊!”
  庄雨眠却不丧气,她道:“百姓生活贫苦,他们本就没有多少依仗,也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失去了,我们需要给他们一点点时间。”
  桥下的百姓们都退后一步,也不敢再看向宋锦。宋锦擦干眼泪,站了起来说道:“没关系,我知道各位有自己的顾虑,你们还有家人,我理解你们。而我孑然一身,即使死去也不要紧。这次就让我为我们平名百姓争取一下我们的权利,贵族的命是命,我们的命也是命,不容任何人践踏。”
  宋锦无所畏惧,人群中有百姓偷偷地流泪了,有人想上前,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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