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打开电脑。
葡萄芋圆儿:「阳阳,他租了我家对面的房子。」
葡萄芋圆儿:「原来那个女孩不是他女朋友,是他外甥女。」
葡萄芋圆儿:「我觉得他变得好神秘。」
夜晚,徐惊缘接到了孟南的电话。
这也是孟南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朝别人吐露心声。
“这婚我不想结了。”
“啊?”徐惊缘惊得坐了起来。
孟南轻轻道:“特别没意思,我真觉得特别没意思……”
孟南家境不好,结婚的话,父母几乎无法帮衬,但这不是她破防的原因。她如今这么消极心累,是被一些鸡零狗碎的小事磨平了心性。
“我和你说了,你也不会理解。”孟南想说,但说不出口。她知道自己和徐惊缘家境差距过大,所以对方并不能感同身受。
徐惊缘这人向来风风火火,做什么事情都好像不费吹灰之力。不是她不努力,而是她特别松弛。
“我真的羡慕你身上这股子劲儿。”孟南感慨说,“我如果能有你一半松弛就好了。”
徐惊缘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你有什么烦心事儿,哪怕说出来,你心里也能好受一点儿。”
“没事儿。”孟南顿了顿,叹了口气,“我怕我戳破了,这婚真的结不成,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徐惊缘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叫真的结不成了。”她想了想,询问道,“你烦心——不是因为你家亲戚?”
孟南:“都有吧。”
徐惊缘说:“孟南,你最好想清楚了。”
孟南和男友的这段情感,贫富悬殊过大,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徐惊缘见过太多高嫁的女孩,过得好的大有人在,况且孟南能力不错,并不是一无是处的菟丝花。
“如果是因为家里亲戚思想顽固不化,那没什么的。”徐惊缘说,“反正过日子是你和林子畅两个人过,忍过去这段时间,以后又不见面。”
孟南:“你说的对。”
徐惊缘一本正经道:“但是如果是你和林子畅本身有问题的话,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孟南没说话。
徐惊缘干脆起身去厨房,准备给自己倒杯水。纪风岚和徐澈都已经睡下,空气十分安静。
孟南忽然又问她:“你现在在哪儿呢?”
徐惊缘:“在我爸妈这里。”
“你没在家?”
“嗯。”
孟南说:“还挺巧的,租我房子的人是你高中同学。”
徐惊缘喝了一口水。
“真是。”徐惊缘知道孟南想转移话题,笑道,“我都没想到。”
“你们很久没联系了吗?”
徐惊缘平静道:“这事说起来很玄幻。”
孟南顿了顿,有些好奇:“你和我说说。”
“他是我表姐的相亲对象,那天我也去了,一看见他我就惊呆了。”徐惊缘说,“我们十年没见了。”
孟南:“嗯?”
徐惊缘:“怎么了?”
孟南笑着说:“这很奇怪啊。”
“有什么奇怪的?”徐惊缘有点儿费解。
孟南问:“你的同学,比你表姐要小吧?”
“两岁而已。”徐惊缘说,“这不算什么。”
“那——”孟南很是疑惑,“你表姐的相亲,你为什么要去?还是说,你表姐和那位男同学商量好了,就是要让你去?”
这件事情,徐惊缘在相亲完的当晚就问过游椋,她不想也不会告诉孟南游椋真正的企图。
毕竟她和梁烬舟就只是同学而已。
但是孟南问了,她也只好回答:“我姐没谈过恋爱,让我和她一起去。”
“这样啊。”孟南说,“你俩还挺有缘分的。”
徐惊缘一怔:“谁?”
“你和你同学啊。”孟南问,“他也是医生?”
“嗯。”
“下次回去我过去看看。”
徐惊缘笑道:“你看什么啊?”
“看我的新租户,正好去看看房子。”孟南顿了顿,又道,“这次租房全靠你了。”
“小事一桩。”
-
和孟南的通话结束在两个小时后。
徐惊缘几乎没和她打过这么久的电话。
孟南这个人,性格坚韧,很少向外人吐露心声,做事靠谱,话并不多。这也是徐惊缘能和她走到一起并且合作这么久的原因,她主外,孟南主内,两个人功力旗鼓相当,配合完美。
徐惊缘的家世背景和林子畅父亲的帮助,让她们的民宿事业蒸蒸日上。
这段时间民宿并不算忙,半年前刚开展的新门店如今步入正常阶段。
第二天一早,徐惊缘给曲之燃打了电话,问他忙不忙?
曲之燃笑得爽快:“缘姐你就说什么事儿?”
徐惊缘也笑了笑,直截了当道:“我想去一趟孟南家里。”
“南姐不是回老家了吗?”
“对,她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我觉得她这段时间过于劳累,心情不好,想去看看她。”徐惊缘说,“正好她走了也有一段时间了。”
“行,我开车过去接你。”曲之燃爽快道,“咱俩一起去。”
徐惊缘说:“我去找你。”
徐惊缘开车去另一家店接上曲之燃。
曲之燃拎着两箱大礼包,放在了后备箱,走到前面,拉开副驾驶位,坐了进来。
“缘姐。”曲之燃笑眯眯地,“早。”
徐惊缘笑:“待会儿给你报销。”
“不急不急。”曲之燃扣上安全带,还是有些好奇,“怎么说走就走,南姐不是快回来了?”
“那正好把她接回来。”徐惊缘没细说昨晚和孟南的通话情况,只道,“孟南在静南待惯了,我怕她老家待久了不习惯。”
孟南家所在的县城距离静南市区二百公里,驱车两小时左右,不算远的距离。
曲之燃看了眼地图,说:“南姐家在静南临安两市交界,这地方还挺偏僻的。我之前去过一次县城,但我看南姐家这地方,应该是在县城下边的村里。”
徐惊缘说:“没关系,反正有车。”
到了服务区,两人换了座位。到了镇上,徐惊缘才给孟南打电话询问详细地址。
孟南愣了一下,“你们来了?”随即又道:“等我。”
-
孟南家里正在摆宴席,院子里摆放着十几张圆桌,桌边坐满了大人小孩,箩筐盛满了糖果摆放在门口阶梯上,热闹非凡。
“朋友来啦?”孟南亲戚看见徐惊缘和曲之燃拎着礼包跟着孟南进来,热情洋溢地打量着二人,“饿了吧,正好快要开席了,快上座。南南,快带你朋友去坐下。”
“好。”孟南和亲戚说了几句话,转头对徐惊缘和曲之燃笑笑,“我们走吧。”
孟南忙得脚不沾地,给徐惊缘给曲之燃指了指座位,“你俩先去坐,我去超市买纸杯,很快回来。”
徐惊缘拍拍她肩膀,说:“去吧。”
曲之燃因为开车提东西早都饿了,兴致勃勃地坐在空座处,给徐惊缘拉开座位招呼她坐下。
“擦一擦。”曲之燃拿出纸巾,递给徐惊缘。
两人声音很小,没有盖过旁边聊八卦的大姨。
“这回老孟家可扬眉吐气了,听说女婿家特别有钱,亲家是静南当官的呢!”
“攀亲家又能怎么样了?嫁女儿请村里人吃饭,这都一星期了也没见他女婿漏过面儿!”
“对对,哪有这样的?”
“准是瞧不上他家呢……”
曲之燃和徐惊缘都是没结过婚的人,不知道结婚会产生多少令人焦头烂额的事情。但两人背后嚼舌根的人见得多了。
不管这桌上的人是谁,他们都不害怕得罪。
“靠!”曲之燃很不爽地喊了一声,“见过人家吗就胡说八道?!怎么搞得像是扒人家门缝里听见了?”
几个大姨被吓了一跳,正回头看。
徐惊缘拍桌子:“问你们话呢?”
徐惊缘终于明白,为什么孟南会因为回家请客而闹得焦头烂额,又为什么满心惆怅地对她说不想结婚了。
她还以为,两个人走到结婚这一步,周遭人给予的都是祝福和支持,没想到现实竟然这般丑陋与残酷。
在一瞬间,徐惊缘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真是太对了。
几位大姨见鬼一样回头看着他们二人,然后不约而同地起身,坐去了离他们很远的位置。
这种行为等同于休战。
曲之燃起身:“别走啊!”
没人理他,反而越走越远。
徐惊缘拍拍他:“坐下吧。”
曲之燃气得脸色都变了:“竟然还有这种人。”
徐惊缘:“什么人都有。”
也不知道孟南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
“让南姐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曲之燃抓起一把瓜子嗑起来,“今天不是最后一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