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那算不得追。
  只是表白。
  尤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没人追……”
  她又问:“是因为他吗?”
  徐惊缘侧过眸,又吸了一口葡萄冰沙,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尤依又问:“长得帅不帅?”
  “……你话真多。”
  “哎呀缘姐。”尤依哭喊,“人家是看不得你伤心啦!”
  徐惊缘说:“我没事。”
  “可你看起来可不像——”
  “你有什么事儿?”徐惊缘打断她的话,转头看着她。
  “嗯,我想……”尤依一脸狡黠,“我想和你说,看能不能给我涨点工资……五百就行。”
  “你的工资不归我管。”徐惊缘如实道,“我只是过来帮忙的,你要想涨工资,得向你的店长请示,而不是我。”
  “可是店长不是听你的吗?”
  “嗯。”徐惊缘看着她,一言不发。
  这就是她不愿意和下属打成一片的原因。
  尤依还说了什么,以为她俩已经是朋友了才开口说这些话,没想到竟然是自作多情,亏她还想着给她买奶茶。
  最后见徐惊缘一直不回应,她只觉得尴尬又难受,讪讪告别后,自顾自出了门。
  而徐惊缘却因为她遭受到了代价。
  那杯葡萄冰沙令她腹痛难忍。
  凌晨十二点,她从洗手间出来,虚弱地躺在了床上,一觉至天明。
  回静南的路上,徐惊缘坐在副驾驶位,除了双腿还有些胀痛外,其余还好。
  将陈诺送回家,徐惊缘准备开车的时候,腹部那种熟悉的绞痛感又来了。
  ……
  折腾到家门口的时候,徐惊缘甚至没有力气再多走一步路。她从小到大,身体壮如牛,没想到去临安一趟,爬山加冷饮,将她彻底击垮。
  她吃了药,准备睡一觉,明明疲惫却毫无睡意,窗边开了缝隙,白色纱幔摇摇晃晃,光影落在地板上。
  临安民宿的店长在朋友圈发了新的招聘信息,徐惊缘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顿住,点开与店长的聊天对话框。
  徐惊缘:「有人离职?」
  店长:「尤依,今天早晨突然发消息说不干了。」
  徐惊缘看见店长的回复,觉得这件事情也并不算出奇。
  她的表情很淡,思绪也在一瞬间静谧下来,这种事情她见得多了。
  但不知怎么的,指尖下滑,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看到的已经是她和梁烬舟的对话。
  他应该在上班,不方便回消息。
  有了这个想法后,徐惊缘一鼓作气拨通了他的电话。
  声音在听筒里响起,她才后知后觉地有所惆怅,可是这惆怅并未产生多久,电话接通了。
  他的声音低沉且温和,不同于她这边的安静,对面背景声音很是嘈杂。
  徐惊缘没猜错,他果然在上班,于是她酝酿了两秒钟,问他:“梁烬舟,你什么时候回来?”
  “五点下班。”他轻声问,“怎么了?”
  “你回来的时候能给我带盒药吗?”徐惊缘说,“我急性肠胃炎犯了。”
  梁烬舟听见她声色轻柔,有气无力的样子,微微怔了下。
  徐惊缘说:“好不好?”
  “好。”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不知道为什么,结束这通电话后,徐惊缘却睡着了。
  醒来是二十分钟后,有人在外面敲门。
  徐惊缘在猫眼儿里看到熟悉的身影,诧异他赶来的速度。又掐指算算,两个人似乎有将近两周的时间没有见面,一时之间有些无措,稍微平复几秒后,她打开了门。
  梁烬舟手里拎着药袋,垂眸看着她的脸,微微一顿:“瘦了。”
  一瞬间里,所有想说的话都淹没在突如其来的感动中,徐惊缘觉得他是关心自己的,而且她最近这段时间确实很累。
  梁烬舟并没有在门口站多久,没等到她的回应,他也不会见外,轻轻推开门,在玄关处换了鞋,问她:“吃饭了么?”
  徐惊缘木讷地摇了摇头:“没胃口。”
  她脸色有些苍白,情绪也低落,碎发掖在耳后,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有种病态中的凌乱美。
  他问道:“不舒服?”
  徐惊缘点了点头:“前天下午爬了黎山,昨天晚上喝了一杯冰水,半夜感觉到不妙,今天一天都很难受……”她抬眸看他一眼,语气低低却很夸张,“感觉快要死掉了……”
  他笑了笑,说:“不至于。”又说,“伸舌头。”
  徐惊缘照做,这个动作做得她像一只乖巧的小狗。
  他说:“我一会帮你推拿,你按时吃药,饮食清淡,很快就好。”
  徐惊缘:“……好。”
  推拿的时候,徐惊缘特别不好意思。
  梁烬舟按着她的穴位,交代她放松。感受到疼痛的时候,她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她在他按虎口穴的时候,敲敲睁开了眼睛。
  他的力度很大,却出声安抚她:“很快就好。”
  夜渐渐深了,徐惊缘看着他深邃的眼睛,淡淡出声:“你看到我朋友圈了吗?”
  梁烬舟看着她:“日出那个?”
  徐惊缘:“嗯。”
  “看到了。”他说。
  “我是和一个店员一起去爬的黎山,那个小姑娘刚毕业,年龄不大,性格很活泼。”徐惊缘缓缓道,“下了山我在民宿里休息,她一直没走,结果到了晚上,她来敲我的门,问我能不能给她涨工资。”
  她忽然不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梁烬舟的拇指按在她拇指与食指中间,肌肤相触的地方热得发烫,他也不说话,同样耐心十足地看着她。
  徐惊缘抿了抿唇,低声询问:“她应该和店长请示,而不是我,所以我没有答应她。”
  “嗯。”梁烬舟说,“你做得对。”
  “我们以后应该不会见面。”徐惊缘叹了口气,继续说,“但是我以后只要想起黎山,就会想起她,这也算我和她之间的缘分吧。”
  梁烬舟想了想,说:“的确。”
  他的手指细长有力,指甲圆润饱满,泛着年轻健康的光泽。
  疼痛似乎有所麻木,也或许是他轻了力度。两个人相对而坐,气氛平静且安宁。
  徐惊缘知道,此刻的梁烬舟,只当她是个病患。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说:“梁烬舟,我一直觉得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不可预估的。”
  梁烬舟手下的力度又轻了几分,或许是因为生病,又或许是劳累,他总觉得今晚的徐惊缘和平时不太一样。
  可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只能形容到表面。
  徐惊缘轻轻扯起唇角,一本正经道:“曾为同窗,十年不见,如今却成为邻居。你有没有感觉,我和你其实很有缘分?”
  第23章 “成年人的好感来之不易,也并非一时兴起。”
  那晚的徐惊缘其实很不舒服,但她依旧喋喋不休说了许多话。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欲盖弥彰,可她也确实也是有点儿反常。
  但是梁烬舟什么都没说,捏在虎口处的手指不知何时移到了别处,温热手掌包裹着她的微凉的指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还是徐惊缘先开口问他怎么不说话,他才回应。
  “是挺有缘份。”他看着她,又问,“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徐惊缘愣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心思转移,更多还是推拿按摩的缘故,她真的好受了许多。
  她木讷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梁烬舟说:“休息一下吧。”
  徐惊缘这才回他:“是要休息一下。”紧接*着又问,“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梁烬舟低声笑了一下:“上班。”
  “一直在上班?”徐惊缘捏了捏他的手指。
  梁烬舟下意识低垂下眸来,看着交缠在一起的两只手,肌肤相差无几,灯光下白皙,修长,有种不可言说的感觉。
  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细小的涟漪泛开,很快又停止。
  心思又被她的下一次揉捏引去了。
  “一直在上。”他说,“和你一样。”
  徐惊缘哭笑不得道:“突然感觉咱俩还挺苦命的。”
  说完这句,徐惊缘忽然怔了一下。像是感到不合适一般,刹住情绪。
  梁烬舟问她:“怎么了?”
  “没……”徐惊缘莫名有点紧张,心跳也变快了,“没什么?”
  “还难受?”他的手贴过来,覆在了她的额间,察觉到温度并不算烫后,又稍显困惑地松了口气。
  徐惊缘冲着他笑了笑。
  那个笑很淡,但能让人察觉到,她想让他心情好。
  梁烬舟累了一天,接到徐惊缘电话时,担心大于一切。
  她脸色苍白,鼻翼稍显灰青,是脾胃虚弱的面相。眼神也不算明亮,爬山越岭,身体劳累,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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