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这种同情刚刚升起就被她强势打断,进门换鞋的时候,她随手掏出手机给梁烬舟发了一条消息,等她洗完澡出来才看到对方的回复。
  他问她:「今天在家?」
  -
  梁烬舟才出了手术室,窗外天色尽黑,树影婆娑。
  手机里躺着一条久违的消息。
  回复消息的间隙里,有人从他身后走来,拍拍他的肩膀。
  “梁医生?”
  梁烬舟头也没抬,只是从声音里认出了此人是谁。他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敲敲打打,没避讳任何人,只低低嗯了一声。
  明乐妍手指在身前交缠,过了会儿又将手背到身后,询问道:“你还没走呀?”
  “下班了。”梁烬舟收起手机,这才转头看了她一眼。
  “我也差不多忙完了。”她说,“但是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能帮我看一下吗?我导师已经走了,其他人我也不太熟。”
  梁烬舟没想着拒绝,只是有点儿意外:“问我?”
  “对。”明乐妍说,“只是请教一下格式问题。”
  梁烬舟说:“可以。”
  来到明乐妍的工位,检查完论文格式,确定无误后,梁烬舟很快起身,准备离开。
  明乐妍叫住他:“梁医生,你还没吃饭吧?”
  闻声,梁烬舟低眸:“怎么了?”
  “我请你吃顿饭吧,谢谢你帮我检查格式。”明乐妍笑盈盈的,看起来很是真诚,“你想吃什么?”
  梁烬舟顿了顿,才道:“不用。”
  “不要客气啊。”明乐妍想了想说,“我有一家特别想去吃的店,你就当陪我一起,好吗?”
  “抱歉。”梁烬舟说,“我还有事情。”
  ……
  徐惊缘才刚看见那条消息,就等到了一声敲门音。
  声音不大不小,只一下就结束。
  徐惊缘就站在玄关处,与门把手不过一米间隔,只是觉得有点蹊跷,就没动身。结果下一秒,手机屏幕涌来一条消息。
  还是那人:「开门。」
  徐惊缘忍不住乐了,赶紧上前打开门。
  来者带了一阵凉风,安安静静地看了她一眼,随手就将门关上。
  “你就站在这儿?”
  徐惊缘说:“是啊。”
  梁烬舟脱下外套,神态自然地挂在门后,问道:“那不给我开门?”
  徐惊缘看着他:“我以为楼上小孩恶作剧呢,敲门只敲一下,听起来不太正常。”
  梁烬舟笑道:“冯灿在家。”
  算作解释。
  其实徐惊缘猜到了,他是怕冯灿灿听到看见,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徐惊缘摇头:“我们这关系,就这么见不得人啊?”
  梁烬舟闻言,轻笑出声:“你想公开,我现在就打电话把冯灿叫过来。”
  徐惊缘惶恐:“叫过来做什么?”
  梁烬舟:“说我们的关系。”
  徐惊缘看着他,巧笑倩兮:“什么关系?”
  “火包友关系。”
  “你想得美。”
  徐惊缘拨弄了一下潮湿的长发,转身走向洗手间,边走边说:“你这种睡完了,几天都不带联系的男人,才不能公开。”
  梁烬舟也挺无奈的,无奈之中饱含几分愧疚。
  他跟着她的脚步,站在洗手间门口,看见她将一张没开封的面膜撕开,然后一点一点贴合在肌肤上,笑着问道:“生气了?”
  徐惊缘几乎每天都会进行护肤,不过和梁烬舟在临安的那两晚没有,所以这种平常事在他眼里多了几分新奇的味道。
  徐惊缘从镜面里看见他的眼神,声色淡淡道:“我才没有。”
  然后又说:“灿灿和我说,你转科室了。”
  “嗯。”梁烬舟说,“你知道了啊。”
  他声音和他眼神一样温和。
  “很忙?”
  梁烬舟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如实回答:“一直都忙,冷落到你了。”
  徐惊缘贴面膜的手一顿,缓缓道:“我也很忙。”
  “那你就不想我?”
  徐惊缘说:“我才不——”
  话音未落,他便欺身而来。
  其实他的力度并不大,但那股滚烫的气息拂在徐惊缘脖颈儿处,让她一下子就有点儿腿软。
  梁烬舟一把捞住她,扶着她的腰身。
  “就抱一下。”他低声说。
  原本只是腿软的徐惊缘因为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声忽然有了反应,她当下的状态宛如一堆干柴,梁烬舟就是她的星火。
  但是他说抱一下,就真的只是抱一下而已。
  夜色不算安静,他们可以从镜面中看到彼此。不过就是徐惊缘敷了面膜,所以画面看起来有点儿奇怪。
  她觉得比起自己,梁烬舟显得更加气定神闲。
  也许是累了,他的状态格外放松,下巴垫在她的薄肩上:“真的不想我么?”
  徐惊缘下意识想说不,却在未开口的瞬间,听见他低声说——
  “可是我好想你。”
  ……
  梁烬舟回去的时候,在玄关处吻她,问她:“你怎么就一点儿都不想我?”
  徐惊缘说:“你现在只是我的待定性伴侣,我为什么要想你?”
  梁烬舟一点儿也不生气,经历过某些事情后,两个人像是彻底熟悉了些。
  徐惊缘也不知道,梁烬舟的这份好感会持续多久,但他目前像是处于热恋期。
  徐惊缘只要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想笑。
  她听到他说,早晚就是了。
  徐惊缘打算第二天去曲之燃管理的店里看一下,结果当天夜里就接到了曲之燃的电话,说不得了了,那个男人竟然真是想自杀。
  徐惊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匆忙换下衣服出门,马不停蹄地赶往民宿。
  店里夜间值班的保洁员半夜三更去楼顶收东西,没想到一抬头正好看到那个姓李的住户,坐在围栏上吸烟。
  保洁员立刻上前阻拦,对方却不为所动。
  民宿层高仅三层,如果真要跳下去,摔不死也要摔残。保洁员劝他珍爱生命,对方却咿咿呀呀一派胡言。
  对方说话有口音,保洁阿姨说话也有口音,南北方言在冷风中撞击,几乎等同于鸡同鸭讲。
  保洁阿姨没办法,只好给曲之燃打电话。工作人员去李姓住客房间进行检查,在电视柜上发现一封还未写完的遗书。
  工作人员第一时间报了警,警察赶到的时候,那位叫做李介的男子还没从天台围栏上下来。
  一时之间,灯火通明。民宿楼下气垫正在充气中。
  民宿处在市区,但大门前的道路并不算宽阔,实施救援并不方便。
  徐惊缘从胡同尽头走来,民宿前面的这条路已经被围了起来。
  有一名消防兵拦着她,不让进。
  徐惊缘说:“我是这家民宿的老板。”
  这才被放了进来。
  徐惊缘进了民宿,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聚集在一起。他们不让人上天台,所以只能站在一楼。
  徐惊缘小声问曲之燃:“怎么回事儿?”
  曲之燃急得难受:“不知道啊,林阿姨在楼上,警察不让我们上去,也不让她下来。”
  徐惊缘想了想,又说:“覃怅呢?”
  “在厕所。”曲之燃说,“刚去。”
  没一会儿,覃怅回来了。
  曲之燃本就不喜欢他,看见他气不打一出来,质问道:“你这个朋友怎么回事儿!”
  “我不知道。”覃怅平静地说。
  曲之燃气得翻白眼儿:“你俩不是一起来的吗?!”
  “是啊。”覃怅又说,“我们不熟。”
  徐惊缘瞧他俩半晌,认定他俩不是一个频道的人。于是打断曲之燃,问覃怅:“你怎么认识那个人的?”
  覃怅:“哪个人?”
  徐惊缘:“……”
  曲之燃说:“李介!”
  “噢。”覃怅兴许这才明白曲之燃和徐惊缘到底在问他什么,后知后觉地有些尴尬了,说,“我和他在火车上认识的,我说我到静南,他问我一起可以吗?我说可以。”
  曲之燃说:“所以你俩真的不熟?”
  覃怅:“真的,真的不熟。”
  曲之燃没忍住爆了粗口,引得楼下督查的民警注意。一群人自觉警醒,站得更加端正,听着楼上的动静。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门外传来救护车的声音,胡同口狗吠人叫。
  徐惊缘朝外看了眼,似乎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曲之燃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我最看不惯这种人,浪费社会资源!”
  徐惊缘轻轻踱步,再看几眼,发现自己没看错。
  救护车开不进胡同,梁烬舟下了车,和抬担架的两位同事一起快步向前。
  他觉得这家民宿的装修风格十分眼熟,抬头看了眼门里,正巧看见穿着整齐的徐惊缘站得笔直。
  工作状态中,两人明显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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