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徐惊缘抿紧嘴唇,想想不久前的两人还在她家洗手间里调情,才不过几个小时,就各司其职。
曲之燃看见梁烬舟,低声:“缘姐,是梁医生。”
徐惊缘收回视线,说:“我看见了。”
覃怅十分疑惑,探着脑袋向外看:“谁?”
“关你什么事儿!”曲之燃白他一眼,“这么爱凑热闹干脆出去跳一段!”
覃怅并不生气,嫌弃地看了一眼曲之燃,他不敢直白地瞪。
气氛有些难以捉摸,有人跳楼并不是小事,但不能感同身受也是真的,谁也不知道李介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或是有什么心理疾病。
这一晚被他搞得鸡飞狗跳,引起胡同里的所有住户的不满。
直到一声巨响,惊鸣宛若抛物线一般炸开在气垫中央。
所有人都惊醒了。
一股脑儿冲向事件发展中心聚焦,或唏嘘,或感慨。
徐惊缘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儿,头顶却传来覃怅惊叹不已的声音——
“真跳啊……”
曲之燃气愤道:“你真当看戏呢!”
第28章 “我在。”
事情发展的第一时间,警察就封锁了现场。徐惊缘原本想推门而出,却被强制关在门里。
无法,他们只能执行命令。
与此同时,天台大门终于打开,原本被关在楼顶的林阿姨在警察的簇拥下安全下楼。
徐惊缘和曲之燃顺势扶住林阿姨,夜黑风高在楼顶吹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冷风,林阿姨冻得发抖。
还没等徐惊缘开口,林阿姨就关切地询问:“没事儿吧,那个小伙子人没事吧?”
徐惊缘说:“有医生在,您别担心。”
曲之燃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林阿姨身上,又给人端来一杯热茶:“阿姨您快缓一缓。”
民宿大门外视线不算清楚,但是仍能看到急救人员紧急将人放上担架,护送出去。
警察和消防兵收拾现场撤退,一切井然有序,没用多久就恢复原样,一切似乎没发生过。
胡同恢复安静,民宿里看热闹的人也关上了门窗。
林阿姨说:“真是吓死我了,他说话我听不懂,我说话他也听不懂,还好警察来得快,我一个人早就遭不住了。”
曲之燃安慰道:“林阿姨,这不关您的事情,您受累了。那个人留了半封遗书在房间里,说自己创业失败留下一笔巨债,大概就是这个原因,所以才想不开。”
“哎,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林阿姨感慨道,“太年轻了所以想不开啊,希望他没事就好。”
夜色寂寥,待所有慌乱褪去,徐惊缘独自一人上了一趟天台。
她没有直面过死亡,虽然父徐澈和纪风岚都在医院工作,见惯了生死常态,但在日常生活中,他们很少提及。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
秋夜的风冰凉透骨,即使穿着一件及膝的呢绒大衣,也仍然能感受到寒冷的冲击。
李介跳下去的地方位于天台的东北角,也是门面的最东边。天台的围栏是用红砖砌成的墙,墙高一米五左右,成年人想翻越,其实算不得难。
曲之燃早就提醒过她,这个住户的不正常,但她却没有意识到严重性,最终发生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是她管理不当,事后势必会对民宿有影响。
而那位想不开的李介,如果无事便是万幸,如果有事,就算有遗书,也定然少不了赔偿。
虽然这件事和她以及民宿所有员工关系牵扯不大,但足以让她夜不能寐。
不管是对生命的敬畏还是后续的现实,都让她一时之间心生忧虑。
凌晨五点,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打断她的忧虑。
徐惊缘接起电话,没说话。
梁烬舟那边有些嘈乱,但他的声音很清朗:“没睡?”
“没睡。”她轻声说道。
他笑了声:“可以睡。”
徐惊缘不说话。
梁烬舟知道她为什么睡不着。
但是那会儿过于慌乱,他们只透过玻璃门窗远远对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梁烬舟告诉她,李介从三楼跳入气垫,做了全身检查,没有任何问题。
徐惊缘赫然坐起,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惊喜:“真的?”
“真的。”他说,“你连我都不信?”
“信。”徐惊缘又说了一遍,“我信你。”
“除了心理问题和受凉感冒。”他低声道。
徐惊缘知道他还在说李介,这件事情,曲之燃也说过。
“心理问题可能之前就有。”
“嗯。”梁烬舟问,“你在哪儿?”
“民宿。”
“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不能。”徐惊缘如实说,“等这件事解决。”
“那好吧。”他说,“等你。”
电话那边已经没有嘈杂,越来越安静。
徐惊缘诧异,忽然想起了什么,询问道:“对了,你今天怎么会出急诊?”
“急诊缺人,摇到我了。”梁烬舟问她,“很惊讶?”
“嗯。”她又问,“那你今天还上班吗?”
“按道理来说不用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道,“但我也不确定。”
“好。”徐惊缘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今天应该要去一趟医院。”
“看李介?”
“嗯。”
“他在普通病房,也许中午就出院。”
“好。”
徐惊缘虽然不爱来医院,但细数一下,近两个月里已经来了好几次。曲之燃坐在副驾驶位置,告诉她说:“缘姐,你要不来也没关系,我自己来就行。”
徐惊缘攥着方向盘拐弯进门,目视着前方,说:“来都来了,不来看看,我觉都睡不好。”
这件事没发生之前,曲之燃总在她面前吐槽覃怅,但是这一路,两个人默契地保持安静,直到看见医院大门,才沉默地交谈了几句。
其实曲之燃心里憋着一股气,不管是对覃怅还是李介,甚至对孟南也有了些许看法。
徐惊缘劝告他:“这事儿和孟南没关系,她估计还不知道。”
曲之燃说:“早晚会知道。”
到病房时,李介正在输液。昨晚在天台待了太久,穿着单薄,冻感冒了,输的是退烧药和抗流感药。
徐惊缘把果篮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连坐都没坐。
另外还给了李介一个红包,祝他早日康复。
曲之燃看到了,这红包比上次给那孩子的厚太多。
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
这事儿后来警察都没介入,因为李介出院后悄无声息地走了,除了口袋里装着的身份证件和徐惊缘给他的红包,什么都没带走,更没追究。
徐惊缘原以为会在这件事情上蹉跎许久,没想到李介的出现就像是平静湖面中投入的一块巨石,冲击力大,来得快,去得也快。
孟南下午才知道这件事,她抵达民宿的时候,曲之燃和徐惊缘正安排人进行大扫除,还有给天台围墙安装金属篱笆。
覃怅坐在后院里弹吉他,曲之燃越看他越不顺眼。
和孟南对上眼,曲之燃话都没说就走了。
孟南:“……怎么了啊?”
到了楼顶,徐惊缘正在监督安装篱笆,两个人对视,孟南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疲惫?”
“嗯。”徐惊缘揉了揉了脸颊,叹了口气,“一宿没睡。”
她转头问道:“你都听说了吧。”
孟南点头:“听说了。”
也只是听说了大概,具体情况不是特别详细。
徐惊缘瞧*了她一眼,收回视线,轻声细语:“李介是覃怅带来的,曲之燃有点儿生你气的意思。”
“……”原来如此,孟南抿了抿唇,沉默半晌,才说了句,“我也想不到。”
“没事儿。”徐惊缘还在后怕着,喃喃自语道,“人没事儿就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希望他以后想开些。”
说完这句,徐惊缘上前,抬手指着天台角落的地方,对工作人员指挥道:“角落都围起来,一定要围结实。”
徐惊缘不知道孟南什么时候离开的,工人做事迅速麻利,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将天台全部用篱笆围了起来,等到工人收拾完杂物,她才跟着他们一起下了楼。
她看见孟南和覃怅坐在后院聊天,说说笑笑的,看起来心情不错。
曲之燃从门外拿来一大包盒饭,说道:“缘姐,吃饭!”
“我不饿。”徐惊缘走到前台去算账,准备将钱付给工人老板。
曲之燃看她不吃饭有点儿心疼,“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留出来。”
徐惊缘说:“随便吧。”
“给你拿个两荤两素。”
其实都是一样的,曲之燃给员工定盒饭的时候,是一视同仁的,不管员工还是老板吃的都是样。他们不经常订外卖,民宿里有专门做饭的阿姨,只是今天大家统一大扫除过于忙碌,他才决定订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