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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只是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芙蕖咬着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忍下骨头缝里传来的战栗。
  迟渊将她的变化在在眼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趁着芙蕖不备,另一手的大掌覆上她的唇,迅速掩去她喉咙间变了调的闷哼。
  芙蕖呼吸一窒,眼眶瞬间盈满了水雾,再看迟渊时,丝毫不掩饰她的羞怒,要用眼神谴责他的言行不一。
  迟渊只觉头脑里有什么东西断了,啪的一声响,勾起了熊熊烈火。
  他目光沉下,略带胡茬的下颌抵着她的颈侧,呼出一口,“记住了,千万不要相信男人的鬼话……包括我。”
  今夜迟渊是清醒的,还算克制,半个时辰后,他用帕子替芙蕖简单擦拭干净,换了身衣裳,看她睡得香甜,便躲着各处眼线,悄悄离开了。
  芙蕖醒来时,身边又是空无一人,枕头边只有一个绸缎包裹的物件,翻开一看,是迟渊新淘来的话本,有七八本之多。
  不知怎的,芙蕖就觉得迟渊这一走,怕是要好些时日才能回来,她留了一本,将其余的规整好,放入她的宝贝匣子。
  如今她的匣子不再是空荡荡的,除了她自己的荷包珠花以外,还有许许多多字帖,有迟渊的,也有她自己练习的,剩下的就是迟渊给她带的话本,共有十余册之多。
  玉珠听到屋里头的动静,知道她醒了,才打了一盆水进屋供芙蕖洗漱,给芙蕖通发时,玉珠一打眼就看到芙蕖脖子上的红痕。
  有了叶憬那一出,夜里迟渊十分谨慎,就连玉珠都未有察觉。
  勘破了秘密,玉珠赶紧转移视线,笑着道,“姑娘,今日又冷了许多,若要外出,一定记得加上那件滚毛斗篷,捂严实些。”
  芙蕖如今浑身乏力,并不打算外出,不过还是谢了玉珠的好意,但终究人算不如天算,她不出去,也有人会来。
  听到宋钰敲门的声音,玉珠眼疾手快,抓起斗篷挡在芙蕖身前,直到穿戴整齐,方走过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见宋钰标志性的笑脸,只是这次的笑容多了几分拘谨,原因自然是他身后,脸色阴沉的北辰王叶憬。
  玉珠本能感到害怕,双腿不自觉打着哆嗦,在宋钰挤眉弄眼的暗示下,玉珠赶紧侧过身让开一条道,恭敬地福身,“奴婢……奴婢拜见殿下……”
  屋里头,芙蕖还在整理斗篷,听到“殿下”二字,她动作一顿,脸上的笑意也收住了,缓缓抬眸时,藏着不易察觉的哀伤。
  她怔怔望着阔步进来的叶憬,这是叶憬第一次主动来看她,虽不清楚缘由,却也足够震撼她的内心。
  “哥……”芙蕖下意识就要唤他,刚吐出一个音节,便又及时止住了,随后低下头,学着玉珠,别扭地福身行礼。
  叶憬站定在不远处,自上而下地打量她。
  他没有像迟渊一样三天两头往这跑,见芙蕖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他更容易分辨出区别,如今的芙蕖,不仅脸上有了些许肉感,气色也是肉眼可见的红润丰盈。
  看来,这些日子不算白吃白喝。
  宋钰及时走上前,打破了这份沉默,“芙蕖,你快瞧瞧谁来看你了。”
  他承认,他确实喜欢芙蕖,但那种喜欢是基于医患之间,类似兄妹的喜欢,并非男女之情。
  宋钰便也不避讳,熟络地拉起芙蕖衣袖,顺势搭上她的脉搏,半晌点头道,“不
  错不错,身子恢复得很好,气血尚算充沛,不过还差些,得再养个十天半月,就不必再吃药了。”
  这话看似是说给芙蕖听,实则暗示叶憬,他来得太早了。
  叶憬沉默着扫了宋钰一眼,晾他不敢欺瞒,便又默默收回袖中的匕首,“那就等她好了,本王再来。”
  说着转身就走,不带半分留恋。
  芙蕖到底没忍住,上前两步叫住他,“哥哥!”
  叶憬停下步子,侧目看她,一如既往的冷漠,待触及宋钰的目光时,眼里的寒冰稍稍融化一二,“现在喊哥哥,为时尚早。”
  芙蕖已经无甚期待了,闻言眸子一亮,“哥哥……你是想起芙蕖了吗?”
  哥哥不凶她了,就是要原谅她的意思吧?
  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样!
  芙蕖大喜过望,眼泪情不自禁地溢出眼眶,她慢慢走近两步,伸出手,想要触碰叶憬的衣袍。
  叶憬强忍下打飞她的冲动,默不作声,任由芙蕖的手触碰他的衣袖。
  摸到了,芙蕖的心也安定了,她低低笑出声来,泪水啪嗒啪嗒的落,太好了,哥哥总算是回头看她了,要接受她了。
  迟渊没有骗她,他说,等自己身子养好了,哥哥就会与她相认,就会来看她的,原来都是真的。
  除了昨夜……
  芙蕖很快就忘了迟渊的提醒,抹了把泪,笑容无比真挚,不等她继续高兴,叶憬的凉薄的声音再次响起。
  “想要我认你这个妹妹,可以,只要你救蓉儿一命。”
  第17章 在乎他承认了,他需要芙蕖
  “救……她?”
  芙蕖想起上回在文思堂外见过的那个白衣少女,微微一愣,茫然地抬起眼,“我如何能救她?”
  “你能救的,只要你愿意。”叶憬还是那副居高临下,薄情冷酷的模样,看不出半点求人的姿态,“只要你愿意献出你的心头血,作为药引,便能救她。”
  心头血么……
  芙蕖摸着心口,眼睫颤了颤。
  “殿下!”
  不等芙蕖回答,宋钰赶紧上前阻止,“殿下,这还不到时机……”
  叶憬看也不看他,只定定望着芙蕖,挑眉问道,“怎么,你不愿?”
  芙蕖咬着唇,思索半晌,迎上叶憬嘲弄的眼神,“是不是……只有芙蕖给出了心头血,哥哥才会原谅芙蕖?”
  她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叶憬有一刻的怔愣,但旋即他便笑了,“是。”
  他总算知道迟渊为何会和这傻子厮混一处了,诓骗她,看她轻易上钩,叶憬便觉心中愉悦,像是大仇即将得报的畅快。
  芙蕖看不见他眼底的晦暗,欣然点头,“好,我愿意。”她语气坚定,不见往日胆怯。
  “芙蕖?”宋钰瞪大了眼睛,拼命给她使眼色。
  迟渊若在,兴许还能周旋,但他如今不在,要是让叶憬出手取血,是绝不会给芙蕖留下活路的。
  芙蕖唇边的笑容有些苦涩,但她以拙劣的演技粉饰太平,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兄妹相认的期盼。
  “只要哥哥原谅芙蕖,芙蕖什么都愿意做。”
  心头血而已,疼一疼,忍一忍,就过去了。
  没什么能比亲哥哥更重要。
  听她说出这句话,宋钰像是被五雷轰顶一般,双手夹着脑袋随时要崩溃的样子,“你你你……你真的是……唉!”
  他真有些后悔了,事情走到这一步,他也有责任,好不容易想出个勉强两全的法子,芙蕖又答应了叶憬。
  宋钰后悔之余,又对芙蕖恨铁不成钢,但当着叶憬的面,不好多说话,只能等回去了想办法给迟渊传信。
  作为迟渊的朋友,他也算尽心尽力了。
  叶憬得了芙蕖的允诺,面色稍霁,在叶蓉痊愈之前,他姑且待她好些。
  叶憬走后不久,就有人往芙蕖屋里送来新的炭火,并两套冬裙,不过那冬裙于芙蕖而言略宽大了些,显然不是她的尺寸,估摸着是荣华园那位挑剩下的。
  玉珠见芙蕖高兴,选择了沉默,没将实情说于她听。
  时间一晃,又过了七日,前线传来消息,迟渊以巧谋智取,与青冀营的首战告捷,又过三日,再次传回捷报。
  撇去二人龋隅不提,叶憬此战身处后方,给予了迟渊全然的信任,麾下兵马任其调遣,二人互相配合,区区金甲关很快成为北辰囊中之物,只可惜魏冀此人老奸巨猾,在破关前一刻放了把火,弃关而逃。
  迟渊等人入了金甲关,见到四处哀嚎逃难的无辜百姓,只能先去救火,如此一来,迟渊短了人手,尽管占了上风,也仅仅是斩杀了青冀营的副将,让魏冀逃过一劫。
  当日傍晚,迟渊提着青冀营副将人头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日落前回到桑山。
  这些时日,叶憬时刻关注此役,没再去找过芙蕖,直到迟渊凯旋而归,宋钰提着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而此役也使得迟渊军威大振,叶蓉的几位叔伯对他甚是满意,当场催促起二人婚事。
  “蓉儿已及笄,是时候该定下二人婚期了,将军意下如何?”
  迟渊扯着嘴角笑了笑,没吭声。
  叶憬只好出来打圆场,告知他们叶蓉将要痊愈的好消息,几位叔伯更是喜上眉梢,偏在此时,荣华园的婢子跌跌撞撞而来。
  “不好了,小姐又毒发了!”
  众人哗然,乱做一团,那些叔伯皆是男子,不好探望,只能拜托迟渊这位未婚夫婿,迟渊忖了忖,拉出宋钰这位神医挡剑,“既如此,还得劳烦宋神医走一趟,在下换身衣裳,随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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