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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芙蕖醒来后,气息微弱,身下的褥子全是冷汗,她起不了身,只能用眼睛在屋里环视一圈,并未见到她想见的人。
  玉珠看得难受,揉着她的掌心安抚,“姑娘,可是伤口疼了?”
  取血时,芙蕖没有感觉,如今迷香的效用过了,心口处密密麻麻的疼痛席卷而来,让她疼得只掉眼泪,“哥哥……他、他没来?”
  玉珠原以为她会问起迟渊,没想到开口却是问起叶憬,她不忍说出实情,便囫囵道,“殿下来看过你的,只是那会儿姑娘你还昏睡着,不知道罢了。”
  听玉珠如此说,芙蕖心下有了安慰,苍白的唇扬起一抹弧度。
  她的付出,总算是有了回应。
  思及此,芙蕖侧过头,看着窗外白茫茫的飘雪,有些出神。
  那样子像是在找人,玉珠又补充道,“……将军也一直在的,只是奴婢见他眼睛熬出了血丝,便让将军回去歇着,由奴婢来照顾你。”
  这倒没撒谎,迟渊为夺金甲关费心费力,好几日未曾合眼,回来后又撞上叶蓉那档子事,加上如今芙蕖失血过多,他两边跑劳累得紧,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
  玉珠就想让他回去歇着,自个儿守着便好,结果荣华园的婢子就来请人了。
  迟渊交代过了,让玉珠守口如瓶,莫将他去荣华园之事告知芙蕖,以免再生误会。
  芙蕖垂下眼帘,没说话。
  她自知比不得叶蓉,加上迟渊与叶蓉早有婚约,即便迟渊是去荣华园守着那人了,也情有可原。
  芙蕖只是反应慢些,懂得不多,其实不傻的。
  都是谎言,她知道。
  芙蕖微微张口,呼出一口气,免得那股气呛到眼眶,又想哭了,她借口乏累要歇息,让玉珠不必守着,等人出去了,她才撑着伤,搬出藏在床底下的那只匣子,指腹抚着上面雕刻的纹路,久久陷入沉思。
  荣华园里,彻夜灯火。
  这一次治疗前所未有的费时,叶憬始终负手而立,没有离去,他不走,其余人只能硬着头皮等下去,迟渊早已心如止水,
  跟在一旁,全凭一股死气吊着。
  好在一切顺利,翌日天明,宋钰拖着疲惫的身躯出来,顶着眼下的两团青黑,有气无力道,“暂时是捡回一条命了,不过叶大小姐身患寒毒多年,余毒难清,接下来需得慎之又慎,悉心照看,必要时,还须芙蕖姑娘的心头血引出余毒。”
  按原本计划,他们该在除夕前取血最为适宜,一是药效最佳,二来也省的多次取血,损耗芙蕖身子,只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听到叶蓉的病情有所好转,叶憬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此番有劳宋神医,待蓉儿痊愈,本王必带厚礼重谢神医谷。”
  宋钰没有力气同他恭维,摆摆手走了,迟渊也朝叶憬颔首示意,准备告辞。
  叶憬原有不悦,但看他满脸疲惫,到底没责怪他,挥手让他走,又陪了叶蓉好一会儿,直到晌午方肯离去。
  叶蓉又昏睡了几个时辰,待到入夜,果真苏醒过来,而且瞧着脸色也红润许多,婢子为她擦洗时,都能感受到她手心里的温热。
  这是从未有过的好事。
  叶蓉自己也感觉到了变化,重获新生的喜悦让她尤为振奋,“太好了,我不再是病秧子了,我、我是一个正常人了!”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嫁给迟渊为妻了。
  多年夙愿即将成真,叶蓉雪白的双颊浮现两抹红晕。
  “还是咱们小姐福泽深厚。”
  婢子看穿她的想法,笑吟吟道,“小姐您不知道,得知您毒发昏迷,迟渊将军在小姐房门口可是急得团团转,等宋神医说明情况后,立即就去寻那姜国公主,为您取来了心头血,之后又在门外守了一天一夜,怎么都不肯走呢。”
  “是……是吗?”
  这倒出乎叶蓉的意料。
  她与迟渊相识也有七年了,虽有婚约,迟渊待她始终不冷不热,即便亲近,更多时候都像哥哥一样,从未与她表露过男女之爱。
  她扶着鬓角,眉眼羞涩,“迟渊哥哥当真……一直守着我?”
  “那当然了!”婢子毫不迟疑,将自己所见描述得绘声绘色。
  叶蓉一面心疼迟渊,一面又觉甜滋滋的,兴许是因为从前她还年幼,如今长大了,迟渊待她不同以往,也在情理之中。
  她陷在对成婚后的美好憧憬中,婢子忽然想到什么,语气陡然转变,“对了,还有一件事。”
  婢子四下观察一番,才凑到叶蓉跟前小声道,“奴婢先前隐约听到一些流言,似乎是……关于将军与那姜国公主……”
  婢子神秘兮兮的样子,吊足了叶蓉的胃口,“什么流言?”
  婢子蹙眉,似在犹豫究竟该不该说,在叶蓉的催促下,一咬牙道,“奴婢听闻,将军与那姜国公主……关系匪浅。”
  叶蓉眼皮一跳,“什么意思?”
  婢子这次附耳与她低语几句,叶蓉脸色几番变化,乍青乍白,最后她身形一晃,像是要晕过去。
  “小姐别急!”那婢子赶紧虚扶一把,“或许,或许那就是流言呢,没有证据,当不得真的……”
  叶蓉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前,浑身不舒服,“不,我要去找迟渊哥哥问清楚。”
  “不行。”婢子眼疾手快按住她,又装模作样安抚几句,“小姐千万莫动怒,奴婢都是道听途说的,况且……即便这些流言是真,那将军也是为了救小姐,才做出如此牺牲,与那傻公主……”
  婢子一脸的难以启齿,最后摆出为叶蓉着想的姿态道,“小姐无凭无据,贸然前去质问,岂不是寒了将军的心?”
  “我不需要他这样救我!”
  叶蓉向来骄傲,眼里容不得沙子。
  她一把挥开婢子的手,怒喝出声,“倘若是用这般腌臜手段为我解毒,我情愿一死了之!”
  那可是她心心念念,爱慕多年的迟渊哥哥啊。
  一想到自己的未婚夫,那般姿容绝世之人,居然要与那傻公主行苟且之事,叶蓉便觉羞。辱,她尚且如此气愤,想必迟渊哥哥只会更难受。
  是了,眼下迟渊哥哥一定很难受,她冒冒失失前去质问,只会寒了迟渊的心,伤害她们之间的情分。
  “小姐别说气话。”婢子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都怪奴婢这张嘴,不该说的全说了,若是叫将军与殿下知晓,奴婢就是死路一条了……”性命攸关,婢子又悔又伤心。
  叶蓉已经冷静下来,牵起她的手拍了拍,“我知道,你说与我听都是为我好,不希望我被人蒙在鼓里,你放心好了,不会连累了你。”
  “小姐……”
  婢子刚要表现出几分感动,就见叶蓉掀开锦被下床了,吓得她险些失声,“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无碍,我身子好多了。”叶蓉挡住她,走到妆奁前,“让厨房准备一份宵夜,你过来为我更衣梳妆。”
  她还是要见迟渊一面,才能放心。
  半个时辰后,叶蓉一袭白裙,提着食盒去找迟渊,两院相隔不远,走过去不消一刻钟,只是她到时,整个院子黑漆漆一片,就连廊下的灯笼都未点燃。
  门口巡逻的侍卫见到她,纷纷驻足行礼,叶蓉展颜一笑,“你们将军可是歇下了?”
  侍卫一愣,几人对视一眼,低头不敢回话,正好莫白从主屋里出来,他似乎早有预料,迎上前恭敬道,“小姐,将军早早便歇下了,这会儿怕是起不来。”
  “无妨,我只见他一面便好。”叶蓉笑盈盈的。
  莫白露出几分为难,“这……小姐尚未出阁,若要进屋去,恐会影响小姐清誉。”
  叶蓉笑意顿时一敛,眼底闪过锋锐,“如今我身子大好,与迟渊哥哥成婚就在就在这几月了,我如今见他一面,说两句话,谁敢出去多嘴?”
  说罢,叶蓉也不管其余人是何脸色,绕开莫白便要往里走。
  莫白飞快闪身挡住去路,“小姐,将军几日未曾合眼,真的累了,有什么话不如明日一早再……”
  不等莫白说完,叶蓉抽出腰间长鞭朝他抽去,她是体弱,但叶憬护她,曾送她一条九节鞭做防身之用,这是她第一次拿出来,即便没有章法,莫白作为下属也不敢躲避,只能生生挨了一下。
  叶蓉打了一鞭,稍稍解气了,斜了眼静悄悄的主屋,“你们几个说实话,这屋里是不是没人?迟渊哥哥今夜根本就不在自己屋里,他是不是去找那姜国公主了?!”
  面对叶蓉咄咄逼人的质问,侍卫们更不敢出声,只有莫白梗着脖子顶在前头。
  “小姐多虑,将军他……”莫白并不擅长撒谎,磕磕绊绊半天,幽黑的脸都涨红了。
  叶蓉心底一凉,深吸口气,“不用说了,大不了,我亲自去寻他回来。”收好长鞭,她领着婢子扭头就走,直奔芙蕖所在之处。
  第19章 约定心与身都给了姜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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