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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你放心,干得好了,等册封大典结束,少不了你的赏赐。”管事见他干活利索,心下更满意,身强体壮的,等那日干脆叫他去抬轿好了。
  迟渊还不知道管事的已经给他安排好后续的差事了,一边搬石头搬花盆,一边东瞅瞅西瞅瞅,最后找了个婢子问话,问她皇后出嫁的闺房需不需要打扫。
  那婢子是个十六七岁的丫头,本想斥责他什么东西,也敢打听皇后闺房,抬眸就对上一张含笑美艳的面孔,一时失神,“不、不用了,娘娘的闺房已经、已经收拾好了……”
  迟渊听罢,有些失落,“看来,是讨不到娘娘的喜钱了。”
  那婢子脸红心
  跳,见他失落,赶紧又道,“这样吧,后日宫里就会派人来接亲,少说还有百八十个箱笼,咱们忙不过来的,你就搭把手,把东西搬到东院去。”
  迟渊也是豁出去了,冲那婢子感激一笑。
  婢子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红着脸转过身去,一溜烟跑开了。
  迟渊笑容渐渐淡了下去,看着婢子离去的方向,陷入沉思。
  后日就是册封大典,帝后大婚,芙蕖现在应该就在侯府,在东院。
  迟渊装模作样地在侯府里做了两日活,等到大婚前一日,他还和一众小厮捧着碗,蹲在廊下吃着。
  还剩最后一点活,干完天也黑了,大伙领了今日的赏钱,心满意足的散去,迟渊也得了半贯,拿着钱走出侯府,便绕到东院墙下,趁着四下无人,翻了进去。
  脚刚沾地,他便迅速闪身躲进一旁的花丛里,东院守卫竟不亚于皇宫,到处都是巡夜的守卫,其中一半还是禁军。
  迟渊观察了将近一刻钟,便发现有个婢子捧着一个首饰匣子经过,正是白日里搭话过的那位,他二话不说,窜出来把人打晕,取了腰牌,抱着匣子光明正大行走。
  快到院门前,又被守卫拦下了,守卫狐疑地打量他,“怎么是你?”
  迟渊心一沉,难道是他这张脸被认出来了?
  就听对方又道,“这是娘娘闺房,外男不得靠近,赶紧走。”
  “我是来给娘娘送首饰的,您瞧。”迟渊拿出令牌给他看了一眼,又打开首饰匣子让对方查验,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守卫确认过,的确是东院下人统一持有的令牌,“来送首饰的,不应该是个丫头吗?”
  “哦,春禾姐姐今日忙晕了,有些身子不适,就叫我替她把首饰送来。”春禾是那婢子的名字。
  迟渊从头到尾应对自如,守卫犹豫再三,到死是放行了,“那你快点儿,东西送到了就赶紧走。”
  迟渊垂眸应是,快步入院,岂料到了里头,才发现还有好些守夜的婢子在廊下穿梭,正思忖着该如何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见到芙蕖,院外又响起对话声,守卫们恭恭敬敬的唤了声“傅姑娘”。
  傅子宁无缘后位,近日颇有些萎靡不振,好在有傅太后周旋,这不,又让傅子宁领了太后旨意,前来给芙蕖送嫁衣,守卫没有阻拦,很快放行。
  傅子宁身后还有太后宫里的嬷嬷,并十来个宫人一同入院,很快就将东院主事的嬷嬷吸引过去,也领着一群人向傅子宁问安。
  “傅姑娘,您怎么来了?”主事嬷嬷面上带笑,实则不冷不热。
  她是永宁侯府的人,如今芙蕖成了侯府姑娘,即将嫁入皇宫,代表的是侯府脸面,嬷嬷自然不喜傅子宁这个曾经的内定太子妃。
  更何况……
  陛下这会儿正在屋里同芙蕖说话呢,主事嬷嬷当然要拦住外人。
  傅子宁按捺着性子道,“受太后娘娘之命,来给芙蕖姑娘送嫁衣。”
  主事嬷嬷恍然,“哦,原来是太后娘娘派您来的,奴婢先替咱们皇后娘娘谢恩了。”说着便要去接那嫁衣。
  傅子宁躲了过去,“太后娘娘有交代,还是由我,亲自送去为好。”她绕过嬷嬷就要往内院去。
  主事嬷嬷一惊,“哎,傅姑娘……”
  那边两方打着太极,迟渊已经伺机绕过影壁,进到内院,一进去,便看到亮堂堂的主屋。
  门窗到处贴满了大红的囍,迟渊悄悄走过去,没忍住伸手撕扯,一边撕,一边摸到了主屋门前,正要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男人低低的嗓音。
  “芙蕖,不要生气了。”是姜元义。
  按理,大婚前他们是不能见面的,但他实在不放心,便又偷偷出宫前来私会。
  芙蕖看也不看他,扭头走开了。
  自打被册封为后,她无时无刻不想着逃离,只是在宫里时有禁军看管,到了永宁侯府,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插翅难逃。
  这种有形的压迫令芙蕖感到不适,眼下面对姜元义,实在装不出好脸色,见他坐过来,索性起身继续挪位置。
  姜元义赶紧拉住她,顺势环住芙蕖的腰,附在她耳畔轻声叹息,“朕知道,在你心里,朕始终如兄长一般,但是芙蕖,给朕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我们再慢慢相处,或许,你就会改变心意了。”
  他了解芙蕖的性子,看似怯弱,实则吃软不吃硬,自己不顾芙蕖的意愿强势立后,已经惹得芙蕖不快,现在只能放低身段先哄住她。
  芙蕖挣脱不开,想了很久,鼓起勇气要把自己在桑山之事告诉他,他是姜国新君,怎会容忍她这样劣迹斑斑的人做他的皇后,如此,也是给了彼此一个台阶。
  “陛下,其实我……”
  “嘘……”
  姜元义食指轻点在芙蕖唇上,制止了她,他已经打定主意了,不管芙蕖有多少借口,多少理由拒绝,他都不想听,“不必说了,过往之事,朕都知道。”
  芙蕖眼睫颤了颤,“你……你知道?”
  姜元义无奈地笑了笑,“你是朕救回来的,还有什么能瞒得了朕?”
  芙蕖彻底不说话了,就连她和迟渊的事,姜元义也知道了……
  诚然,姜元义是一个很好的人,论相貌,身份,地位,姜国没人能越过他,可越是这样,越让芙蕖觉得窘迫,觉得自愧不如,她不想来日面对万千百姓的指摘。
  有些事情,姜元义不在意,她在意,更何况,感情之事勉强不得,在她心里,姜元义始终是兄长。
  还是要想办法离开。
  姜元义不知芙蕖心中所想,只是抱着她,嗅着她发间的馨香,便觉惶惶不安的心有了着落。
  半晌,声音低低的,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你放心,你不愿意的事,朕不逼你,朕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你可以留在朕的身边,如果没有你,这皇位争来,毫无意义。”
  他在意的,从头至尾都是芙蕖,争来皇位,也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娶回他心爱的女人。
  “芙蕖,答应我,好不好?”
  他只有这一点点的要求了。
  轻飘飘的几句话,让刚萌生出逃跑想法的芙蕖莫名羞愧,又有些难过,“对不起……”声如蚊蝇,即便二人相拥着,姜元义也听得不甚清楚。
  思来想去,她还是做不到,只要闭上眼,她就会想起过往的一幕幕,想起北辰亡国之日,想起母后在姜国的皇宫抑郁而终,甚至,偶尔还会浮现出迟渊的脸。
  即便知道自己与迟渊已经不可能了,但和姜元义,同样没有结果,她注定要辜负姜元义的一番情意,早晚,她都是会离开的。
  思及此,芙蕖渐渐的,挣扎的手垂落下来,任由姜元义搂着自己。
  二人亲密相拥的画面倒影在门上,远远望去,佳偶天生。
  迟渊怔怔看着那倒影,桃花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没见到芙蕖之前,他还心存侥幸,幻想着或许芙蕖只是迫于皇权,不得不嫁给姜元义,但直到此刻,看到他们彼此相拥,芙蕖全无抗拒之意,他就知道,坊间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了。
  芙蕖真的……已经接受姜元义了么?
  分明只有一门之隔,只要迟渊狠下心推开门,就能得知真相,他却没了质问的勇气。
  生平里为数不多的害怕,恐惧,几乎都给了芙蕖,此刻他真的害怕推开这扇门后,会看见自己不愿见到的画面。
  不知不觉间,迟渊缩回了手,听到傅子宁等人的脚步声靠近,他纵身一跃上了房梁,打算继续观察。
  傅子宁一路不管不顾,院里的主事嬷嬷拦不住,只好大吼大叫,引起屋中两人注意,姜元义是瞒着傅太后悄悄出宫的,为免不必要的麻烦,他飞快收拾好心情,最后安抚芙蕖几句,就从后门离开。
  傅子宁气势汹汹的推开房门,就只见到芙蕖一人端坐在妆奁前,似乎准备就寝了。
  芙蕖也转过头看她,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傅姑娘,你有事?”
  傅子宁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狐疑地打量芙蕖,想从她身上看出些蛛丝马迹,无果后,只能敷
  衍地行了一礼,“臣女受太后娘娘之命,来给您送嫁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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