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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仙女姐姐已经睡下了。”
  今晚他就要守着芙蕖,有他在,谁也别想靠近。
  迟渊懒得理他,抬手拨开他,却意外发现,自己竟然没推动?
  谢安就跟个树桩似的屹立不倒,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难道是自己受了伤,力气变小了?
  迟渊掌中再度运起暗力,谢安只是皱了皱眉,清澈的眸子渐转深沉,他压低声,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语气严肃地重复道,“我说了,仙女姐姐睡下了,谁都不能打扰。”
  若迟渊还以为谢安是个傻子,那就当真是见鬼了。
  他总算肯定,谢安不是善茬,绝非人前表现得那般不谙世事,率性纯真,他接近芙蕖,就是别有用心。
  “我不打扰,但你,必须闪开。”迟渊不遑多让。
  两人继续较劲,直到谢万钧匆匆赶来,一直绷着脸的谢安忽然哀嚎一声,软软朝旁倒去。
  迟渊自然听到了谢万钧的脚步声,没在意谢安这点伎俩,可当他撩起眼眸的瞬间,才发现一直紧闭的门,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打开了一道缝隙。
  芙蕖瞧见门上映着两道人影,猜测是迟渊回来了,便要过去开门,没成想,刚拉开门就见迟渊推倒了谢安。
  迟渊脑中一片空白,刚要解释,倒在地上的谢安突然开始哇哇乱叫,“仙女姐姐!好痛!”
  芙蕖起先还在瞪迟渊,听到声音,慌忙跨过门槛,蹲下身扶起谢安,脸上既是关切,又有三分歉疚,“你没事吧?”
  谢安一张俊脸皱成一团,他紧紧抓着芙蕖的胳膊,躲在她身后,一脸惊惧地指着迟渊,“仙女姐姐,他、他好吓人!好凶!”
  “我只是不想让他打扰你休息,他就捏我,还推我!”
  谢安好一通告状,然后扯开衣襟,带着哭音,“仙女姐姐,你看他把我捏的!”
  他忽然扯开衣襟,露出白花花的膀子,芙蕖下意识移开目光,但随后,还是硬着头皮检查谢安的伤势,左边肩头果然被捏出了一道红指印。
  芙蕖深吸口气,板起脸,“迟……”
  正要质问,就见迟渊高大的身影一晃,整个人毫无预兆地朝后跌去。
  倒下时,迟渊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如果他死了,他一定是被气死的。
  第51章 照顾“男人晨起时,都这样……”……
  迟渊突然晕倒,让人意外,又不那么意外,多亏了谢万钧眼疾手快,及时托住他朝后跌去的身子。
  芙蕖也在这时反应过来,抛下谢安跑到迟渊身边,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他的胸膛上,这一次,手上沾染的鲜血更浓郁了。
  因是一袭黑衣的缘故,迟渊即便受伤流血也不明显,芙蕖便想当然以为他是轻伤,毕竟以他的能耐,能伤到他的人不多。
  迟渊倒下后彻底没了意识,似妖似仙的俊美面庞在黑衣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苍白,谢万钧立刻派人去请大夫,又让两个小厮把人扶进屋里。
  芙蕖站在门边,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正当她纠结犹豫,谢万钧缓声道,“自从你来到江州,一直有两拨人马躲在暗处,前一波刺客是何来历,暂且不明,不过他都替你挡下了,至于后来潜入房中险些伤你的刺客,我瞧见了,是迟渊的旧相识。”
  芙蕖呆望着手上的血迹,眼睫颤了颤。
  “是位年轻姑娘,同样来自北辰,”谢万钧又说,“不知芙蕖你,是否知晓此人?”
  芙蕖的焦虑不安,在听到谢万钧的问话后,尽数转变成了警惕。
  从谢万钧的言辞来看,他也认识迟渊。
  北辰与姜国势同水火,谢家又是姜国皇商……
  看出她眼中的警惕,谢万钧失笑,“我若想害他,就不会让人去请大夫了,况且表妹你是知道的,我家老主母出自冯氏,同样来自北辰,对我,你大可放心,我没理由出卖北辰任何一个人。”
  芙蕖心下稍安,默了默,才回答谢万钧前一个问题,“那位姑娘,是叶蓉吧。”
  叶蓉?
  似乎是叫这个名字。
  谢万钧略回想了下,点头道,“应当是她。”
  芙蕖再次沉默,不发一言。
  “表妹就不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今夜之事,谢万钧已在脑海中拼凑出了大概的真相,不由好奇地问。
  芙蕖摇了摇头,“他们的事,我不关心。”
  谢万钧一脸了然,目光投向榻上昏迷不醒的迟渊,莫名的,竟有一瞬同情他,思及此,他又瞥了眼同样在门口缩头缩脑的谢安,眼神一凛。
  谢安察觉到了什么,立刻挺直腰板,若无其事地抬头望天。
  谢万钧语气冷了下来,“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你院里?”
  谢安先与哥哥对视一眼,最后败下阵来,无精打采地哦了声,“那仙女姐姐,我先走了。”
  芙蕖勉强挤出笑脸回应,但大部分心思,还是在迟渊身上。
  倒不是有多关心迟渊,只是,姜元义已经盯上了桑洲,若迟渊出事,犹如断了叶憬的左膀右臂,对北辰局势十分不利。
  越想,芙蕖越感到身心俱疲,“表哥,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在这等大夫就好。”
  谢万钧也没逗留,颔首示意后,拂身而去,脚步匆匆直到出了翡翠轩,他才将藏在袖中的一枚小巧袖箭取出。
  那是迟渊应对叶蓉时丢下的,被他捡了回来,但看袖箭的材料做工,竟是出自姜国军械所。
  很快管事回来复命,“家主,那些刺客的尸首都处理好了,他们所用兵器不同,的确是两拨人。”管事将整理好的兵器呈上,其中就有和谢万钧手中一模一样的袖箭。
  管事眼尖,一眼认了出来,“莫非,是那位下令要杀表姑娘?”
  军械所归兵部管辖,一般人可调动不得,能让新帝出手,这表姑娘的来历恐怕不简单。
  谢万钧却摇头,“不会是他。”
  芙蕖可是姜元义排除万难也要争取的皇后,只不过,芙蕖无依无靠,无权无势,坐上后位,自然有人不服。
  转念一想,谢万钧有了答案,“如今六部皆归傅丞相管辖,这军械所自然也不例外。”
  二人说话间,对视一眼,讳莫如深。
  傅相派人追杀芙蕖,最终刺客死在江州谢府,不管出手的人是谁,用不了多久,傅相都会查到他们,必定会给谢家引来灭顶之灾。
  “这表姑娘究竟是何身份?”这个疑问萦绕在管事心头多日,今日终于找到机会问出口,“家主当真要为了她,让谢家陷入危机?”
  谢万钧面色凝重起来,“谢家早就深陷泥潭,即便没有芙蕖,我们早晚会有这一日。”
  一开始他没想过傅相等人会牵扯进来,单纯把芙蕖当做一张保命符,如今出了这事,芙蕖究竟是保命符还是催命符,犹未可知。
  既无法全身而退,只能用力一搏了。
  “吩咐下去,近日就把谢家家产能转移的转移,能变卖的变卖,江州是待不得了。”谢万钧当机立断,“实在带不走的,让人扮做商队运走,途经桑洲,让北辰军打劫,也算物尽其用。”
  这种事管事做得多了,熟能生巧,只不过……
  “家住,如今桑洲已被姜国官兵包围,我们若再和从前一样假意路过,只怕会招来怀疑。”
  “如今疑心我谢家的还少吗?”谢万钧沉着脸道,“就按我说的去做,他们能否过这一关,就看天命了。”
  管事应是,跟在谢万钧后头出门去了。
  打发走了谢家兄弟,芙蕖回到里屋,看着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迟渊,她心头百感交集,好在大夫来得够快,诊过脉,松了口气。
  “病人失血过多,好在没有伤中要害。”
  又剪开衣裳查看伤口,当上半身的衣裳尽数褪去,芙蕖不由瞳孔发颤,呼吸也顿住了。
  她与迟渊有过肌肤相亲,所以迟渊身上有多少伤疤她很清楚,可这一次,那熟悉的身躯上又多了数不尽的狰狞伤疤,尤其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还有一道贯穿伤,正汩汩淌血。
  难道谢万钧说的都是真的,这一路上,她独自一人平安无事,当真是因为有迟渊在暗中相护?
  芙蕖静静看着大夫处理伤口,被血打湿的纱布换了一次又一次,而昏迷的迟渊也没有清醒时那般强撑克制,不时发出几声痛呼,短短一刻钟,迟渊身上的冷汗便浸湿了褥子。
  似乎有雾气蒙了眼睛,芙蕖别过头,敛下泪意。
  熬到子时,迟渊的伤势总算稳住了,送走大夫后,芙蕖也没了睡意,一直守在榻旁,后半夜,迟渊又发起高烧,她只能来来回回更换湿敷帕子。
  总算捱到翌日天明,迟渊的体温渐渐趋于稳定,恍惚间,他微睁开眼,几缕发丝落在鼻尖,痒痒的。
  他想抬手拨开,却发现自己的胳膊动不了了,费劲地转过头,就见一张白皙娇美的容颜,正安安静静枕着他的胳膊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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