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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迟渊没有躲避,而是直视叶憬,想从他口中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叶憬抿唇,回避他的目光。
  谢万钧替他开了口,将谢家的处境如实相告,“……那崔行知为了升官,不惜出卖长姐,还将这些年谢家暗中为北辰募集粮草之事供了出来,如今有消息来报,姜元义已率领十五万大军而来,不日便要向北辰宣战,不死不休。”
  诚然,他怂恿叶憬出兵反击是出于私心,但这何尝不是唯一的办法?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姜国大军的马蹄踏入桑洲?
  “够了!”
  叶憬冷声打断,睨了谢万钧一眼,他早说过,他不会弃谢家不顾,更不会弃谢雅不顾,但前提一定是要保全他的妹妹妹夫。
  左手右手,都是他最重要最珍视的人,为北辰,为谢雅而死,他心甘情愿,但若连累妹妹,他一万个不同意。
  “殿下!”谢万钧朝他重重磕了一头,声音哽咽,“殿下,若无秦将军坐镇军中,我们毫无胜算!”
  迟渊握着拳,骨骼劈啪作响。
  兜兜转转,情爱与忠义再次成为考验他的致命难题。
  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他愣在原地良久,僵硬发麻的膝盖终于弯了下去。
  若真到了国破家亡的地步,他和芙蕖又如何能够幸福安稳?
  如何选择,再简单不过。
  迟渊单膝跪地,闭了闭眼,“臣……愿替殿下挂帅出征。”
  不,他要往好处想,或许,这就是终结之战,最后一战,等战火平息,他和芙蕖依旧可以过上安稳无忧的日子。
  为了芙蕖,他要活。
  再睁眼,迟渊眸底沉静如水,一片冰冷。
  谢万钧对此千恩万谢,迟渊也没听进去,只在对方提起芙蕖时,耳根不由自主动了动,谢万钧说,要他出征前,为芙蕖留点什么。
  起初他没明白,在看到叶憬之后,恍然领悟。
  是子嗣。
  若他有个万一……
  迟渊本能的不愿去想,垂眸不语。
  文思堂外,芙蕖扶着墙根的手隐隐发抖,就在她快要站不稳时,身后及时出现一双手扶住了她。
  第69章 缠绵“我想要个孩子”
  芙蕖险些惊叫出声,来人及时捂住她的嘴,然而文思堂里的人警惕异常,迟渊叶憬几人几乎是一时间转头看向门外。
  “谁?”
  谢万钧率先走出,就在视线扫过廊下时,谢安忽的从地上窜起来,把谢万钧吓了一跳。
  他抱着一只浑身雪白的毛团子,笑嘻嘻道,“可算找到我的小兔了。”
  谢万钧很快恢复神色,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你小子没事别到处乱跑。”倒也没疑心,只当先前的动静是兔子弄出来的。
  谢安连忙应是,抱着兔子走远了,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廊庑下,谢万钧才放心转回堂中,解释了一句,“舍弟顽劣,叫殿下与将军见笑了。”
  几人不再怀疑,只有迟渊若有所思。
  谢安拐过长廊后,侧耳听不到动静,又蹑手蹑脚往后退,一直退到一扇门前方才站定,厢房里有少女低低的啜泣声。
  在谢安的护送下,芙蕖强装镇定,跟游魂似的离开别院,下山路上再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谢安就抱着兔子,在旁边静静陪着,听她哭了一路。
  回到竹园,芙蕖的眼泪早已流尽,她木着脸,冲谢安道谢,“谢谢二表哥,只
  是我去过文思堂的事,还请表哥帮我隐瞒。”
  “好。”谢安想安慰,却在看到芙蕖身后的新房时止住了话头。
  对芙蕖而言,她和迟渊新婚燕尔,正值甜蜜,却突然要面临丈夫赴死的结局,任哪个新婚娘子都接受不了,再多的安慰也是苍白无力的。
  谢安喉头滚动,半晌只说,“回去吧,别叫那个人担心了。”
  就在前一刻,他还生出了可耻的想法,想着若迟渊当真战死,芙蕖又不是没人照顾,但这话他也只敢想想。
  芙蕖嗯了声,失魂落魄地回了屋,谢安在外头守了一阵,天黑之前,也还是离开了。
  与此同时,迟渊从文思堂出来,他看了眼天色,不知不觉,又一日过去了,往后,他和芙蕖的好日子,过一日,少一日。
  他怀着压抑沉重的心情离开,就在他绕到后院牵马时,看到两匹熟悉的汗血马,是他与芙蕖新婚时叶憬花重金寻来的西域好马,一公一母,正好一对。
  眼下母马还在,正跪窝在公马脚边。
  芙蕖果真来过了。
  最后迟渊带着两匹马回到竹园,往常不管他回来再晚,屋中都会留着一盏灯,今日也不例外。
  他不打算去问,只调整好心情,笑着推门进去,一进门就看到芙蕖铺床的背影。
  “迟渊!”
  听到动静,芙蕖兴奋地小跑上前,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
  迟渊托住她的后腰,将她整个人抱起,阔步朝架子床走去。
  芙蕖早早沐浴过,瀑布般的青丝披散着,在枕上蜿蜒,“你今日去哪儿了?走了也不说一声。”
  迟渊低头亲了亲她微微翘起的红唇,“临时有事,见你熟睡就没吵醒你。”
  “算了,只此一次,下回不能这样了。”
  芙蕖语气嗔怪,随即歪头,黑白分明的杏眸蓄着一汪春水,一只小手拂过男人的脖颈,喉结,再缓缓探入领口,意思再明显不过。
  迟渊喜欢她的主动,“我去洗洗。”
  “不要。”芙蕖不嫌弃,他们日日缠在一起,洗得比谁都勤,不差这一次,她反客为主,把迟渊压在身下,就去解他的腰带。
  那小手不得章法,总是胡乱的来,有意无意地挑拨,迟渊受不了折腾,抓住那双做乱的小手,忍俊不禁道,“是昨日不够,才让娘子今日这般猴急?”
  嘴上调侃着,脱衣裳的动作却没停,眨眼间,二人坦诚相见。
  芙蕖曲着腿跪坐在他结实的小腹上,俯身在他耳畔轻喘,“夫君……”
  芙蕖习惯唤他的名字,一声夫君叫得迟渊半边身子发酥,他掌心抚过芙蕖脸颊,将散落的额发别在耳后,露出一张清丽纯洁的面容。
  此刻那纯洁的面庞染着情动的红,吻过他的红唇晶莹剔透。
  芙蕖将侧脸贴在他胸口处,一手悄悄从枕头下摸出本小册子,“我今日收拾东西,在你的箱笼里找到的……”
  迟渊不以为意,听到翻动书页的声音后,忽然僵住了,明白那是什么,下意识要去抢,芙蕖却压着他,不让他有丝毫动弹,册子被芙蕖高高举起。
  迟渊难得害臊,耳根通红,“快还给我,这东西你不能看。”
  “你都能看,我如何就看不得了?”芙蕖不服气。
  她还奇怪呢,明明迟渊也没空去青楼楚馆学艺,怎么每回榻上他都能变化出各种花招折腾自己,原来竟是背着自己偷看禁书了。
  这种好事,也不与她分享。
  迟渊晓得瞒不住,轻咳一声,“这只能我学,你姑娘家看了,学不会。”
  “骗人。”当着迟渊的面,芙蕖翻到其中一页,举起来凑到他眼皮子前,“这个我会。”
  迟渊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血液全往某处涌去,紧绷到他头皮发麻,他难耐地闭上眼,呼吸沉重,“……别闹。”
  芙蕖舍得,他不舍得。
  芙蕖柔嫩的指尖在他胸口处画圈,低声问,“像书上这样……你不喜欢吗?”
  迟渊没体会过,不能谈喜不喜欢。
  见他沉默,芙蕖就明白了,作势要去弄,迟渊忙抓住她的肩,“别、别这样,没洗,脏的。”
  怕芙蕖再有出乎意料的激进行为,迟渊推开她落荒而逃。
  芙蕖赤条条的被他推倒,躺在被褥上愣了好一会儿,是她哪里做的不对,让他不舒服了?
  芙蕖不死心,忙把册子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个中插图被她反复品鉴过,在脑中演练琢磨了几回,她自信已经掌握了技巧。
  等迟渊重新回来时,芙蕖打定主意一定要得手,对方却吹了灯,和衣躺下。
  芙蕖:“……”
  黑暗里,察觉到芙蕖的沉默,迟渊睁开眼,“不早了,睡吧。”
  芙蕖没好气地把册子甩在迟渊脸上,起身跨过他下床去了。
  迟渊:“……”
  他望着头顶飘摇的床帐,无声叹了口气。
  因为芙蕖体质特殊,宋钰曾说过她不易受孕,所以婚后这段时日,他都没有刻意想过孩子的问题,每回只顾两人尽兴,完事儿再擦洗,至于是否会有孕,两人都是随缘,有就养着,没有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今日去过文思堂,谢万钧的提醒让他不得不多心。
  他不想有万一。
  万一他真的死了,万一,芙蕖真的有了他的孩子。
  他既怕自己舍不得,又不愿芙蕖因为孩子拖累了余生。
  只是这些,他无法向自己最亲密的枕边人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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