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谁也没料到谢宴苏皎会在此时出现。
  “发现玉佩和面具男子之后,染坊街失火,我与谢宴将整个上京寻了个遍都不曾找到人,而后就出了四皇子摔落山崖的事。
  摔落山崖后,四皇子养病府中,素来不与四皇子有交集的云相却将自己的女儿嫁了过去,四皇子府的侍卫全被遣散,唯独剩下云家的人,是怕什么?怕皇子府的人认出你?”
  “我说了今夜只是突然入宫……”
  谢鹤脸色苍白,却依旧咬死了不认。
  “大哥拿不出四弟还活着的证据,可我——却有你杀了四弟,抛尸荒野,又取而代之的证据。”
  谢宴手一扬,长林手中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顿时托盘上散发一股股恶臭滋味,云缈在看到那骷颅头的刹那就险些晕了过去。
  上面放着的是几根森森白骨,和一颗骷颅头。
  “你不会要说这些是四弟吧?”
  谢鹤心落回原地,冷笑一声。
  他杀了四弟的时候已经划花他的脸,分尸丢去乱葬岗,这么多天,人早就化了。
  他要的就是死无对证。
  “当然是了。”
  却见谢宴闲闲一笑,继而换上一副悲伤的样子。
  “这些白骨便是我从四皇子府搜出来的。”
  嗯?
  谢鹤蹙眉。
  “下人承认,大哥杀了四弟之后,因对他过于愤恨厌恶,甚至留下他的白骨,每日使厨娘熬成骨汤喝下。”
  众臣子惊恐地看着谢鹤,目光变得诡异。
  “谢宴,你胡说!”
  谢鹤脸色铁青。
  “厨娘说你入宫前,还使人送了一碗汤过去。”
  谢宴话顿了顿。
  “大哥如常喝了,似乎很是喜欢。”
  谢鹤正要反驳,闻到那白骨顿时一阵恶心泛上心头,这熟悉的味道忽然使他想起——
  今晚出来前,他是喝了一碗补汤。
  明白是什么汤的刹那,谢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理智的弦顿时崩塌。
  “谢宴,你大胆,你竟然挖出他的白骨熬汤给我!
  我杀了你——”
  他从旁边抽了剑正要刺过去,云相脸色难看地喊他。
  “殿下!”
  立时,谢鹤看着众人惊恐的目光回神。
  如坠冰窟。
  他承认了。
  他竟然承认了。
  “他竟然真杀了四皇子取而代之?这么多天竟然都是他伪装四皇子?”
  “来人啊,快来人啊——将这逆贼抓走——”
  臣子们顿时惊慌失措地喊着,谢鹤眼见事情败露,立时大步往外迈。
  还没跃出乾清宫,门外便被已经赶来的御林军堵的水泄不通。
  他眼神阴鸷地回头。
  “你的人呢?”
  云相蠕动了一下唇。
  “我的人在宫外——暗卫!”
  他才喊了两声,“嗖嗖——”,两道身影从天而降,被人扔在了地上。
  浓重的血腥味散发出来,臣子避如蛇蝎地离远了。
  “云相在找他们吗?”
  谢宴轻笑一声。
  躺在地上的,正
  是今晚随他入宫的暗卫。
  “还是在找——你宫门外候着的副将?”
  立时,云相脸色惨白。
  谢宴把玩着一块不知何时出现的兵符,那兵符是他在嘉帝昏迷后翻遍了乾清宫找的,却没想到,没想到……
  “怎么会在你那?”
  如果在他那,宫外的副将一定……
  “死了。”
  谢宴叹息了一声,弯唇朝他笑。
  “云相和大哥在宫外西街为我准备了好一桩戏码,可惜……没有用了。
  来人——抓起来!”
  他一声令下,门外的御林军纷纷冲了进来,谢鹤与云相急急往后退,危急关头,云相大喊一声——
  “放肆!
  本相今晚只是入宫,并不知道他是大皇子,本相奉命理政,入宫自然是批奏折,再来乾清宫探望皇上,你胆敢——”
  “哗啦——”
  一卷竹简砸到了他脑袋上,谢宴居高临下地开口。
  “那便看清楚——
  此竹简是你三年前收云缈为养女,继而与谢鹤三年内频频联系的证据。”
  云相怔怔地抓住了竹简。
  “三年前,谢鹤午门诈死逃脱,而后云缈殉情,摔落山崖,被你救了下来。
  你收她为养女,更暗地里救下谢鹤,助他韬光养晦。
  皇陵之事后,你接回云缈,再之后藏谢鹤在地道中,直到染坊街被烧——
  妻族皇商的地位大受打击,云家在京城的地位也因此事有损,你便与谢鹤一起——策划了杀四弟取而代之的想法。”
  “没有……我没有……”
  云相心知到了此时,谢鹤已是保不住,可他不能一起死!
  那他们如何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你将云缈嫁去四皇子府,实则谢鹤早已在府邸内,只云缈和谢鹤的关系,你如何说你与谢鹤不认识?”
  “我嫁缈儿的时候只以为他是四皇——”
  话没说完,谢宴从苏皎手中将那孩子抱了过来。
  一张和谢鹤相似近七分的脸晃入众人眼中,那眉眼之处,更与云缈多为相似。
  “信儿!”
  云缈立时哭喊出来。
  这番模样更坐实了谢宴所言,再加之云相和谢鹤今晚一同出现在这,几乎是板上钉钉,毫无狡辩的余地。
  “今夜入宫偷窃玉玺,篡写圣旨,是为大罪,云相与谢鹤,即刻射杀——”
  “我是丞相!我是皇上下令监政的丞相,没有皇上的圣旨,你们谁敢动我?”
  “那朕现在也可以废了你这个丞相!”
  桌上写了一半的圣旨被兜头砸了过来,众人一惊,循声望去,便见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嘉帝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屏风前,手中攥着玉玺。
  “好得很,朕的玉玺,你便随意来用,圣旨也敢乱写!”
  “皇上?你不是……”
  云相顿时瞳孔一缩。
  不是说皇上早染了时疫昏迷不醒吗?
  “朕若不昏迷,如何见你在朝堂上兴风作浪,如何能看到你今晚和这个逆子偷窃玉玺伪造圣旨?”
  嘉帝冷冷看来一眼。
  “来人啊,将这逆子和云相即刻抓住,凌迟处死!”
  御林军一拥而上,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便将他们扣了下来。
  谢鹤头狠狠撞在地上,被桎梏着跪下去,事已至此,他却全露出了不再伪装的模样。
  怨恨地瞪着嘉帝,他沙哑开口。
  “从前做你儿子的时候,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这样与你刀剑相向两次。”
  嘉帝眸子眯起。
  “父皇,我的好父皇——你为了谢宴,三年前明明知道我是冤枉的,还将我送去午门处死,三年后,他为天象所困,可你为了他,竟然再次不惜假装昏迷引我入局——”
  “天象之事如何,大哥该比谁都清楚。”
  谢宴打断他的话。
  “双蟒雕像,西街流言,甚至包括时疫——哪一桩不是从四皇子府传出来的?”
  “你知道?”
  谢鹤怔然,很快又仰头大笑起来。
  “是啊,你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从传出徐稷离京消息的时候,他慌里慌张地乱了阵脚,那时便该知道不能轻易动手的。
  可他还是不甘心。
  他筹谋,他算计,以别人的身份活在这世上,所求不过是站在这阳光下,堂堂正正地说一句,他不曾反叛,他没有生过叛心。
  “我本来也没有求过帝位的。”
  发冠散落在地上,他怨恨的眼神看着嘉帝,又看向谢宴。
  可他的父亲算计了他,他凭什么要背着这样的罪名!
  他就做给他们看!
  “为什么啊!父皇!我也是你的儿子!”
  他知道自己出身卑微,母亲又不如元后得宠,他从小习策论,是因为母亲对他说要学会感恩,他要好好学一学这些,日后做嫡子的第一能臣,辅佐他成为盛世帝王。
  他学了,他信了,他小心谨慎地做着大皇子,他以为一切都如预设中的那样,可他最亲的父皇,却亲手将他推入地狱。
  心口闷得不成样子,谢鹤头一回在嘉帝面前掉了眼泪。
  他不甘,他不甘他三年躲藏,三年背负的骂名,不甘二十年虚假的亲情幻影,原来都是假的。
  谢鹤哭得泣不成声,又骤然仰头看向谢宴。
  “你呢——你对我就没有半分愧疚吗?
  你踩着我的血,做得宠的皇子,做日后的储君,有没有哪一天——念过那双蟒佩,原来是代表我们的兄弟情深?”
  他声声泣血,似乎要将自己多年的委屈和怨恨都倾泻而出,谢宴却始终神色不动,抬手抽了剑。
  寒光闪过——
  “不要——
  <a href="https:///zuozhe/pfv.html" title="西菁"target="_blank">西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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