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啊——”
  身影一闪,云缈狠狠撞开了苏皎,锐利的刀子往她身上戳。
  “皎皎!”
  谢宴丢了怀中的孩子,大步往苏皎的方向去,袖风一甩,云缈的身子狠狠飞了出去。
  “噗嗤——”
  她呕出一口鲜血,正好倒在侍卫身侧。
  眼中闪过狠色,她呕着血,却陡然爆发出蛮横的力道,抓起地上的剑毫无征兆地往前刺去。
  与此同时,两只蛊虫从她手腕爬出,落在剑身上被她刺了出去。
  “是虫子——”
  “不,是蛊!”
  云缈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屋内侍卫顿时慌了神,钳制谢鹤的侍卫更是闪身去避。
  正是此时,云缈抬手,狠狠将谢鹤推出了门外,用尽全身力气,将大门死死地关上。
  “走啊,快走——”
  “噗嗤——”
  长剑从身后将她刺穿,大门很快被侍卫推开,一涌而出去追谢鹤。
  谢鹤人已跃上屋檐,深深往后看了一眼。
  云缈倒在血泊里,仰面朝他笑。
  “走快些——千万别被追上。”
  眼前的身影远去,她看着他,想起她认识他的这些年。
  她当年也是才及笄的小姑娘,随父流落到上京,将被踩死在马蹄下的时候,遇见了天人般的大皇子。
  那一年他真的很好,性情温和,公子如玉,丝毫不嫌弃地将她从泥堆里拉出来。
  她就这样陷进去了一生。
  他不嫌弃她的出身,不嫌弃她不算绝美的容貌,拥着她说要请旨立她为皇子妃。
  “殿下是皇子,皇上怎么会允许你娶一个副将的女儿?”
  她惶惶不安,谢鹤便抱着她说。
  “我也出身低贱,我又不登基,娶谁都凭我喜欢。”
  她为他怀上孩子,他曾在夜色下趴在她腹上听胎动与心跳,
  那距离他将要请旨赐婚,只剩下两日。
  天翻地覆。
  尊贵的皇子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九死一生,从此再不得见天日。
  三年,无数惊心动魄的逃离,才换来了他将要大仇得报的这一天。
  她想起他们在四皇子府,他以四皇子的容貌现于人前的那些天。
  她曾推着他在院中行走,两人对影成双,巧笑倩兮。
  “殿下成事后,最想做什么呢?”
  “想先报仇,然后立你为后,立我们唯一的孩子为太子,他不会有与我一样的人生。”
  两行泪从眼中滑落,云缈哀声而泣。
  他们也曾在阳光下做过夫妻,哪怕只有短短十三日。
  背后的剑刺的更深了,谢宴越过她匆匆追上去,云缈仰起头。
  “孩子……”
  苏皎越过众人上前,蹲下身。
  她看着云缈,她如同从前见过的无数回一样,有一副柔弱的面孔,和狠毒的心肠。
  她却是头一回知道,前世入宫为妃,三年对她多般为难,原来竟是为了另一个人。
  昭宁元年在和鸣殿的刺杀,在慈宁宫的为难,多番在她面前挑拨,无数次的陷害,她以为的那些云缈和谢宴的夫妻情深,却原来也都是假的。
  可伤害的确存在过,苏皎沉静地看着她,抬手将那把刀推进去。
  血更大片涌出,云缈怨恨地盯着她。
  “我也一样恨你。”
  苏皎什么都不需要做,她是谢宴的皇子妃,她就会恨她。
  每每看到他们夫妻情深,她便会想,那本来也可以是她和谢鹤的人生。
  苏皎不欲与她多说,将那把刀推进去,看着她气息渐渐微弱,已站起身毫无留恋地往前走。
  “啊——”
  身后不知谁大喊了一声,苏皎回头,看见云缈拖着身子将那在地上的孩子抱起,而后——抓起头上的簪子狠狠戳向了他的心口。
  “哇哇——”
  孩子在她怀里大哭,云缈涌起泪将他抱紧。
  “娘绝不让你受辱……”
  两人渐渐倒在血泊里,了无生息。
  与此同时,谢宴抬起弓箭。
  眼前的身影将要越过冷宫的墙沿,一道冷箭狠狠射来——
  谢鹤闪身避开,眼看逃不走,他索性拔了剑和谢宴缠斗在一起。
  两人都没用内力,从前也这般酣畅淋漓地打过,可却头一次,丢开一切,招招致命不留情。
  谢鹤的武功从前就比不过他,此时也只是多过了三五招的事,很快,谢宴一招虚晃,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刺向了他的脖子。
  谢鹤身上已挂了很多伤痕,他喘着粗气松了手,任由那剑没过喉咙。
  浑身的力气都散了,他慢慢倒下去,眼中的恨依旧难消。
  “这是你待了三年的永宁殿吗?”
  他看着冷宫一侧的宫殿。
  谢宴蹲下身。
  “你这样的人,丝毫愧疚都没有地杀了兄长,装聋作哑地做着皇子,也会惺惺作态地在这儿住三年?”
  谢宴没说话,只将手中的剑再次推了进去。
  剑刺穿了他的喉咙,意识消弭的前一刻,谢鹤大口吐着血,依旧问他。
  “谢宴,你凭心说,你这皇子做的是不是很痛快?”
  有父亲铺路,有高贵出身,如今他谢鹤彻底坠入尘埃里,他浑身的罪名洗清,马上便会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他仰着头,可还没等来答案,身后的御林军就追了上来。
  “抬走。”
  乾清宫前已经来了大批侍卫,云缈抱着孩子静静躺在血泊里,谢鹤同样被御林军丢在了地上。
  他看着已经死去的两人,眼眶慢慢红了。
  他蓄力爬过去,这样爬行的姿势从前的三年,他已经在无数暗道里爬过很多回。
  却从没有哪一次的路这么难走。
  此一生,他筹谋,算计,身边的人都是他的棋子,他为仇恨不惜将她送到谢宴身边。
  谢鹤眼中涌出泪意,他用最后的力气,将云缈抱进怀里,连着死去的孩子。
  最终死不瞑目。
  “拖下去扔乱葬岗!”
  嘉帝厌恶地落下一句转身离开。
  御林军上前抬人,谢宴再次蹲下身。
  他想起谢鹤问的那个问题。
  他想,愧过的,他前世囿于这愧疚,将江山和妻子都丢了。
  皇帝与皇子,又有哪一天做的是痛快的?
  “抬走吧。”
  他最终没有为谢鹤阖上眼。
  云相被收押大牢,御林军当即去了云府抄家,许多臣子观了全过程,更是骇然的说不出话。
  一片安静中,谢宴骤然起身,转头,狠狠将苏皎抱进怀里。
  多日的空落在此时盈满,他用力地抱着她,抱着他两世失而复得的珍宝。
  “皎皎,皎皎。”
  他抚着她的发,经年两世,百转千回,他终于将她又找了回来。
  第52章
  封太子,正位东宫
  突如其来的力道箍得她一疼,苏皎从他一声声的“皎皎”中感受到了他莫大的慌张和失措,推拒的手到了一半,缓缓落在了他背上。
  力道轻如鸿毛,却使谢宴红了眼。
  怀中的人是温热的,鲜活的。
  他蓦然将头埋在苏皎的颈弯。
  “你……”
  “皇上,皇上,不好了,太后娘娘方才又昏了过去。”
  立时,乾清宫前的人都涌了过去。
  苏皎来乾清宫前,便已让风莹去永安宫护着太后,她与谢宴奔去的时候,屋内已涌起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太医入内来回奔走,神色凝重。
  “娘娘止步。”
  苏皎正要往里迈,被太医拦住了步子。
  如今宫中得时疫的人都早送去了巷子里,太后居在永安宫,若非今日情况特殊,也是不能有这么多人来的。
  除却本来就在永安宫的宫人,剩下的都被嘉帝赶了出去,院中只站着他们几人,苏皎看着紧闭的大门,心急如焚。
  “怪我,我不该让皇祖母在暗道里待那么久。”
  “当时谁也不知外面到底会是什么情况,你没有做错。”
  谢宴攥紧她冰凉的手,心中同样焦急。
  太后本就年迈,就算有苏皎的方子和宫里的灵丹妙药,熬过这么多天已经是奇迹,时疫使西街死了多少人,宫中又死了多少,谁都知道这病难捱。
  可算着时间,徐稷也该回来了,为何这么久还没有消息?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太医匆匆走出来。
  “如何?”
  嘉帝顿时开口。
  “娘娘她……”
  太医才喊了一声便跪了下来。
  苏皎眼前一黑。
  “快说。”
  谢宴扶住她瘫软的身子。
  “娘娘病情再度反扑,寻常的灵药已经吊不住了,也就……这两日……
  臣该死。”
  太医以头抢地,苏皎猛地推开谢宴冲进了屋内。
  “皇祖母——”
  “娘娘,太后说了不准您进去。”
  <a href="https:///zuozhe/pfv.html" title="西菁"target="_blank">西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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