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哎。”
苏皎眼泪顿时掉了下来。
屋内欢声笑语,屋檐上,一夜的寒霜落在衣衫上,又被晨起的暖阳融去,谢宴缓缓收回视线,跃下屋檐。
苏夫人的身子真从那一日渐渐好了起来,苏皎每日陪在身边,精心照顾,终于在半个月后,她气色渐好,也能下地走路。
“整天待在这也没什么事
做,不如你跟着娘回清水县吧?”
苏皎自然说好。
徐稷赶在这之前将都督府的事收了尾,将书信传回上京。
“索性要回去,我便与你们一道吧,也再陪陪外祖母。”
毕竟等嘉帝再下旨,他肯定要跟着走了。
苏夫人目光落在他身上。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徐稷还没说话,苏皎已笑了。
“这位大人是京中的贵人,也许是京中见过了。”
徐稷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跟着笑了一声。
一切准备就绪,苏皎正要搀扶着苏夫人出来,目光落在廊下的那道身影上,嘴角笑意稍敛。
“您在这等我,娘。”
脚步渐近,谢宴回头。
“不说话?”
苏皎垂下眼。
“你想好何时走了吗?”
“我为何要走?”
苏皎抿唇。
谢宴看穿她的心思。
高大的身形逼近,她往后退,谢宴再往前。
“就因为你要走了,所以我也要走?”
不然呢?他总不能跟着一辈子缠她去上京。
胡闹这些天,已是够了。
手攥在一起,苏皎抬起头。
“这些天你没强迫我回去,又救了我娘,拿出凝露丸,我很感激,若是别的东西,金银也好,珠玉也——嘶!”
手腕一紧,谢宴攥着她一路逼近到墙壁上,脸色刹那难看。
“苏皎,你以为我图什么?”
“你觉得我缺钱?还是缺权?
还是你以为——我要的东西你给不了,所以只能拿这些话来糊弄我?”
苏皎仓皇地抬起头,脸色刹那苍白。
“我不与你走。”
谢宴看着她的脸色,眼中薄恼与心疼翻涌,最终扣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
“你听着。
我不图你跟我回京,也不要你的金银和感激,你就当我是想对你好,所以对你娘好。
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要你,但你也别管着我跟你。”
一字一句认真说完,他松开她转身。
“长翊,备马。”
马车行了半日,停在清水县一个不大的宅院前。
徐稷先一步与他们告别离开,苏皎扶着苏夫人下了马车,迈进门槛——
“宴儿不来?”
苏夫人回头。
近些天她病着,苏皎忙不过来的时候,时常是谢宴陪着她,她总喜欢讲苏皎从前的事,他也乐得听,两人的关系亲近了很多。
谢宴本一路护在她们身后而来,早让长翊准备好了落榻的院子,听得这话摇头。
“我在外面还有事,娘与皎皎先回。”
苏夫人顿时看向苏皎。
苏皎笑着扶她进去。
“外面风大,可别凉着您了。”
入了内室,苏夫人看她。
“他是怎么惹着你委屈了?”
苏皎扶着她的动作一止。
“娘……”
“说实话。”
她脸色严肃起来。
苏皎不知如何说,明面上看,她与谢宴今生的确没什么能闹起来的。
“不过是些小事,女儿能解决。”
她不着痕迹错开话题,又问。
“娘以后想在清水县吗?”
“在这吧,你外祖母去世后,我很久没来了。”
京城没了她容身之处。
“那我留在这陪着娘好不好?”
她喃喃地将头埋在苏夫人肩膀。
苏夫人温热的手摸了摸她脑袋。
“你想怎么样都好,你做什么决定……娘都支持你。”
苏皎眼眶一热。
她迈出门槛,正巧看到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
苏皎扶住门框,定定看了片刻,别开眼。
一切忙罢,院内也收拾了个干净,苏夫人问她。
“咱们来的时候,旁边那道门是不是开着?”
“是呢。”
“那是你那位老祖母还在这,走,咱们一同去看看。”
她提及,苏皎跟着想起从前。
她和娘在这住的时候,旁边的邻居也是位老婆婆,跟她外祖母是手帕交,两人关系很好,她和那个小古板哥哥,也正是在那时候遇见的。
迈过隔壁大门的门边,正好撞上徐稷。
苏夫人又问。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苏皎哭笑不得地喊她。
“娘。”
“好了好了,既然这位大人在这,你就在外面陪陪他,娘先进去。”
苏夫人想贵客在这,总不能她们两个都进去见人了。
下人扶着她往内室去,苏皎下意识道。
“许是从前在京城见过你,我娘的话……你别当真。”
徐稷浅笑。
“进去吗?”
苏皎还想着她娘的事,下意识跟着迈进门槛。
直到徐稷自然地撩开帘子,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她才反应过来。
“不对,我们应该去我家……”
“稷儿。”
坐在椅子上的老妇人笑眯眯朝他道。
“你旁边这个是皎皎吧,都长这么大了,快来看看,这是你晚姨。”
徐稷笑了一声走过去,朝着苏夫人拱手。
“晚姨。”
又回头。
“小皎妹妹。”
一声隔着近十年的光阴传到她耳边的话,立时让苏皎怔愣在了原地。
“你……你是……”
“我说在外面总觉得眼熟呢,原来这就是稷儿啊。”
苏夫人恍然大悟。
“皎皎还不过来,站傻了?这个就是你小时候总拿泥巴欺负的那个……”
“娘!”
苏皎顿时闹了个红脸,连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这回再不敢看徐稷了。
难怪他也懂医术,难怪他外祖家在清水县,难怪她娘觉得人熟悉。
她前些天还当着他的面说他是小古板!
苏皎脸上如同被烧着一样,随意寻了个理由,连忙躲出来了。
站在院里还没长舒一口气,一道脚步声靠近,清润的声音。
“怎么出来了?”
“徐……徐大人,我……”
“小时候还喊着怀辞哥,这会认了人,却只剩下徐大人了?”
苏皎更是囧然。
“我……”
看着她慌忙躲闪的样子,徐稷收了笑也不再逗她。
“由你怎么喊都成,至于前些天在会巫山……”
苏皎眼神漂移。
“你知道的,我这人记性一向不大好。”
苏皎长舒一口气。
“一路从京城来,多谢怀辞哥的照顾了。”
加上前些天摔落山崖那一截,她本还疑惑,徐稷对她未免太好,如今却有了理由。
“你早就知道?”
徐稷点头。
“那怎么……”
“说了怕你以为我要报复泥巴的事,出了京城就躲远了怎么办?”
他话说的一本正经,苏皎顿时急着要解释,话到了嘴边,看到他唇角的笑,才明白是戏耍她。
“什么时候小古板也会说这样的玩笑了?”
一句嘟囔,徐稷听在耳边,顿时弯唇。
午饭却是一起在徐家用了,苏夫人和徐稷的外祖母凑在一起说着话,这俩本该活泼的年轻人却话不多,苏皎埋头吃着饭,徐稷也安静,用完饭,苏皎扶着苏夫人回去,远远与徐稷道。
“就临门,不必送了,怀辞哥。”
谢宴从拐角出来,猝不及防听见这一句。
“怀辞哥,这是个什么意思?”
徐稷背起筐,不答他往前走。
谢宴眯眼跟上去,抬脚踹去。
徐稷早有预料地闪身躲开。
“前脚喊着怀辞哥,转头就没大没小?”
“应了我的怀辞哥便得有个哥哥的样子,哪家哥哥跟弟妇说笑?”
到了院子后面一处菜园,徐稷慢悠悠地拎着筐蹲下去找菜。
“临近的家门,她喊我哥哥,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谢宴一愣,反应过来顿时咬牙。
早知道他和苏皎有些过往,但也没想是这么亲近的关系。
“你倒是闷得住。”
这种事到了现在才让他知道。
谢宴心里一阵阵泛酸,只消想起他和苏皎有这么近的缘分,加上这些天的相处,徐稷一路护送,又帮她良多,苏皎本就疏远自己,以后更决定留在江南,若是……
“不止你才知道,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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